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以白家在酒店行業裡的地位,宋氏如果與其合作必定能事倍功半。舒蝤梟裻」
提到白家,餐廳裡瞬間籠罩了詭異的安靜。
蘇珩風驀地抬頭望著宋其衍,手中的刀叉卻是微微地收緊。
宋之任歎了口氣:「這麼大的項目,又豈是說合作就能合作的,就算我們信心百倍,也不見得對方願意把大筆的資金投入進來。」
「說到底就是信任問題。」宋其衍停頓了一下,轉而跟宋之任建議:「我倒是有個主意,也許會促成兩家的這次合作。」
宋其衍故意賣起關子,宋之任順著話往下接,花白的眉毛一揚,顯然興致濃郁:「那就說說看,如果在理未嘗不可嘗試一下。」
對面的蘇珩風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至於宋冉琴一聽到白家兩字,早已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不願聽漏一個字。
宋其衍不曾掃對面神態迥異的母子一眼,兀自對著宋之任一笑:「珩風不是跟白小姐……如今水到渠成,怕是只有一個方法,聯姻。」
「我不同意!」蘇珩風倏然起身,冷然地瞅著對面姿態懶散的宋其衍,「要聯姻你自己去,不要把事扯到我的身上來。」
靳子琦坐在宋其衍身邊低斂眼眸,置身事外,安靜地用餐。
「瞧你這孩子,急什麼,你外公還沒發話呢!」
宋冉琴一臉責備地扯了把蘇珩風的衣袖,想要將他拉回椅子上,心裡卻是一陣竊喜,宋其衍那個建議算是正中她的下懷!
蘇珩風卻一把揮開母親的手,雙手重重地搭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瞪著宋其衍:「之前想方設法趕我出宋氏,現在你又有什麼權力來干預我的婚事!」
宋其衍挑了挑眉梢,慢悠悠地笑著,低頭輕搖手中的酒杯。
「你跟白小姐那點事早已鬧得人盡皆知,難道還要我提醒你白小姐如今可是身懷六甲待在家中,整個白家因為這個醜聞搞得家無寧日。」
蘇珩風的臉色勃青,有些忿忿地咬牙:「如果不是你們算計,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你們以為這樣對我公平嗎!」
「你們?」宋其衍嘴裡重複著這兩個字,笑得越加開懷,抬頭看向蘇珩風,「你母親想讓你跟白小姐佳偶成雙,又幹我們什麼事?」
蘇珩風被反駁得啞口無言,扣著桌沿的手青筋突起,那一晚若非他的母親欺騙,他又怎麼會誤進白桑桑的房間從而鑄成大錯?!
想到白桑桑那怨恨輕蔑的目光。
想到喬念昭手腕紗布上滲出的血絲。
想到母親晝夜不分地無休止地在他耳邊訴說從小到大對他的眾望……
蘇珩風的臉色愈發蒼白,他這一輩子可有堂堂正正為自己活過?
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宋其衍旁邊那道靜默的纖影吸引——
她斯條慢理地用瓷勺舀了一勺魚湯,眼睫微微撲閃,啜飲了一口。
對於餐廳裡此刻發生的爭執,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過一下。
宋之任擱下了筷子,一邊擦著手一邊開口:「白家,總要給他們一個說法的。」
蘇珩風的臉色愈發青白,對宋之任這看似無奈的一句決定感到不甘,「外公,這不公平!我也是你的外孫!」
宋之任卻只是淡淡地瞟了眼他一眼:「這不就是你們最初想要的結果嗎?」
「我從沒想過要娶白桑桑,也不想要攀白家這根高枝!」
蘇珩風猩紅著眼,壓低聲音剛一聲吼完,左臉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地縈繞在空寂的餐廳裡。
宋冉琴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蘇珩風:「混賬東西,胡說什麼!沒大沒小的,還不快跟你外公道歉!」
宋之任對於蘇珩風的不敬,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甚至連呵斥也沒有。
倒是蘇珩風紅腫著臉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退開椅子轉身就大步離開,在宋冉琴的訓斥聲裡重重地甩上餐廳的門。
蘇晉安的臉色也不太好,匆匆地擦了手起身:「我去看看那孩子。」
然後不等宋冉琴有任何反應,就快速地出了餐廳,像是身後有虎豹在追趕。
蘇家父子的相繼離場,讓宋冉琴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小心地看宋之任的臉色:「爸,您別怪阿風,那孩子就是重情,我會好好勸他的。」
宋之任點頭:「重情沒錯,但拖泥帶水就不見得是好事,既然和念昭那丫頭分了,就別藕斷絲連到時給白家人有了尋事的話頭。」
「那是必須的,爸放心。」宋冉琴連連點頭,虛心聽取教誨。
