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蘇向錦斷遞了個眼色,用眼神說,你看,果然造成什麼誤會了!錦斷抱著雙手,眼露笑意,嘴角輕佻一下,顯然是在回應他說,關我什麼事,怎麼處理吧,受歡迎也是自己造成的。
陸蘇皺起一隻眉毛,滿臉苦相,那神情似乎是在對錦斷說,饒了我吧!
錦斷聳聳肩,握了下拳頭,意思是說,我才懶得管,你要是打她主意,我揍死你。
雖然是件麻煩事,但陸蘇心裡男性的虛榮這個時刻不可能會沉默,再怎麼說蟲婷也是端莊嫵媚的美女一枚。
他又把視線轉向蟲婷,後者連忙別開視線,臉頰依舊緋紅。
「怎麼了母狗,羞恥心終於覺醒了?」
「嗯!」蟲婷點了下頭,這樣的回答讓口出惡言的錦斷都大吃一驚。
「你難道吃錯藥了?」
「被人打敗,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彌補的!」蟲婷抬起頭說,原來讓她羞愧的是這件事。
「不用放在心上的,誰沒被打敗過!」老頭說。
「不,本來是可以避免的,是我太大意了,對不起!」蟲婷深深地低下頭。
錦斷哼了一聲轉過臉,從後面一推陸蘇,他正好跌到蟲婷前面,兩人面對面跪坐著,只好趁勢說:「不用道歉,沒人指責你!」
「我自己無法接受!」蟲婷低著腦袋,久久不願抬起頭。
「誰沒輸過?」
「我沒有,本來我可以贏的,這一次真是……」她的臉一片通紅,低低地垂著,看來這次慘敗對她是個巨大的打擊。
「蟲公主,不就是輸了一場……」楚千雀插了一句。
「咳!」老頭重重咳嗽一聲打斷他。對太在意某事的人說「不就是……而已」基本上是找抽的行徑,如果一個宅男被遊戲劇情感動的痛哭流涕時,某個不識相的人說了一句「遊戲而已,不必當真」,這個說話的人真是被打死也活該。
「嗯?他說什麼?」蟲婷突然揚起臉,一隻手放進袖子裡。
「你瞧,情緒一下子好了不是!」後視鏡裡,楚千雀得意地說,陸蘇在心裡叫苦,你丫的會不會看氣氛,把人惹了還在得瑟。
「他就說天氣來著!」
「陸兄,你聽錯了,我說不就是輸了……」
「咳!」老頭再次咳嗽。
「我要下車!」蟲婷突然站起來。
「停車!」
「怎麼了?」
錦斷在旁邊看熱鬧,指尖搭在下巴上一臉壞笑。
「我上廁所!」陸蘇說。
車停在路邊,老頭把楚千雀從駕駛座上揪出來,一煙斗敲到他腦袋上:「你作死是不是?」
「我怎麼了?」
「那種話不能說!」
「哪種話?」
「『不就是輸了一次嘛』,這種找死的話怎麼能說?」
「為什麼?」
「楚兄,假如你追某個女孩,好喜歡好喜歡她,後來失戀了,我說不就是個女人嗎?你生氣嗎?」
「不啊!我從來沒失戀過,都是讓別人失戀,啊哈哈!」楚千雀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陸蘇一把摀住他的嘴,老頭又用煙斗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老頭,你打我幹什麼?」
「那也比你被人殺了強!」
「楚兄,假如你做生意虧了幾百萬,傷心欲絕,我說不就是錢嗎?你生氣嗎?」
「去賭場贏回來就是了?」
「……」跟沒心沒肺的人沒法舉例了,陸蘇一時無語。
「我到底怎麼了?」
「本來蟲婷對你的好感度是10……」
「滿分是多少?」
「一千!」
「我靠!」
「聽我說完,現在你的好感度是負五百,明白了吧!」
「我得罪人了?」
「差不多吧!應該說是傷人心了!」
楚千雀突然耷了臉:「嗚嗚,我怎麼傷害蟲公主了!」
「她只有三年妖齡,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在習武,打過十場沒輸過,打架就是她生命的全部……總之千萬不要說什麼,不就是輸了一次嗎……」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那我該怎麼辦呢,請吃飯可以嗎?」
「你應該以死謝罪!」老頭又敲他一下。
「老頭,你打我幹什麼?」
不打架的人果然是無法理解這種感情啊,陸蘇本來是良民一個,自從變成妖之後大小也打過很多場架,多少知道這種執著的感情。
「克骨丫頭呢?」老頭問,「我老人家勸她兩句,想開點就可以了。」
「沒看見人……糟糕,不會是跑了吧?」
