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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修羅狂骨 第516章 蛛絲洞悉 文 / 辛白

    人多的地方總會有摩擦,妖多的地方更是如此。

    地下倉庫裡,所有人都在睡眠,當然,這種又濕又冷的地方大家都睡得很不安穩。這時,一個響屁打破了這裡的寂靜,就像一片落葉落在平靜的水面上,蕩起的卻是擴散整個湖面的波紋。

    「哪個王八放的屁!」黑暗中,一個粗曠的聲音問。

    「不是阿拉啦!」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否認道。

    「就是你放的吧!我隔這麼遠就聞見了,絕對是你。」

    「說不是阿拉就不是阿拉,儂怎麼這樣不剛(講)理!」

    「哼,你們南方妖,真是連個屁都不管承認。」

    「北方妖,你剛(講)甚麼!你敢弗敢再剛(講)一遍!」

    「老子就說你們南方妖是孬種,咬老子啊!」

    「娘希匹!老子聽說你們北方妖都有病,有一種過年不吃餃子就會死還要滿世界炫耀的病!」

    「入你娘,我聽說你們南方妖,都是笑貧不笑娼啊!為了一百塊,親娘老子都能賣……當然了,你們的親娘老子都是狗。」

    北方代表一起哄笑。

    「我刁你老母,咀裡給我放乾淨點!」

    「我就說你們南方妖不夠兩撇,咋滴了!」

    於是,一萬隻妖分成了兩派,在黑暗中對罵起來。

    北方代表:「老子有一次去你們南方,跟一個南方的雜碎說好了決鬥,這狗東西說自己死前想給老婆留點錢,老子就給了他十萬!結果這傢伙拿著錢跑球了,我一打聽才知道,他哪裡來的老婆。」

    南方代表:「你們北方妖講義氣!我有一次去跟北方妖決鬥,這龜兒子打不過我,居然叫了五個幫手……天底下有這樣決鬥的嗎?根本就是丟我們同胞的臉。」

    憑心而論,這種gank的事陸蘇也幹過,不過他是南方人……錯了,南方妖。

    北方代表:「南方妖都尼瑪沒品到家了!什麼玩藝都吃,老鼠、貓、蛇,連死小孩都拿來涮火鍋,把我噁心的啊!你們個個都是餓鬼投胎嗎?」

    南方代表:「你們北方妖有品?一件衣服穿一年不洗,五個月洗一次澡,那個手背黑的,把我噁心的!你們講點衛生會死啊。」

    兩派代表爭執不下,有活得比較久的妖甚至把「東南聯保」這種歷史事件拿出來說事,地下倉庫好像開了一場熱鬧的茶話會。

    這場超級論戰由事實轉向偏見,由偏見轉向辱罵,最後變得像南北笑星大拜年似的,各種風味的罵人話像無形的箭矢在兩派人之間飛來飛去。

    因為妖都是沒有父母的,所以很多罵人話的殺傷力大打折扣,最後演變為互相污辱出身。

    「北方妖,造你出來的主人是四條腿的吧!像你這種殘次品,是不是燉豬蹄的鍋煉出來的!我還聽說,你每次上完廁所都刷牙,胃口真不錯呀!吃那玩藝挺補你的腦的吧。」

    「南方妖,c你嗎!大家一起喊,c你嗎,c你嗎!」

    憑心而論,語言藝術上北方的這些同類就顯得粗曠而簡單,沒有南方那麼生動活潑。

    「吵死了!」錦斷捂著耳朵說,這場超級規模的罵架把他們幾個都吵醒了,只有蟲婷還渾然不覺地在睡覺。

    被罵得急了,突然一聲轟響聲,上方的天花板不知道被誰打穿一大片,一個北方妖殺氣騰騰地說:「是男人就別耍嘴皮子!我們打!」

    「開打!」北方代表一起吼,爆發出氣震山河的氣勢。

    剎那時,南方代表全部噤聲了,一個細如蚊吟的聲音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好伐!」

    「我們先動手,再動口!」

    北方代表一起哄笑,南方代表全體沉默了十秒鐘,為了撐面子,有個人說:「我們不是不敢打,是不屑和你們這些猩猩打。」

    「老子今晚非把你們揣成包子餡不可。」

    「喲,你們還知道包子啊,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只吃過餃子呢。」

    於是,兩派又陷進了對罵的泥潭,終於,忍無可忍的錦斷跳起來掄飛了一個北方代表——耳月刀,他正在大喊大叫地跟著起哄。

    「你們吵死啦!」錦斷的一聲厲叫,讓全員都沉默了,「想打,和我打吧!」

    「呃,聖骨大人,你代表南方還是……」

    「我誰也不代表,誰再罵人我就打誰!」她突然發動修羅狂骨,看見這副恐怖的樣子,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因為在錦斷曾經的時光裡,她所擁有的這個妖技就是恐怖和殺戮的代名詞,深深根植在眾人的心中。