一直專心用餐的靳子琦卻忽然抬起頭,看了眼眉眼間透著欣喜的宋冉琴,不著痕跡地湊近宋其衍,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你是故意的。」
故意撮合蘇珩風和白桑桑的婚事。
如果他們真的成了,那無疑會狠狠地打擊到喬念昭。
靳子琦不禁又想到了昨晚宋其衍對喬念昭說的話——
看慣了你笑的樣子,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你哭的時候是什麼樣。
「其實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壞蛋。」她瞟了眼還在那高興的宋冉琴感慨道。
宋其衍側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開,眼睛映著燈光,帶著點點晶亮。
他趁無人注意親了親她的額頭,笑得春風得意:「這只是巧合。」順帶著把吻滑去她的嘴角,「我這麼說你相信嗎?」
靳子琦轉頭正視他,有些詫異他會給出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
他莞爾,接著道:「其實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事實就是也只能是如此。」
那邊的宋冉琴撿了個大便宜,這會兒看人都要用鼻孔了,斜了眼對面交頸低語的夫妻倆,難得好心情:「瞧這小兩口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在宋之任也好奇看過來時,靳子琦便重新端坐好,露出淺淡的微笑。
宋其衍則慵懶地往椅背上一靠:「都說是悄悄話了,怎麼還能對第三者說?」
宋冉琴也不關心,轉而跟宋之任商量:「爸,新找的房子正在準備讓裝潢公司做裝修,怕是還得在這裡住上幾個月,婚事恐怕也得在這裡辦了。」
「那就先住這裡吧,等房子弄好了再搬也不遲。」
這一點宋之任倒也沒多大意見,當初也是因為靳子琦暗示得蘇家三口離開她才肯跟宋其衍住進來,不然他也不會有讓宋冉琴搬出去的說辭。
說到這件事,宋冉琴可沒忘記靳子琦這位罪魁禍首!
「子琦啊,你跟其衍搬到這裡來住,靳家可就冷清了,以後可得多回去住住,也免得靳董夫婦吃醋。」
靳子琦側目,看著宋冉琴那逮著機會就想踩自己的樣子,笑了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便再不捨得,也不能賴在娘家不走,招人閒話。」
宋冉琴嘴角得意的笑一僵,頗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味道。
宋之任卻哈哈大笑:「也是,總得搬回來住,長期住在娘家,我要不爭取留一下,我這兒子都快要成靳家的上門女婿了。」
「爸,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啊!」
宋冉琴卻突然打斷宋之任的大笑,瞥了眼宋其衍,對宋之任說道:「住哪兒是小事,這老宋家的血脈總是割不斷的。」
靳子琦卻因這句話錯愕地看向笑容滿面的宋之任。
她由宋冉琴的這句話聯想到宋其衍在書房裡那句「龍生九子」,再加上此刻身邊男人嘴邊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難道——
還不等她想出個頭緒來,便再次聽到宋之任的聲音:「子琦,等會兒再去看看我的羅漢,它們也是咱們宋家的一份子。」
掩下心底的困惑,靳子琦微笑地頷首:「好的,爸爸。」
因為應下了這聲好,剛放下碗筷便隨著宋之任去看他的寶貝羅漢魚。
她離開前宋其衍則一臉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裡品著紅酒,一臉高深莫測。
這次並未去二樓的書房,而是看了客廳裡的羅漢。
魚缸裡的羅漢依舊精神抖擻地吐著泡泡,發現一把魚食撒下,立刻爭相前來。
「別急,別急,慢慢來,每一個都有。」宋之任自說自話地撒著魚食,臉上是欣慰而滿足的神情,「先認識一下小琦,她可是我兒子的心頭寶貝啊!」
靳子琦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九條顏色各異的羅漢上,腦海裡不斷思量著宋冉琴那句血脈所謂何意,然後宋之任回頭看了她一眼:「在想什麼?」
「沒什麼。」靳子琦拉回飄遠的思緒,看了眼隔著玻璃似在盯著自己的羅漢,隨口好奇地問了一句:「這條紅色的叫什麼?」
「什麼紅色!這可是古典美人羅漢!看看這條,這是藍月星羅漢!」
瞅著宋之任一派專業人士的模樣,靳子琦抿了抿嘴角,這下連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了,只是,宋之任為何三番兩次要她來看魚?
