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晚才是正式的壽宴,但事實上受邀前來的貴賓都在今晚問候宋之任。舒葑窳鸛繯
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靳子琦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流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又好似不過是不經意地瞟上一兩眼。
「怎麼啦,一直渾渾噩噩的,還沒睡醒嗎?」
尹瀝走過來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膀,爾後關切地詢問。
靳子琦搖搖頭,面上已經顯露疲態:「嗯,你跟我父親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一個人可以嗎?」
靳子琦淺笑著應下,告別尹瀝便離開了餐廳。
她沒有當即回房間,而是去了甲板上透氣。
結果一走上扶梯就看到了船欄邊忽明忽暗的星火繚繞。
靳子琦放緩步速,但倚在船欄上吹風的人顯然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在甲板明滅搖曳的燈光下,回轉過頭。
宋其衍的發被海風吹得很凌亂,眉頭高皺,眼色略顯迷離,就像是從三十年代的黑白片裡走出的歐洲貴族。
靳子琦慢慢停駐了腳步,她注意到宋其衍的左手還拿著一瓶帶著軒尼詩標誌的酒瓶,不禁擰起了眉頭。
但是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稍作停頓,然後便轉身往回走。
靳子琦的腳步由一開始的從容到後來的紊亂,身後沉穩的步伐愈趨靠近,在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時,便被一股強大到無法反擊的力量禁錮進一個懷裡。
來不及發出任何的聲音,宋其衍的雙臂在收緊,他低頭埋進她的香頸,帶著酒氣的呼吸落入她的耳蝸,聲聲低喃:「就抱一下,就抱一下。」
靳子琦的心裡進行著天人交戰,身體卻已停止掙扎,任由他緊緊地擁抱著。
宋其衍很滿意地彎了下嘴角,將她的頭按在胸口,心跳聲清晰可聞。
「我突然想講一個故事,你想聽嗎?」
靳子琦聽得莫名地恍惚,宋其衍的聲音卻已再次響起,她想,無論她的回答是什麼,他都會管自己講下去。
「曾經有個年輕人抱著遠大的志向從大山裡出來,他用比常人十倍的努力刻苦學習,終於在畢業後成功進入了當時城裡數一數二的跨國企業工作。即便有了份收入穩定的工作,他依然沒有就此止步,他像個工作狂一樣拚命工作,很快就憑著遙遙領先的業績坐上了部門經理的位置。」
靳子琦沉默地充當著一名聆聽者,宋其衍卻忽然放開了她,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又仰頭喝了口酒,然後越過她慢慢地踱步回船欄邊。
他頎長的身體沿著欄杆緩緩下滑,直至坐在了地上,但他卻絲毫不在意,只是瞇眼眺望著遠方忽明忽暗的一點星光。
靳子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過去的,她站在頹廢的男人腳邊,低低地問了句:「那後來呢?」
宋其衍搖了搖手裡的酒瓶,輕笑,歎了口氣,用慵懶的語調回道:「這家企業的掌權人是當時全城的首富,膝下無子唯有一個女兒,自然是視為掌上明珠,可是,這位千金小姐卻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線裡,很多人都認為她是沉默高貴的公主,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聾啞人。」
「他們相愛了嗎?」靳子琦甚少會對這些豪門恩怨感興趣,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宋其衍口中的這個故事。
也許,一切的好奇和興趣都不過是源自於宋其衍這個男人……
宋其衍抬頭看著她,勾起嘴角而笑:「是呀,才子佳人一見傾心,譜寫一段佳話的例子向來不會少。」
靳子琦卻沒在他的笑容裡感受到絲毫的愉悅,他的笑並未達眼底,嘴角苦澀凝聚成一抹蒼涼的嘲諷,語氣也變得涼薄起來。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位才子在去上大學之前已經在山裡有了心上人,兩人甚至已經擺過酒宴有了一個女兒,而他當年遇到那位千金時已經三十二歲。」
「面對青梅竹馬、溫柔淳樸的山村妻子,和家財萬貫、出身名門的聾啞千金,他隱瞞了前者的信息,義無返顧地選擇了後者。」
宋其衍忽然低低地笑出聲,在靳子琦擰起眉心時,他卻點點頭,感慨般喃喃自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無可厚非。」
