「不確定?不確定你不會買測孕棒去測?難道還要我領著你去婦產科檢查出來,昭告天下你未婚先孕的事?」
喬念昭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真的懷孕了怎麼辦?」
「怎麼辦?」喬欣卉稍稍拔高了音量,但礙於靳昭東還躺在那裡,深呼吸了幾下,平復自己的怒火,「你都做出這種事了,還敢問我怎麼辦?」
「媽……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舒骺豞曶我那晚喝醉酒了,孫皓帶我去酒店時我已經沒意識了。要怪都怪靳子琦,她明明看到我,卻還是把我交給了孫皓……」
喬念昭說到後來,聲音充滿了憤恨,微微地抽泣著,把責任都推卸到了靳子琦身上:「她一定是見不得我好,才故意陷害我的!」
只是她剛說出這句話,就換來喬欣卉怒其不爭的斜眼,終歸是自己的女兒,喬欣卉無可奈何地捂著額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幽歎一聲,才抬頭看著在那裡紅眼圈的喬念昭:「如果你自律性強,會被她抓到把柄嗎?與其在這裡罵這罵那,不如給我想點實際點的東西!」
喬念昭望著自己平平的小腹,心裡一陣忐忑:「媽,我不想墮胎啊!」
「誰讓你去墮胎了?」喬欣卉擰起秀眉:「我只是讓你去驗孕,怎麼連這件事都搞不清楚?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今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害怕嘛!我雖然最近沒演戲了,可怎麼說也還是公眾人物,被週刊拍到了怎麼辦?況且……」喬念昭惴惴不安地說:「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喬欣卉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這個孩子難道不是孫皓的?」
喬念昭被看得有些緊張,捂著肚子,弱弱地說:「應該是吧。」
「什麼叫應該是吧?」喬欣卉抬起手,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蠢貨,但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咬著牙訓斥:「你還跟哪些男人亂來過?」
「沒有了,就孫皓一個。」喬念昭扁了扁嘴唇:「可是之前我還跟阿風……」
豈料,喬欣卉立即兩道冷光射過來,喬念昭身體一顫,閉了嘴。
「你就不能給我長點記性嗎?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蘇珩風!他和白桑桑雙宿雙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處境?即使這個孩子……」
喬欣卉呼了口氣,才繼續說:「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要麼你沒有懷孕,要麼你肚子裡這個孩子是孫皓的,除此之外,你沒有別的選擇。」
喬念昭連連點頭,臉色被嚇得蒼白,過了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所顧慮地說:「要是孫皓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怎麼辦?」
「這就由不得他了。」喬欣卉眸色漸深:「那晚你爸爸也親眼看到了你們赤身**躺在一塊兒,他要想抵賴也得看過不過得去你爸爸這一關。」
「那要是孫皓不想要這個孩子,讓我去打掉,那我不是……」
「不可能。」喬欣卉直接打斷了她的猜忌:「怎麼可能這麼便宜了孫皓?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等你用驗孕棒證實懷孕後,就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你奶奶。」
提到孫蘭芳,喬欣卉的胸口憋了口氣,手指拂過額頭的傷口,那晚的帳還沒跟她算呢,要不是她還有些利用價值,哪裡需要這麼忍讓著她?
一個二嫁了的女人,還敢跑來靳家倚老賣老,老不死的東西!
喬欣卉面上依然是一派安和,「到時你奶奶一定會告訴孫家那邊,以我這些日子的觀察,你奶奶有意無意在慫恿你爸爸把手底下一些項目的建材方面交給孫家,如果知道你懷了孫皓的孩子,在她看來百利而無一害。」
「媽你的意思是說……」喬念昭不算傻,很快就懂了母親的用意。
喬欣卉見女兒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滿意地頷首:「孫家在a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他們家的名聲也不好。雖然孫皓只是繼子,但這些年你那位堂伯一直膝下無子,把孫氏交給孫皓是指日可待的事。」
喬欣卉分析起孫家來頭頭是道,一聽就知道她之前已經做過一番調查,若孫家現在是個窮酸戶,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趟這趟渾水。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就好好地給我養胎,不要再折騰出什麼事兒來,更別再去想蘇珩風怎麼樣了,從今晚起,你記住,你是孫皓孩子的母親,將來是要做孫家女主人的!」
也許是這輩子受壓迫受的多了,喬念昭一聽到孫家女主人幾個字,兩眼直發光,重重地點頭:「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孩子的,不讓他出現任何差池!只要等這個孩子生下來,那就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實,誰也賴不掉了!」
即便此刻喬念昭心裡依舊想著念著都是蘇珩風,但在知道進宋家無望後,總算懂得迷途知返,義無反顧地朝著孫家的大門邁進了。
喬欣卉滿意地撫摸了下喬念昭之前被自己打紅的臉頰,看到喬念昭吃疼得躲閃了下,目光才逐漸柔和下去,擰了塊毛巾給她擦拭消腫。
「如果可以選擇,媽也不希望你這樣委曲求全地嫁給孫皓,只是你和蘇珩風的事情四年前鬧得滿城風雨,雖然現在提及的人少了,但是他們心裡卻都跟明鏡似的,你要還想在這個圈子裡待著,有時候總得犧牲點什麼。」
喬念昭聽得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為自己和母親這些年不見光的日子委屈。
喬欣卉見女兒傷心,也放柔了聲音:「你之前一直埋怨媽不催促你爸把你的戶口遷進靳家,現在,應該明白媽的苦心了吧?你要跟孫皓在一起,就必須是沒有任何的親屬關係,若是被旁人抓去了把柄,以後拿出來說事也夠你受的了!」
喬念昭後怕地戰慄了一下,卻也因為自己和靳子琦的不公平待遇而不平,當年,靳子琦也是孤身一人帶著孩子過來的,現在還不是嫁得很好?
