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楚千雀來了,他進門就說:「陸兄,我從此孤單一人了。」
「你被搶了?」
「不啊,我給亨利他們放了年假,別墅裡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早上刷牙的時候我連牙膏都找不到,沒有傭人果然不行啊。過年我可以在這邊呆嗎?」
「歡迎啊,不過你要睡沙發。」
「我和你一起睡嘛,放心好了,我沒喝醉的時候是分得清男女的,啊哈哈。」
陸蘇流著冷汗:「其實我們有新成員了……龍奎呢?」
「咦,剛才還在這裡的。」錦斷說。
在裡屋的床下,兩人發現躲在下面的龍奎,陸蘇把他抓出來,楚千雀居然認識他,一臉驚訝地說:「你不是……」
「哎,你們認識?」
「認錯人啦,認錯人啦!」龍奎連忙擋住臉。
「不,你就是……」
「我不是……」
「你們到底搞什麼啊?」陸蘇說。
「這小鬼洗劫過我在這裡的一家公司,是個小賊……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那家公司早就不景氣賣掉了,啊哈哈!」
身為妖盜的龍奎和超級富翁的楚千雀有這樣的交集也並不奇怪,龍奎白白緊張了一下,被放下來的時候,他低低地問一句:「你很有錢嗎?」
「多得花不掉呢。」
「我可以偷你嗎?」
「你怎麼又想偷東西!」陸蘇說。
「嗚!」他低下腦袋不說話。
「我帶你去賺錢好了。」楚千雀說,「一晚上就能贏……啊不,賺好幾十萬。」
「楚兄,你別帶小孩去那種地方啊!」
「哪種地方?」龍奎問。
「犯罪滋生的源泉。」
雖然經歷了上次的事龍奎已經老實很多,但有時候他還是愛玩一些小把戲,比如從陸蘇身邊經過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掏走他的手機,然後得意地說:「哈,哪個白癡的手機被我撿到了!」
陸蘇每每苦口婆心地勸:「你的偷竊術也算一門神技了,不過可你千萬不要打小區裡居民的主意啊,大家這個時候都辛辛苦苦賺了一年的錢準備過年呢。」
「你是叫我打有錢人的主意?」龍奎壞笑道。
「胡說八道,能不偷就不要偷好了,偷東西是很招人討厭的。」
「我想買糖吃都沒有錢呢。」
「零花錢我給你吧,要多少?」
「先來十萬吧。」
「靠!」
陸蘇給了他不少零花錢,私下裡觀察這小孩是不是有什麼壞毛病,所以需要大筆的錢,結果他只是買了很多零食跟巷子裡的小孩分著吃,還買了很多鞭炮和手槍。
「原來是個乖小孩啊。」陸蘇笑著自言自語道。
某一天楚千雀問:「陸兄,你現在有多少錢了。」
「也不算太多,不過暫時足夠花了。」
「你把錢給我,我來讓錢生錢。」
「存進銀行裡拿利息嗎?」
「那個太原始了!」
楚千雀坐在電腦前,把陸蘇卡裡的錢大筆大筆地甩出去,全部買了理財產品和比較可靠的股票,看得陸蘇心驚肉跳。毫無商業頭腦的他手上有多少錢,只會小心翼翼地花,卻從來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最後楚千雀只留了一部分供日常開支,其它的全部放出去生錢了,他笑著說:「保守估計,半年之內,這些錢就會翻一倍。」
「難以置信啊,我可是打死都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以後交給我打理好了。」
「等下!」陸蘇把龍奎叫來,「雖然你這小孩老是和我哭窮,不過你是當小偷的,其實也有很多存款的吧。」
「你要找我借錢?」龍奎不解地問。
「不啊,是讓他幫你賺錢。」
楚千雀明白他的意思,便問龍奎手上有多少錢,他支支吾吾地說:「三百……」
「三百塊錢只能投資個水果攤,你去小區門口擺吧。」
「三百萬啦!」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的。」連楚千雀也異常驚訝。
龍奎不太情願地說:「我在n城的時候撿了很多金磚,但是那些臭除妖師把我攔下來了,最後只偷出來一塊,在黑市裡賣了這麼多錢。」
「這小孩很了不起啊!」楚千雀說,「當我兒子吧,我們倆聯手沒準能成全國首富呢。」
「我不要!你這個連保安都打不過的廢物!」
「哈哈!」楚千雀居然沒被激怒。
「龍奎,你去過n城?」陸蘇問。
「哎!」
「一個人嗎?」
「是啊!」
那豈不是很危險,當時兩邊交戰,任何一方都會把非己方的威脅清除掉,這個小孩在兩大勢力之間周旋,多不容易啊。
「把錢交給我吧,我能幫你變成六百萬。」楚千雀說。
「真的嗎?」龍奎開心地說,「要多久?」
「最快半年,最慢一年。」
「我不要,我不想等那麼久,這筆錢我有用!」
「這麼多錢,你要買房子嗎?」
「用不著你們管啦!」
涉及到大筆的錢用在什麼地方時,龍奎永遠不願意透露,這好像是他最深的秘密。
龍奎的另一個秘密藏在他的披風下面。
某一天吃飯的時候,楚千雀問錦斷:「錦姐姐,你聽說過spa嗎?」
