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蘇突然說:「我猜,天傷在試探我們的力量,真正的襲擊還沒開始!」
「我也覺得。」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言斬蝶說。
「所以我猜下次的襲擊可能會針對我們每個人……對了,人隊長,有沒有全部妖兵的說明書。」
「這個有的……你叫我什麼。」言斬蝶突然嚴肅起來,錦斷也笑了。
想到這些妖兵是除妖師造的,現在又自食其果,陸蘇心裡就很不舒服。客客氣氣地喊一聲言隊長,實在是很難辦到。
看見氣氛尷尬,戴雪打著岔:「我現在去取妖兵的說明書。」
「等下!」言斬蝶說,「我知道其中一個,地上那個死掉的男人戴的頭盔,名叫『影附刺殺』,是種很特別的妖兵,一旦和敵人接觸,人就會消失,並不是隱身,而是連對方對本人的感覺都消失,就像鬼魂一樣。這件兵器最合適大範圍暗殺和潛入偵察……有點可惜了。」
「你們的危險品還真多啊。」錦斷譏諷道。
言斬蝶淡漠地說:「隨你們怎麼說,對我來說,只有執行命令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我都不關心。」
果然言斬蝶就像戴雪說的一樣,就像一具只知道執行命令的冷酷機器一樣,天知道他的過去是什麼樣的。
「我想對方有五人。」陸蘇試著分析剛才的戰鬥過程,「定時炸彈爆炸的時候,躲在暗處的那個人負責製造幻影,不知道他是妖還是持有妖兵的人……」
「對我而言都是敵人,乾脆簡稱為妖兵持有者吧。」戴雪說。
「真簡潔啊……叫妖持好了。」陸蘇說,「第一個妖持製造幻影衝過來,然後地下的妖持和暗殺的妖持趁機混進我們中間,另兩個妖持在別處準備,老頭說那個叫吳念丘的妖發動過程需要很長時間,我猜他一開始就在別處準備發動,當我們被全體拖到地下不能動彈的時候,那個時空型妖持把他轉移到了正前方。
「這麼看,最危險的倒不是吳念丘,而是這個時空型妖持還有那個會在地下襲擊的人……戴雪,有他們的情報嗎?」
「稍等!」她離開,一會回來,手裡拿著一個本子,「這是打印的資料,現在電腦都用不了。」
陸蘇接在手裡翻了下,時空型妖技的妖兵只有幾種,其中一個名為「夢幻飛羽」,名字很好聽,但效果卻很可怕,在特殊的羽毛為媒介,可以讓對方轉移到直徑一百米的任何地方……雖然從功用上來說是個輔助型,但有這種可怕的妖兵存在,對方就可以神出鬼沒地移動。
「果然!」他合上本子,「這東西借我看看吧。」
「拿去吧。」
剛要離開的時候,言斬蝶說:「你!」
「怎麼?」
言斬蝶好像從來不稱呼別人的名字,他的副官戴雪是個例外。
「說說你的感想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有件事情我很在意,天傷控制的是幾十萬人,剛才我注意到他搶了城裡的食物,大概是給這些棋子維繫生命。這幾十萬人並不是消失了,只是被控制了,為什麼整個城市變成了空城?顯然天傷把他們藏起來了,雖然幾十萬人很多,但對他來說,死一個人就少一枚棋子,這場戰爭對他來說是有損無增,所以這方面他倒是很有遠見……那麼,哪裡能藏下幾十萬人呢!」
言斬蝶突然難得地笑了出來:「你很敏銳,難怪我們會敗給你。你們休息一下吧,晚一點我們有行動,戴雪,你跟我來。」
「什麼時候?」陸蘇問。
「今晚!」
那個酒店已經倒塌了,陸蘇在旁邊的商店裡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下,一個人翻看那本筆記,錦斷偶爾過來,倚在他身上說:「哇,這麼多啊,他們到底殺了多少妖。」
「嗯,我得記在腦子裡,知已知彼嘛!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下吧。」
「知道啦!我出去看看。」
「別走遠了。」
這本筆記裡分門別類地記錄著各種妖兵及其功用,多虧他們有這份資料,還不致於完全盲目地應付。陸蘇看著看著,外面的吵鬧漸漸安靜下來,他開始思考如果自己是天傷,到底會怎麼使用這些妖兵。
這次的襲擊發生之前,雖然知道這次將是戰爭,但心裡終究對戰爭的感覺很模糊。襲擊之後,他才知道對方的可怕,不得不認真對待。費這份心力倒不是為了幫助言斬蝶,從內心裡來說,他對言斬蝶並沒有太多好感,而是為了他們五人能活著從這可怕的地方離開。