    這場罵架總算是平息了,雖然還有人在小聲嘀咕什麼,不過就像大火熄滅後的小火苗一樣不成氣候。

    錦斷很疲憊地坐下,突然注意到陸蘇不在,便問老頭:「咦,蘇跑哪去了?」

    「不是說去買東西了?我還指望著吃點夜宵呢。」

    「現在幾點了。」

    「我估摸著十二點了吧……」

    「靠,這混蛋,跟楚無賴在一起,又這麼晚不回來,肯定是有問題!」錦斷氣勢洶洶地站起來,「不行,我要去找他!」

    「聖骨姐姐!」黑暗裡蛛玉的聲音說,「你不用去了,我能聽到他在幹什麼。」

    「你能聽到?」

    「嗯,我的『蛛絲洞悉』可不是一般的偵察型妖技,讓我來聽聽……我好像聽到了『稀里嘩啦』的聲音,要麼他們就是在用豬骨頭練鐵砂掌,要麼他們就是在打麻將。」

    「打麻將!居然不叫上我。」老頭憤懣地說,「姑娘,你怎麼可能聽到這麼遠,順風耳嗎?」

    「打聽別人的妖技可是不禮貌的,老爺爺!」蛛玉嘿嘿笑道。

    「切,我還以為幹什麼去了呢。」錦斷枕著手躺下,「居然學會說謊了,這混蛋!等他回來,看我不教訓他!」

    「聖骨姐姐表面上很冷漠,其實很在意他嘛。」蛛玉笑著說。

    「多嘴!我一點也不在乎他!」

    這時蟲婷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說:「咦,怎麼大家都醒了,天亮了嗎?」

    「沒有!」錦斷說。

    「哦!」她又躺下,三秒鐘之後再次睡著了,發出細細的鼾聲。

    「其實剛才那個屁是我放的。」耳月刀得意地說,「真是一個拷問人性的屁啊。」

    「我現在心情很不爽,你要麼閉嘴,要麼就被我揍!」錦斷說。

    「心情不爽?需要我借你個肩膀嗎?」耳月刀猥瑣地拍拍肩,「不但是肩膀,我全身哪個部位都可以借的喲,特別是……」

    「去死吧!」錦斷飛起一腳,把這個話多的賤貨踹進一堆箱子中去了。

    ……

    「國士無雙十三張!哈哈,我和了。」

    煙霧繚繞的棋牌室裡,經過老半天的鏖戰,楚千雀突然單手一捋,面前的麻將牌都像被拉鏈拉過一樣全部倒下,他這一手推牌的動作真的很有賭聖風範。

    繃帶男不敢相信地湊過來看,低低地嘖舌:「真的是國士無雙!該死,我差一點就可以和了,晦氣啊!」

    「怎麼樣,你承認自己晦氣了吧!居然還說我借你們的運!不自量力……」

    陸蘇踩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對面這兩個外表恐怖的男人如果一掀桌子要打架,他可招架不了。

    還好繃帶男的賭品不錯,沒有掀桌子翻臉,他苦惱地點著煙斗,一隻手撐著腦袋,一張張推倒面前的牌。

    長大褂掃了一眼他的牌,惋惜地說:「老周,差一點就能和字一色了。」

    「唉,誰說不是呢!」

    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早早和牌的陸蘇整個過程一直在旁觀,而且是一頭霧水地旁觀。

    清算一下點數,兩人一下子輸掉了二百多張籌碼,陸蘇暗自驚詫,他還以為輸一局算一根呢,原來一下子就能輸掉這麼多,那一千根並不是達不到的目標嘛!

    一千根就要把命交出來,這賭注未免太大膽了吧!

    長大褂突然咳了一聲,有點刻意地朗聲說:「老周,上個廁所嗎?沖沖晦氣。」

    「行,我們上個廁所去,馬上回來。」

    「走好走好!」楚千雀笑嘻嘻地揮手,然而等兩人一走出視線,他立即低頭對陸蘇說,「陸兄,這兩個是高手!」

    「啥?我看不出。」

    「他們一直在算我們的牌,我要不是出千,這局根本贏不了!」

    「你出千了?」

    「你以為你開局的九蓮寶燈是哪來的?」

    「哦!」原來不是自己的強運爆發,而是楚千雀的偷天換日啊,陸蘇心裡稍稍有點失落,「你什麼時候幫我換的牌,我根本沒發現。」

    「大家說話的時候,我偷偷換了你的手牌,而且佈置了一下我的。」

    「哎,你為什麼不換自己的,這樣不就一下子贏了嗎?」

    「一方面我是想賺更多點,另一方面這樣可以不被懷疑我出千!出千這種事,要像偷情一樣小心才行……」楚千雀看看左右,說,「我們去偷聽那兩人的說話。」

    「哦。」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冒險啊,陸蘇暗想,不過在這個四四方方的戰場上,他和楚千雀的角色已經完全顛倒了,他成了戰鬥力只有5的渣渣。

    楚千雀拽著陸蘇進到女廁所,隔著牆去聽那邊的對話,陸蘇隱約聽見:「……老周,這個空子不是泛泛,是個進門檻的,我一開始就注意到他把駢手阿貴的葉子換了,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的,當時想點破,你為什麼使眼色不讓說呢……」

    誰是駢手阿貴?這是高級賭徒的黑話吧!

    楚千雀咬著指甲,低低地說:「陸兄,這兩個果然是行家啊!我們要小心了,看來今天的局注定是雙龍會了!」

    (空子:賭客。阿貴:同上。進門檻:道行高。葉子:牌。這些是麻將場的黑話,當然現在已經聽不見了……我可是認真查資料的喲!不懂麻將的諸位就以陸蘇的小白視角瞧個熱鬧吧,其實我也是入門級。另外,本章出現的南北對罵,不代表作者觀點,作者是個住在北方的南方人,憑心而論,我對各地民俗方言都超喜歡……呃,本章的「憑心而論」好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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