「死怕?那是啥?」
「就是傳說中的水療啦。」他解釋一通,按陸蘇的理解實際上就是文藝版的洗澡,不過水療的功效倒是很吸引錦斷,排毒美容這種虛無的東西,為什麼會吸引女生呢,真是讓人費解。
她說:「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蟲婷說。
「我才不去呢!」陸蘇說,「我知道個更好的地方,可以吃小吃吃到吐為止!」
「切,男生真是現實啊!」
最後分成了兩派,錦斷蟲婷和楚千雀要去做死怕,老頭和陸蘇要去那個有東西吃的浴場,老頭把碗一放說:「從現在開始我什麼也不吃,明天要把本錢吃回來。」
「老頭,你還在耿耿於懷啊……對了,小朋友跟我們去嗎?還是跟你的幾個姐姐去洗文藝澡。」
龍奎悶悶地吃飯,說:「我哪也不去!」
「馬上要過年了,怎麼能不洗澡呢。」錦斷說,「身上會臭得招蒼蠅的。」
「冬天沒有蒼蠅!」龍奎說。
「那也不行,必須得洗澡。」
錦斷威脅半天,龍奎同意去了,不過是跟陸蘇他們一夥。第二天一早錦斷他們仨先走了,老頭和陸蘇準備出發的時候發現龍奎又玩起了失蹤,找到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最後陸蘇在小區下面的水泥管道裡把他拎出來:「你怎麼又玩失蹤,這麼討厭洗澡?」
「我身上很乾淨啊,不需要洗的。」
「你怎麼證明自己乾淨?」
「你怎麼證明我不乾淨!」
兩人扯起皮來,陸蘇說:「老頭,你說他兩句,這孩子怎麼又耍無賴了。」
老頭從地上抓了一把雪融後的稀泥,「啪」一下拍到龍奎臉上:「好了,你現在不乾淨了,跟我們去洗吧。」
「老頭,你的教育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
「那是簡單有效!」老頭一邊說一邊把弄髒的手在龍奎腦袋上抹乾淨,後者已經氣得快冒煙了。
後來陸蘇才明白,他之所以死活不要去洗澡,是害怕他們看見他身上的秘密。
在浴場裡脫衣服的時候,龍奎故意脫得很慢,老頭說:「你看看你,頭上和臉上這麼髒,好好洗一洗。」
「還不是你弄的,臭老頭!」
「老頭,你別顧著說他!」陸蘇說,「你怎麼把煙斗也帶進池子裡啊。」
「我樂意!」
兩人舒舒服服地在池子裡泡著,老頭說:「我以前在皇城的時候,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泡著澡吃著炸花生米,喝著小酒,真是舒服啊。」
「你試過水包皮包水嗎?」
「那是啥?」
「就是這個!」陸蘇把老頭的腦袋往水下猛按,他在下面撲騰起來,半晌陸蘇把他鬆開,老頭吐了一口水:「混蛋,想淹死我啊。」
「哈哈!」陸蘇笑著說,「對了,小朋友呢?」
「我看見他進了桑拿室,裹得嚴嚴實實的,害怕露小jj嗎?」
「不至於吧,我去把他捉過來。」
「我也去,泡得有點暈。」
陸蘇敲了敲桑拿室的門,對裡面喊:「龍奎,你在嗎?」
「別進來,蒸氣會跑掉的。」
「你不怕昏倒嗎?」陸蘇去拉門,卻被龍奎在裡面緊緊拉住,不過他的力氣當然不敵陸蘇,一下子連人帶門被拽了出來,沒穿衣服的龍奎讓陸蘇驚訝不已。
他的身上紋著很多奇怪的符咒,從肩一直延伸到後背,在後背處那些符咒組成一個圓,中間有一朵蓮花。陸蘇至今見過兩種符咒,一種是除妖師用的,他們的符潦潦草草,是從道教的鬼畫符延伸過來的,透著一種力量感;另一種是煉妖師用的,他們的符嚴謹工整,透著一種對力量的壓制和約束感……陸蘇骨子裡更喜歡後者的嚴謹風。
龍奎身上的符是後者!陸蘇一時驚訝不已:「你……你身上……」
「別問!」老頭打斷他,「什麼也別問!」然後把龍奎扶起來,以少見的慈祥說:「老爺爺幫你洗頭,好不好。」
暴露了自身的秘密,龍奎羞澀地點點頭。
老頭一邊幫他洗頭,一邊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不能說的秘密,小子,你別問他的事情了,等到了一定時候,他會自己告訴你的。」
「我知道了,我不問就是了。」
「也不要告訴別人,好嗎?」龍奎祈求著。
「你放心啦,我和老頭的口風最緊了。」
似乎是為了讓龍奎安心一點,老頭說:「你摸摸老爺爺的骨頭,是不是比常人要硬。其實老爺爺身上也有秘密呢。」
「我也有呢。」陸蘇說,「你看我一個蛋蛋大,一個蛋蛋小,這可是打死都不能說的秘密哦。」
龍奎像解除防備般地笑起來,微笑的眼睛裡卻似乎有一種異樣的神情滑過,但轉瞬即逝。
……
同一天晚上,烏雲遮沒了月亮,在c城一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一個蒼老的男人正用枯瘦的手指翻看一本筆記。
這時門被推開,但地下室中的人卻並沒有抬頭,進來的人是個穿著堅領披風的小正太,他慢慢走下台階,說道:
「爸爸,我回來了!」
「龍奎,你已經接近那些人了?」
「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