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在整個農場的上空響起,華麗的現場來了很多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熙熙攘攘的鼓掌祝賀,被掩埋在喜慶的奏樂聲中。舒葑窳鸛繯
靳子琦捧著捧花走向紅地毯,她的頭上蒙著一層潔白的紗巾,寧靜淡雅的容顏,和優雅潔白的婚紗,臆造了一種朦朧的美麗。
蘇珩風穿著黑色禮服地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神情有些恍惚,然而望著靳子琦一身婚紗的眼神卻格外溫柔,似乎是透過靳子琦在望著另一個人。
直到靳子琦走到跟前,蘇珩風才怔怔回過神,看清新娘的臉龐後眸色瞬間斂去了深情,平靜而疏遠,淺微地扯了扯嘴角,第一次牽起了靳子琦的手。
靳子琦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然而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面紗下眼睫微垂,在他牽著自己的手面向司儀時,閉上眼睛靜靜地對著心中遊蕩的靈魂。
她依然記得昨晚回到家母親蘇凝雪的話:「宋氏和靳氏合作的城東土地開發項目後天就會正式搬上兩家財團的年度計劃議程。」
她只是衝著那個幹練優雅的女強人輕輕點頭:「婚禮會如常舉行的。」
司儀的主持詞在耳邊盤旋:「新郎蘇珩風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靳子琦小姐為你的合法妻子,並當眾發誓無論富貴貧窮……」
週遭無數受邀請參加婚禮的記者紛紛搶著為這對新人拍照,閃光燈在彼此的臉上閃爍著……
「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蘇珩風失神地站立久久沒有反應,靳子琦幽幽地睜開眼睛,她瞟了眼竊竊私語的現場,微微側身率先拿起了婚戒然後執起了蘇珩風的手:「蘇珩風先生,你願意為靳子琦小姐戴上這枚戒指嗎?」
靳子琦站在那裡,夏日暖熏的微風吹起來,她頭上的面紗輕盈地飄揚,若隱若現了她微翹的唇角,適當的弧度,優雅溫和的微笑,絲毫不見尷尬的窘迫。
蘇珩風在靳子琦清柔的嗓音裡拉回思緒,他凝望著那枚冰冷的婚戒,蒼白地笑了笑,套上這枚戒指,他就要成為別人的丈夫,那他心愛的女人他該如何面對,要是昭兒穿上這件婚紗,不知道會美成什麼樣子……
刺耳的玻璃破碎聲猛然闖入和諧悅耳的氛圍裡,蘇珩風手中的那枚戒指微微顫抖,沒有套進靳子琦的無名指,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滾落。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慌張而略顯難堪的道歉聲在賓客堆中響起,本俯身撿拾戒指的蘇珩風身形一僵,靳子琦的心湖仿若頭上的薄紗,在風中吹起一陣漣漪微瀾,她聽出了這個聲音,並且很配合地回頭望去,就像現場那些賓客一樣,去目睹一場苦情戲。
碎玻璃和紅酒撒了一地,一道纖柔的身影正半蹲在賓客腳邊,胡亂擦拭著西褲上的污漬,碩大的墨鏡遮和一頭黑髮遮擋了她大半張臉,然而微顫的粉唇和乾澀的嗓音還是顯露了她的緊張和狼狽。
附近的服務員很快便訓練有素地過去處理,賓客們也都渾不在意地收回注意力,然而不知是誰忽然大喊一聲「喬念昭」,本小小的騷動頓時無限制地擴大!
喬念昭,靳家在靳子琦十八歲那年收養,卻從未對外公開過的養女,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靳家千金的婚禮之上,而她和蘇珩風的緋聞,足以讓這場婚宴變得跌宕起伏……
瞬間婚禮上所有的攝像機都調轉角度對準那蹲在草坪上的倩影,現場一片哄然的唏噓聲,卡嚓卡嚓的聲音亦此起彼伏,而喬念昭在察覺自己可能成為婚禮焦點後,立刻起身試圖離開,卻被趕過去的記者圍堵得寸步難行。
「喬小姐,你能為你出現在這裡做出解釋嗎?據我所知,不管是宋氏還是靳氏都沒邀請娛樂圈藝人參加婚禮,即便是風琦名下的當家花旦也未到場祝賀。」
「喬小姐,你來參加婚禮是想做最後一搏,挽回宋家繼承人的心嗎?近年來娛樂圈都流行女明星嫁入豪門成為闊太太,你是不是也有此意?」
尖銳到難堪的問題接踵而至,整個婚禮現場都充斥了記者爭先恐後的提問聲,最初的喜慶氛圍早已被攪亂,賓客中有人鄙視地看著狼狽的喬念昭,有人同情地朝一直不出聲的靳子琦歎了口氣,也有人識趣地選擇了沉默。
至於宋靳兩家的長輩早已沉了臉色,然而卻沒有人當即站出來,皆是抿著嘴靜觀其變,唯有靳家當家人靳昭東望著被記者刁難的喬念昭時,臉上出現剎那的青白,但是這份擔心很快便被壓制下去,當他的眼角瞟到身邊的蘇凝雪。
「喬小姐,對於『小三』這兩個字,你是怎麼看待的呢?你出現在婚禮上,如果宋家繼承人最後選的不是你,你的處境會不會變得水深火熱?」
「和靳家相貌家世皆屬上乘的人中龍鳳相比,喬小姐覺得自己有勝算嗎?」
喬念昭用一雙纖細的手阻擋鏡頭,她鼻樑上的墨鏡不知何時在掙扎中掉落,略顯凌亂的長髮下是一張蒼白憔悴的小臉。
面對記者得寸進尺的逼問,她只是抬起頭匆匆一笑,雖然虛弱卻格外的倔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從沒想過要成為宋家的什麼人,我永遠不會為了錢而結婚,如果我的出現讓你們有所誤會,那我立刻就離開,給大家造成的困擾,很抱歉……」
靳子琦站在蘇珩風的身邊,看著喬念昭艱難地推搡記者,聽著喬念昭倔強的澄清,無動於衷,最起碼和情緒明顯出現波動的蘇珩風相比,她是冷靜的。
她做得很好,從小接受的繼承人教育讓她有了掌控全局的氣度,甚至在這一刻,面對自己准丈夫的情人都能這般從容不迫,連她自己都詫異,怎麼可以做得如此之好?