這麼一想,靳子琦忍不住又看向那缸子魚,難道看魚還能看出門道來?
不過,既然主人家請她來看魚,自然也會自己做出一番解釋。
靳子琦沒有等多久,宋之任便放下魚食袋子,背著手望著羅漢,話卻是對她說的:「子琦,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養九條羅漢嗎?」
宋之任並不是真要聽她對風水學高談闊論,他不過是想借此開啟一個話題,所以靳子琦配合地搖頭,靜等下文。
「養魚九條,是右弼星卦,乃下元之父母數,主家庭融洽,家運順利。」
靳務子琦黛眉一挑,宋之任已經轉過身看她,目光深遠:「子琦,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變得無慾無求,唯一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家和睦,你明白嗎?」
心中的好奇已經有如籐蔓瘋狂地蔓延,靳子琦動了動唇瓣,卻終是沒有問出口,在他的注視下回之一句:「爸只有其衍一個兒子,這個願望自然是極簡單的。」
宋之任卻忽然怔忪了下,瞇著犀銳的眼打量起靳子琦,靳子琦也不遮遮掩掩,坦然地任由他看,宋之任看了良久最周擺擺手:「你回去吧。」
靳子琦也不想再跟宋之任久待,當她心裡已經隱約猜測到了一個事實。
從客廳裡出來,便看到抄著手靠在走廊牆上的宋其衍。
他見她出來,便上前牽過她的手,帶她回房,一路上都不曾說話。
走進臥室關了門開燈,宋其衍便忍不住問她:「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靳子琦並不打算對他隱瞞自己的揣度,盯著宋其衍黑眸內的浮光掠影,掠過他的問題,直接好奇道:「你父親是不是還有別的孩子?」
宋其衍解領帶的手一滯,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們在客廳裡就說了這個?」
「不是。」靳子琦坐到床畔,撫摸著全新的床單,「讓我看了那九條羅漢,只是後來有一直在強調家庭和睦,我不過是順籐摸瓜地猜猜。」
「他倒是想得美,家庭和睦?」
宋其衍卻突然冷冷嗤笑一聲,將領帶拿在手裡,「讓你去看魚是假,讓你來說服我是真,連他都看出來,只有你的話我才會聽。」
靳子琦卻因他最後半句話有些訕然,但重點卻是放在前半句話,她沉吟了片刻,然後有些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他:「真的有私生子?」
宋其衍沒有否認,走到她的旁邊坐下,握著領帶的手指關節一陣發白,又鬆開,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只是笑容有些清冷。
「是個兒子,今年應該有三十三歲了。」
靳子琦的心潮一陣翻滾,三十三歲,那個時候宋其衍的母親還活著!
然後,便想到了和自己只有一歲只差的喬念昭。
他們的父親,竟然在年輕時做了相同的事——背叛了懷孕的妻子!
靳子琦忽然覺得,他們的結合或者是命中注定。
有著類似的遭遇,才能更真切地明白彼此,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
宋其衍本就冷峻深刻的五官越發地生硬,薄唇緊抿,靳子琦不由地伸出手,覆蓋在他拿著領帶的手上,然後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逐漸鬆懈了下來。
他轉過頭望著她說:「還記得那一次在游輪上我跟你說的事嗎?」
游輪上那晚,他喝醉酒跟她的講的不正是他母親和宋之任的婚姻嗎?
靳子琦點點頭,然後大腦裡閃過一道白光,她捕捉到了之前被她忽略的一部分,宋其衍的母親之所以早產好像是得知了另一個女人的喜訊……
宋其衍從她的表情看出她已經明白了,低頭笑了笑,像是很滿意她的聰穎。
「你該問我為什麼那對母子這些年都不進宋家。」
他懶散地靠在床頭,手卻不肯鬆開她的,握在掌心,細細摩挲她的紋路。
「那個時候,我母親生下我後過世,我外公勃然大怒,終究是混跡在黑白兩道多年的商人,死了掌上明珠怎麼肯善罷甘休?據跟隨我外公幾十年的前輩說,外公當時一直查這件事後來就查到我父親頭上,發現他竟然在外面養了個女人。」
「等我外公找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很大,我外公一氣之下,就要讓她一命償一命,要生生地打掉當時已經成形的孩子。」
「被她逃了嗎?」
宋其衍搖頭:「其實那個女人就是宋冉琴的母親,被宋之任從大山裡接出來後就住在比較偏僻的郊區,她並不知道宋之任當時已經是s城首富的女婿。」
這一點靳子琦是相信的,那個年代,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山裡出來的女人,尤為淳樸單純,怕是不懂外面世界勾心鬥角的醜陋。
「所以等我外公找到她的時候,她對我母親的事一無所知,後來不等我外公做出決定,她就自己偷偷地離開了,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從此銷聲匿跡。」
他停了一下,補充:「宋冉琴小時候一直寄養在山裡,嫁的也是一般人家,直到我跟我外公出事宋之任才把他們一家接進當時的藍家。」
「外公難道沒有因為媽的事遷怒宋之任嗎?」
「怎麼可能不遷怒,據說當時都把他的肋骨打斷了八根,直接從書房抬進了急診室,但因為那個女人的離開和之後宋之任的安守本分,外加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經商奇才,外公又不想我剛沒了母親又失去父親,才不了了之。」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竟沒料到後面會發生那麼多事。
靳子琦不禁暗自唏噓,如果當年沒有發生海難,現在又會是一副什麼光景?