單是想一想,她就忍不住來火,同樣是孕婦,靳子琦成為了s城首富的兒媳婦,她卻要被迫遠嫁其他市,和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共度一生。
靳子琦是靳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喬念昭,卻是地地道道的私生女,當靳子琦在琴房裡練鋼琴的時候,她卻只能拿著抹布討好傭人。即便後來自己成為了眾星捧月的大明星,但在靳子琦面前,本能地有一份自卑感。
在那個高貴得眼睛長在頭頂的公主眼裡,她不論怎麼變化都只是癩蛤蟆,在靳家公主那雙冷漠犀利的眼睛注視下,她自然而然就暴露了原形。
喬念昭不由地看向病床上的靳昭東,壓抑不住心中的怪異情緒,眼底含著淚,輕聲問喬欣卉:「媽,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沒尊嚴地活著嗎?」
「尊嚴?」喬欣卉自嘲地一笑:「尊嚴……人的尊嚴值幾個錢,尊嚴是那些虛偽的上位者拿來哄人的噱頭,像我們這樣的人,要是把尊嚴當飯吃,早就餓死街頭了,要是當年我把尊嚴放在第一位,就該在你爸爸結婚的時候自殺了。」
「媽……」望著喬欣卉神思恍惚的模樣,喬念昭不由地心底一慌。
喬欣卉反而笑笑:「我曾經也想平靜地和丈夫舉案齊眉地生活,可是命運卻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在結婚前偷嘗禁果,在那一場婚姻裡我就得到了報應,最後我被趕出來,如果我真忠貞不二,就該跳進江裡死了一了百了。」
喬念昭聽得難受,喬欣卉卻走到窗前,望著外面漆黑寧靜的夜幕。
「在那個時代,女人要活下去遠遠比想像中的難,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也想像個尋常人生活,更加不會孤注一擲,跑去天山找你爸爸,更不會有你了。」
病房裡逐漸變得安靜,猶如死亡一般的安靜。
在溫暖的屋子裡,喬念昭卻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她看到喬欣卉緩緩轉過身,她的母親這些年受的苦讓她遠比蘇凝雪的外貌看上去衰老滄桑。
喬欣卉卻像是沒看到女兒眼裡的憐惜,逕直走去沙發前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放到床櫃上,坐下來靜靜地等待靳昭東從昏迷中醒過來。
喬念昭只覺得呼吸變得困難,喬欣卉卻突然轉頭看著她:「念昭,你年紀不小了,我說了這麼多,不奢望你全明白,但希望你能懂得一點,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那麼必須學會一個字。」
「什麼字?」喬念昭迫不及待地追問。
喬欣卉深味地看著沉不住氣的女兒,眼底有些許的失望,但還是開啟唇瓣,慢慢地吐出一個字來:「忍。」
忍?喬念昭蹙起了眉心,似乎有些不理解母親這種生存方式。
喬欣卉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她又笑了笑,「你想像靳子琦那樣被眾人捧在手心珍視在乎,想要進出那些高檔會所和名門貴婦小姐談笑風生,想要身上穿的都是世界上知名設計師出手的衣服,這些不是說說就會有的,有時候,有得必有捨,你想要得到這些,就必須先學會捨棄,包括你的尊嚴。」
喬欣卉泰然自若地替靳昭東掖了掖被角,「苦盡甘來,苦盡甘來,說的就是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以後不要再頂撞得罪靳子琦,媽已經輸了一步了,如果你爸爸徹底厭棄你了,那我們母女將永無翻身之日。」
喬念昭望著昏大半個身子都隱於陰影裡的喬欣卉,渾身瑟縮得更厲害,怔怔地點了點頭,把喬欣卉那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語暗暗地記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