靳子琦聽到這裡,心中竟然萬般不是滋味,她擰眉望著宋其衍,這個強勢而神秘的男人就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小孩坐在昏暗的角落。
涼颼颼的夜風一陣陣地刮過來,兩人之間久久沒有說話,靳子琦並沒開口催促,只是蹲下身靜靜地守在他的身邊。
「結婚四年,這位名門千金有了身孕,卻也在無意間得知丈夫的風流韻事,天生殘疾造成的自卑和缺乏安全感束縛了她,在明知道丈夫金屋藏嬌的真相後依然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場由謊言堆砌而成的婚姻。」
「生活的如履薄冰加之懷孕導致的精神脆弱,終於在懷孕八個月時不慎跌倒在樓梯口,臨產時這位聾啞千金承受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煎熬血崩而亡。」
「沒人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跌倒是因為她看到丈夫的衣服口袋裡發現一封信,來自於那個女人,只有一句話--」
宋其衍轉過頭專注地凝視著身旁的靳子琦,他的眼睛早已佈滿血絲,他的神色晦暗下來,苦笑:「那個女人說,她會把孩子去打掉。」
靳子琦對視著宋其衍疲憊而幽冷的目光,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每一個豪門家族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醜聞發生。
在這個故事裡,她不過是局外人,沒有什麼資格多問,就算問了,宋其衍也不見得會告訴她,兩人之間再次回歸於沉默。
許久許久之後,直到四肢都開始發涼,靳子琦才發現自己何時坐在了地上。
她企圖起身,手臂卻被宋其衍強勢地扯住,又跌坐回去,只是這次略有不同,她一個踉蹌,躺在了他的胸口。
「為什麼一直不結婚?」宋其衍盯著她的臉,那緋紅的桃花暈以及顧盼間的神情,老實說,早在四年前,這個女人就撩撥了他沉寂的心弦。
靳子琦趴在他的胸膛上,她的雙手停留在他的胸和腹上,即便是隔著運動衫,她也能摸到那掌心之下堅實精壯的肌肉。
她錯開和他對視的雙眼:「你管得太多了。」語氣還算溫柔,或許因為剛才那個故事的緣故。
「我難道不能管你嗎?」俊眉不悅地皺緊,「不讓我管那你想讓誰管?」
宋其衍那酷似於西方人的輪廓籠罩起濃濃的不滿,繃著嘴角瞪著靳子琦。
和一個喝醉酒的酒鬼認真,你就輸了,還會輸得一敗塗地。
靳子琦深知這一點,只能知趣地不做聲,在宋其衍禁錮在她腰肢處的力道逐漸鬆懈,她才嘗試著擺脫控制起身。
站穩身的靳子琦這時才發現,宋其衍根本不是自願放開她,而是他睡過去了。
他靠在船欄上,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稜角線條優美的五官沒有了醒時的冷厲,平添了幾分安然的恬靜,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靳子琦靜靜地站著,俯瞰著他片刻,才收回遊走的思緒。
她叫來服務員送宋其衍回房間,確認他沒事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在進入睡夢之前,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宋其衍講述的那個故事。
她在黑暗裡睜開眼,如星般璀璨的瞳眸怔怔地出神……
----錦素流年《婚寵:嫁值千金》本站獨家連載----
宋之任七十歲壽宴,游輪裡的宴會廳名流聚集,悠揚的大提琴樂聲猶如一層薄紗覆蓋了賓客們克制的說笑聲。
靳子琦是挽著靳昭東入的場,接受著各種目光的注視,跟著靳昭東和一些到場的商場和政界前輩打過招呼。
她沒有選擇和靳昭東一起坐到宋之任那一桌去,以她在宋家尷尬的身份,跟著同去的結果只有更為難堪的僵冷氣氛。
這場壽宴宋家人基本都到齊了,就連常年忙碌於建築事業的蘇晉安也來了,正和宋冉琴扮演著恩愛的模範夫妻。
靳子琦望過去時,便看到靳昭東正與宋之任寒暄,喬念昭坐在蘇珩風身邊,今晚她打扮得異常纖柔美麗,卻又端莊高貴,一頭黑亮的長髮披在肩上。
靳子琦也不得不承認,某些方面,她和喬念昭還是挺相似的。
在靳昭東過去之後,喬念昭便孝順地為靳昭東沏茶倒水,而蘇珩風則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視線也溫柔而寵愛。
週遭時不時有八卦的眼神朝她射來,靳子琦涼涼地笑笑,移開了眼。
其實現在喬念昭所擁有的一切她又何必耿耿於懷,反正在她空白的記憶裡,自始至終那些都足夠陌生,即便曾擁有過,卻也不再記得。
靳子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人忽然驚醒:「我能坐下嗎?」
靳子琦抬頭,是尹瀝,噙著笑朝同桌的女客頷首,然後便顧自在她身邊坐下。
這些年有尹瀝一直保駕護航,不可否認,是靳子琦的幸運!