「現在看來,那個女人倒真的生下了那個孩子,並且還平平安安地活著。」
宋其衍冷冷笑開,靳子琦卻看得心頭一疼,握緊他的手,「你知道多久了?」
「不知道,有過懷疑,只是一直不願意去求證,今天聽宋冉琴這麼說起,我才想起來,我的好父親還給我生了個弟弟。」
「不過那女人倒是安分,這些年都沒主動找上門,宋之任怕是也找了很多年但那一直一無所獲才不得不放棄,現在突然提起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靳子琦的眉心皺起,「宋冉琴現在是想拿她的弟弟來牽制你?」
本來以宋冉琴的性格,怕是恨不得獨吞了宋氏這隻大蛋糕,但如今宋其衍回來了,她恐怕是擔心將來得不到一點好處才會出此下策找個傀儡回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宋家要永無寧日了!
「你父親也默許了宋冉琴的這種做法嗎?」
想要找回那個私生子,然後把他帶進宋家來嗎?
不然,那裡來的那番「唯一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家和睦」的感慨!
宋之任是想要通過她的口來試探宋其衍的態度吧?
畢竟,在這件事情中,只有宋其衍才是最有立場提出反對的人!
宋其衍嘴角的笑沒有順延到眼底,哼了一聲:「他不過是想要最優秀的繼承人,如果下一個更好,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拋棄我。家庭融洽,財富盈門,呵!」
和將害死自己母親的另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同居一個屋簷下,要多大的胸懷才能容忍下來,她都無法想像出大家坐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樣子!
融洽,宋之任所希冀的這份融洽恐怕這一生都無法做到。
「我剛才還以為你父親是希望我們能跟宋冉琴和蘇珩風他們和睦相處!」
宋其衍仰頭靠在床頭,抬手覆在眼睛上,只剩下那張薄韌的嘴在那裡翕動:「那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他現在怕是急著找到那個孩子。」
心情因為這個話題而沉重起來,靳子琦望著淡黃光暈下那張英俊的臉龐,似乎看到了那個藏在他身體裡的那個孤獨的小孩。
褪了鞋子,躺去他的身邊,靳子琦把頭貼在他的肩膀上,手依舊扣著他的五指,「宋其衍,我們去蜜月旅行吧!」
宋其衍卻突然側過身和她面對面,擱在她腰際的手用了力,兩具身體也越加親密地貼近,望著他那雙黑得迷人的眼睛,靳子琦的臉頰一陣燥熱。
即便是這麼多次了,依舊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默默地盯著她看,盯著她逐漸轉紅的臉頰,然後把她緊緊地擁入懷裡。
靳子琦在他寬厚的臂膀間,挽起嘴角的弧度,這個擁著她的男人將會是她這一生最牢固的依靠,即便他們都有一個不算完整的家庭。
半夜下起了滂沱大雨,偶爾還夾帶著幾聲悶雷。
靳子琦有些認床,在宋家過夜難免有些無法入眠,枕著宋其衍的手臂,在閃電和悶雷中昏昏沉沉地睡著,卻是不斷地做夢。
同樣是潮濕悶熱的夢境,似曾相識,似乎在夢中已經熟悉了這個場景。
她走在廖無人跡的街道上,拖著一個行李箱,另一隻手拎著一把小提琴。
剛下過雨的石板路殘留著水坑,夜幕降臨之後道路更為寂靜。
她似乎一直在往前走,漫無目的地,一直在走,不知疲憊地。
遠處的紅綠燈在夜色中變幻,她望著沒有盡頭的道路,逐漸地慢下腳步,即便是在夢中,她都能感覺到當她站在路中間的那種孤獨無助的寂寥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