然而從大義上來說,他自知沒有那份看得很遠的見識,所能做的就是保全現在的和平,未來是什麼樣,他無法決定。
看完全部的資料之後,外面已經日暮了,他聽見外面有熙熙攘攘的人聲,走出去一看,救援隊已經到了,那些老弱病殘一邊上車一邊在慟哭,大概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們來說是平生所未遇見的噩夢,然而對於陸蘇他們一行人來說,這場噩夢僅僅是個開始。
上車的人有一部分被炸殘了肢體,模樣很慘,還有幾個隊裡的重傷員被抬走,一個官員模樣的人站在言斬蝶對面,問他傷亡了幾個人,言斬蝶冷漠地說:「亡五人,傷九人。」
「這才是第一天啊!」
亡五人,傷九人?明明之前說傷十人……難道說。這時站在言斬蝶身邊的戴雪和陸蘇四目相交,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話。
他霎時明白了,張義說有一個人已經沒用了,顯然這個人已經被「人道毀滅」了!殺死同伴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陸蘇無法想像。
這時衣碧走過來,她居然穿著一件隊服,顯然是衣服已經燒沒了。她走向陸蘇說:「謝謝你救我。」
「不止我一個……她倆呢?」
「沒看見。」
「你的傷怎麼樣了?」
「全好了!」衣碧捏了下拳頭,「不要小瞧一階,我們的妖力是源源不斷的……不過今天真是大意了。」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
「請說。」
「你說一階的妖力是源源不斷的,那麼天傷到底能控制多少人,無限多嗎?」
「恐怕不是,複數使用也有一個極限,大概百人的樣子,再多的話,他會腦暴而亡的。」
「這樣啊!」陸蘇恍悟,這麼說來,天傷把被控制的市民藏起來也就說的過去了,這些人等於是被格式化之後放置在那裡的空閒機器,而真正使用的人只有百數,那幾十萬的大軍是備用品。
「怎麼?」衣碧問。
「天傷的妖技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的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衣碧笑了下。
「怎樣算控制,怎樣算是洗腦……算了,你懂我的意思,和我說下吧。」
「『幽冥霧幻』就是用霧來催眠,和天傷的腦袋建立一種精神聯繫,等於說是遙控被控制者,這種直接被控制的人極限是一百人,當年他在師傅的夢境裡試過,再怎麼樣都不能超越,哪怕用上那把扇子。」
「你師傅的夢真方便啊,連不存在的東西也能在夢裡用。」
「我們一直在夢裡訓練,傷成什麼樣都不會有事。另外,如果控制被切斷,自我恢復時間是三天……」
陸蘇想起楚千雀被催眠的事情,確實是三天沒錯。
他問:「可不可以給人植入一個程序樣的東西,然後切斷控制?」
「可以,不過效果沒有直接控制好,比如給某人下一個去釣魚的命令,這個人可能會拿著釣魚桿在湖邊一直坐著,不知道放餌,也不知道找合適的水域。」
「他為什麼要控制別人釣魚啊。」陸蘇笑著說。
「例子嘛!」
「我明白了。歸納起來說,可以分成遙控和施令兩種使用方式。」
「對的,本質上是一種,妖技使用的熟練是可以變幻無窮的。」
陸蘇點點頭表示理解,似乎施令只是中斷的遙控罷了,這點上在老頭身上體現最深刻,他的「煙脂變幻」可以幻化出各種東西,如果本人願意,造一座雕像都不在話下,其實本質上只是把煙變成脂,或者把脂變回煙,可以說是個垃圾妖技,但老頭卻利用內部的局部變化造就了各種奇跡,熟能生巧放在老頭身上再恰當不過。
回過神來,衣碧正在自語自言什麼,陸蘇問她在說什麼,她說:「我在想,或者我直接去見天傷,和他談談吧。」
「他萬一對你出手怎麼辦?」
「不會的,天傷還沒壞到會殺我……」她慨歎一聲,「我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上兩條不同的路的,連我也想不起來了。」
兩人都沉默的時候,衣碧突然說:「想聽聽天傷的往事嗎?」
「正在想。」
衣碧笑了下:「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天傷他……當過皇帝!」
「當過……皇帝?」陸蘇目瞪口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