「在愛情裡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喬小姐是想告訴我們,宋家繼承人娶靳家千金不過是商業利益,只要他愛的是你,即使當一個情婦也無所謂是嗎?」
商業利益,這四個字完全準確地闡述了這場婚姻的真諦。
靳子琦抬起臉,瞬間閃亮的鏡頭讓她薄紗下的眼睛微微地眨了眨,她臉上也隨即沁滿的優雅和安然流連起詩一般的韻味,淡泊得令轉向她的鏡頭遲疑。
她看上去並不勉強,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任何人也無法猜透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因為幸福原本就可以假裝,而她恰好是假裝的個中翹楚者。
喧鬧的婚場驟然一陣劇烈的瓷碎碰撞聲,本簇擁成一團的記者「嘩」地一聲頓作鳥狀散開,踉蹌慌張的腳步裡,滿地的瓷盤狼藉,還有那跌倒在地的身影。
喬念昭毫無形象地摔倒在草地上,身上的白裙污漬斑斑,一雙手恰好按在了碎裂的瓷片上,嫣紅的血立即從白皙的手心蔓延出來,彷彿新誕的花朵,開遍了她掌下那片蔥綠的嫩草,遍地的妖冶,觸目驚心。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主動過去扶喬念昭一把,皆是坐觀壁上,冷眼俯視著她那美麗的軀體在冰涼的地上發疼地痙攣,然而喬念昭也沒有開口向誰求救,她咬緊了牙關,用沾滿鮮血的雙手顫抖地撐著地面,艱難地緩緩起身。
「喬小姐,這是你的苦肉計嗎?作為一個優秀的演員,這樣的出色演出你覺得會博得宋家長輩的妥協嗎?」
「喬小姐……」
蘇珩風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地握成拳,他望著被眾人步步緊逼的喬念昭的雙眼似要滲出血來,他看到了她眼角細細隱忍、不肯凝結的濕潤,這個身世坎坷卻倔強的女孩從不輕易落淚,他也以為他會一直讓她這麼笑下去。
可是現在,她卻因為他而飽受白眼侮辱。
他想起這些年在他創業疲憊之際她的默默守候,想起兩人情濃時刻的承諾,想起昨晚她送他走時的強顏歡笑和祝福……
「別過去……」
靳子琦溫婉的聲音,仰臉看著蘇珩風稜角鮮明的側臉,薄紗朦朧了她的視線,她似乎在請求他,她好像真的在請求他。
蘇珩風有些詫異地轉頭看著她,可能他還不確定靳子琦的意圖,這個獨立要強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麼,然而那祈求的語氣卻擾亂了他的思考,他竟真的停駐了雙腳,有那麼一瞬間,他遺忘了自己正要去保護另一個女人。
她往他身邊走近,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一個距離,並不遠,觸手可及,但也並不接近,如果不伸出手臂,便無法觸碰到她。
他捕捉到她嘴角那一拘淺淺的弧度,混亂的心緒才逐漸找回理智,不禁自我嘲諷,自信的靳子琦怎麼可能服軟,她不過是在要求他繼續完成這個儀式而已。
他和她一步之遙,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她,可是,他明白自己的猶豫,他想,她在演戲,靳子琦一定在演戲。
和煦的微風拂起她的面紗,露出她寧靜美麗的額頭,眉心處輕輕鬱結著無法言語的心事,月光一樣明澈的雙眼,滿是他流露著糾結的臉龐,她微揚的唇角,似有千言萬語卻輕輕地沉默。
她只是在看著他,就像他低頭擰眉望著她,沒有逼迫,沒有吵鬧,只是請求他不要走過去,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去。
「子琦,你不必再演了,」蘇珩風目光濃重地注視著她,終於還是選擇了抬腳:「昭兒她不像你,她太單純,需要我,所以停止吧,子琦。」
他的聲音很低,輕輕地飄入她的耳朵裡,靳子琦有恍然地怔愕,然而馬上她便加深了嘴邊的笑弧,「可是我不想讓你過去。」她淡淡地開口。
即便是哀求也仍然身體站得筆直,無法讓人對這樣好強的靳子琦產生一絲憐憫,蘇珩風凝視著她臉上浮現的淡淡笑意,眉頭緊皺起,心也跟著煩躁起來。
「我說不要再演下去了,我不可能讓昭兒遭受這樣的傷害,所以……對不起,子琦……」蘇珩風低低沉沉的聲音。
他毅然決然地舉步離開,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向被記者言語攻擊的喬念昭,他永遠不會看見,當他越過靳子琦時,她那微微抬起試圖拉住他的手,然而,風過無痕,五指緩緩地合攏,她什麼也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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