三人轉過車,看見不遠處的野地裡,錦斷和蟲婷站在一起,蟲婷正在嘶吼著,錦斷突然給了她一巴掌,清脆的一聲響迴盪在田野裡。
「打人了!」楚千雀想上去阻止,老頭一把抓住他:「你能攔住誰,別管閒事。」
「打起來怎麼辦?」
「讓她去處理吧!」陸蘇說。比起他們幾個男人,錦斷在心理上與蟲婷更相像,她來開導應該不成問題的。
不過,少不了惡語相向,這就是她的風格。
幾分鐘後,錦斷領著蟲婷回到車上,她臉上有個紅紅的五指印,低著腦袋,不住地抽泣著。這副光景倒讓陸蘇想起小時候,班裡成績特別好的女生,有一次因為感冒考砸了,一個人哭了一上午的事情。
看似堅強,實則內心柔弱,這就是蟲婷的性格吧。
「太難看啦!哭得吵死人了,快擦一下吧!」錦斷罵著,把紙巾扔過去。
蟲婷仍然在哭,摸起紙巾擦了下眼淚。
楚千雀轉過臉,用口型對陸蘇說:「沒事吧?」
「開車!」陸蘇說。
車開之後,一車人保持著默契,不去提這件事,蟲婷哭了一陣,漸漸平息,但還在小聲抽著鼻子,兩眼紅通通的。
陸蘇用手遮著嘴,問錦斷:「你怎麼勸她的?」
「罵幾句,打一巴掌,哭出來就好了,簡單吧!」錦斷笑瞇瞇地,低聲問答。
這種做法,也只有她能幹出來了,若是換了別的人,大概蟲婷會立刻拔刀相向吧。
蟲婷終於止住哭泣,用很低的聲音對陸蘇說:「我以後不會再失敗了,如果失敗,請懲罰我!」她的衣服都被眼淚打濕了,不愧是淚腺發達。
「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領導?老闆?我們是朋友吧!」
「克骨丫頭,我老人家活了幾百年,被打敗過很多次,現在那些打敗我的對手都完蛋了,只有我還好好活著!」
「你這個沒有說服力,只能說明你貪生怕死!」楚千雀說。
「閉嘴!」
「誰沒失敗過,你看錦斷,上一次被人打敗的時候,整個腰都斷了,動都動不了,還是我把她抱回去的。」
「那個是意外啦!」錦斷辯解道。
「再比如說老頭……」
「咳!不准舉我的例子。」
「比如說楚千雀被追殺的例子……」
「哪一次?」
「我靠,你被人追殺過多少次?」
一車人七嘴八舌地胡說起來,氣氛也稍稍和緩了一些,蟲婷的臉上總算雲開雨霽,綻出笑容來。
陸蘇突然問老頭:「這一次你為什麼會跟來?」
「想不通?」
「想不通!依你的性格是不會幹這麼危險的事情吧。」
「你也知道這次危險?只靠你們只怕擺不平,所以我才來幫你們的嘛!」
「總覺得你在騙我……」
「愛信不信好了!」老頭推開車窗,爬了出去,陸蘇問他:「幹什麼?」
「去車頂透透氣!」
……
某個便利店裡,警察正圍起封鎖線,從來來去去的制服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大灘的血跡。
馬路對面,一個男人靠在賣沙雞燒的店舖前,一邊大嚼著漢堡,一邊問老闆:「怎麼了對面?」
「殺人案,那家便利店的小姑娘被人殺了,哎喲那個慘啊!」
這時一個女人走過來,看見他在這裡吃東西,揚著眉毛:「boss,味口這麼好啊!」
「噓!我就喜歡看那個笨警察忙來忙去,卻忙不出個線索。秦瑟,事情辦好了嗎?」
「我才起床啊!」
「扣工資!」
「嗚嗚!」
這時一個小巨人走了過來,小小的汗衫穿在他身上簡直像要撐爆了一般,這人停住的地方,立即落下一大片巨大的陰影,把賣沙雞燒的小店完全遮擋住了,那個店主卻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大,xx高速路封鎖了。」
「哦,看樣子那邊正在上演一場大戰!秦瑟啊,你看鐵牙比你有用十倍。」
「扣工資也就罷了,還打擊員工的自尊心,我可以辭職嗎?」
「不可以!我會殺死你!」天傷笑瞇瞇地威脅道。
秦瑟吐了吐舌頭:「我說著玩的……鐵牙,你在吃什麼,口香糖嗎?」
鐵牙的嘴一直在咀嚼什麼,動個不停,他只顧著嚼東西,沒有回答。
「木頭一樣!」秦瑟別開臉,「boss,我們要過去看熱鬧嗎?」
「不去,湊什麼熱鬧,我們走的別的路去s鎮!」天傷看了下表,「去弄一輛車,我們準備出發!」
天傷轉身離開,鐵牙乖乖地跟在後面,他對著垃圾桶吐出一個東西,秦瑟看見那是個骨頭形狀的東西,驚訝地叫出來:「哇,你居然在嚼磨牙棒!鐵牙,你是狗嗎?」
「鐵牙不是狗!」走在前面的鐵牙沉悶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