即使是坐在一大群女人堆裡,尹瀝也絲毫未覺得拘謹,攤開餐巾時橫了眼正中間的主桌,長歎:「那樣的女人,擺在地攤上當擺設都嫌浪費空間,咱們的蘇大公子,當真是愛護稀有動物!」
靳子琦在桌子下忍不住輕踢了他一腳,這一桌吃飯的還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品性的人,尹瀝這嘲諷的語氣傳出去,還不知道最後會成什麼樣。
尹瀝斜了眼靳子琦,抿著嘴不懷好意地笑,一邊用刀叉切著牛排一邊環視了一圈宴會廳:「瞧這架勢,看來真要宣佈繼承權了。」
靳子琦慢條斯理地吃著水果,微笑地點頭,她在昨晚便看到船上來了不少宋氏決策層的元老級高層。
「一旦蘇大公子繼承宋家偌大的家業,你們靳家這座廟宇可要容不下宋家主母這尊活觀音了。」尹瀝煞有其事地開口。
靳子琦依然淡笑著用餐,不為所動:「那也是她的能力所得,嫉妒不來。」
尹瀝皺眉看向她:「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然還能怎麼樣?」靳子琦停下手中的刀叉,回望著尹瀝,然後用餐叉點點遠處一臉高傲的宋冉琴:「別忘了宋家還有這尊鬥戰勝佛。」
尹瀝一勾唇角:「這倒也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靳子琦不再接話,微微一笑,低頭安靜地用餐。
晚宴快結束的時候,喝了點酒情緒高漲的宋之任在蘇珩風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起身,雖已年逾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鑠。
宋之任這麼一站,下面便開始竊竊私語,傳聞在這一刻得到證實。
「承蒙大家不棄,今日來參加老朽的七十歲壽辰,宋氏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靠的也是在座各位的支持和合作!」
宋之任的聲音抖擻有力,沒有擴音器的輔助也已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裡:「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終究是老了,也是該退下去把天下交給年輕人打了,所以,就趁今天這個日子,向在座的各位宣佈宋氏下一任繼承人……」
「那在宣佈繼承權之前,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兒子?」
宋之任的發言被一道略略沙啞卻富含了奇異魅力的磁性男聲打斷,而他言辭間的寓意更是在宴會廳掀起了軒然大波。
宋家不是只有一個女兒一個外甥嗎,什麼時候多出了個兒子了?
賓客們面面相覷,包括靳子琦和尹瀝也互看蹙起眉頭,尤其在聽清楚那道熟悉的聲音後,靳子琦第一時間轉頭望了過去。
宋其衍一身黑色修身西裝,英姿挺拔,稜角鮮明的臉部線條在明晃的水晶燈光下越顯深刻,在深深的眼眶中,他的雙眸散發著幽冷而深沉的光芒,似乎只要和他對視上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沉淪到他雙眼那近乎宇宙黑洞的神韻中。
此刻,宋其衍的視線穿透了整個宴會,直直地迎上宋之任飽經滄桑卻依舊犀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啟,慢慢地吐出一句話:「我回來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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