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筒子樓裡響起了槍聲,然後一個人影破窗而出,四肢粘在牆壁上,飛快地向樓頂跑去。鄭元對手下的黑衣人說:「去樓頂了,快追!」
很快,這夥人出現在樓頂,那裡站著蒼理。他慢慢地摘下眼鏡,在手裡握成碎片,絲毫感覺不到手掌被劃破的刺痛。
要報仇,就要分析對手,要分析,就要理智……已經習慣了理智的他,現在這份理智對他來說卻無比殘酷。
鄭元帶著一隊黑衣人慢慢走到他面前,這夥人手裡都拿著槍,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鄭元冷笑著說:「『千雨之瞳』蒼理,名不虛傳啊,我做到這個份上還沒有讓你想殺我嗎?」
不是不想,是根本不能想!絕對防禦鄭元他當然聽說過,據說一旦對他本人起殺心,就會立即被幹掉,所以此刻的蒼理正拚命地壓抑著快要把內心燒穿的強大怒火,雙手顫抖著,同時也在思考著。
「你是個懦夫,自己的朋友凌百步為了保護你發動了妖力暴走,你卻自己跑掉了;自己的妻女被殺,你卻不敢像個男人一樣來報仇。蒼理,你已經像個人樣的生活了太久,妖的血性已經丟失了吧,你是個徹底的懦夫!」
蒼理知道,鄭元是個習慣於挑釁對手,目的當然是為了激起對方的殺心。
「別廢話了,動手吧!」蒼理咬牙切齒地說,「我既跑不快,也躲不掉,你清楚我的能力是感知系,何必布這麼大的局!」
「哼!無聊!」做到這種地步還是沒能激怒他,鄭元不耐煩地一揮手,身旁的黑衣人一齊向蒼理舉起了槍。
這時,蒼理卻閉上了雙眼。
正要扣下扳機的黑衣人突然發現眼前的蒼理消失不見了,然後他們發現蒼理不知何時,居然無聲無息站到了他們中間。他們立即驚叫一聲,對準「蒼理」,準備射擊。
然而就在將要扣下扳機的一瞬,十個黑衣人同時被一道冰涼的東西從身體的正中間掠過,雙腿之間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這條溝一直延伸到樓頂的邊緣,消失在半空中。
然後,他們的身體從正中間出現一道血痕,從額頭到鼻子,從脖子到胸口,身體一左一右整齊地裂開,最後軟軟地倒在地上。十個被切成兩半的黑衣人,像花瓣一樣在「蒼理」的四周散開!
發生剛剛那一幕的時候,其實蒼理完全沒有挪動一步,只是站在那閉著眼睛。
鄭元看看身邊倒下的十人,動作緩慢地拍了拍手:「做的好!居然能用『千雨之瞳』控制他們眼睛看到的東西,讓他們把我當成你,向我開槍!」
「剛才切開他們的,是一把巨大的旋刃吧!」蒼理睜開眼睛。
「這麼快,你也能看見?」鄭元感到一絲驚訝。
「我的眼睛比任何人都多,他們十人的眼睛,他們身體裡的每一滴血,都是我的眼睛。你的技能似乎只要對方對你產生殺心就會自動發動,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可以把對手的殺意變成實體的旋刃,再直線打向對手!」
「真是個了不起的分析家!」鄭元笑笑,「我的妖技『殺意反彈』確實如你說的這樣,把對手對我的殺意變成旋刃打回去。你是第一個完全看穿它的人。還有,它完全是不需要我的想法來控制的,所以有時候也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他看了看屬下的屍體,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絕對防禦的真相嗎?」蒼理咬牙切齒地說,「弄明白了你的妖技,你在我眼前就不再是絕對防禦!只要我不想著殺你就可以!」
突然他的臉凹陷了下去,皮膚變成了棕色,他一把撕裂衣服,居然在眨眼前變成了一隻殭屍樣的東西。然後,這只殭屍的全身都睜開了眼睛!
「妖力暴走?」鄭元猛然一驚,「你到底是只什麼東西!」
「我是一百隻眼睛煉化出來的妖!」變成殭屍的蒼理說,額前又睜開了一隻眼,這些眼睛佈滿全身上下,不停地眨動著,「好久沒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了,鄭元,我們同歸於盡吧!」
鄭元冷笑一聲:「你想怎麼做呢?殺我嗎?」
「不!我要打斷你的四肢,放幹你的血,扒掉你的皮!」百眼殭屍突然伏在地上,兩手緊緊地嵌進水泥地面裡。突然,他化身成一道棕色的箭,向鄭元襲來。明明是一具殭屍的外形,動作卻如此之快,實在令人詫異!
突然它停在鄭元面前,腳下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溝,佈滿週身的眼睛同時瞪得滾圓,然後他的身體從正中間裂出一道縫,慢慢地向兩邊倒下。一直到死,蒼理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鄭元背著手走到蒼理的屍體前,冷笑一聲:「蠢貨,殺意不是用腦子想一想就能控制的。你注意不到的時候,潛意識裡已經充滿了想殺死我的**!」
一陣蒼茫的風突然掠過,死去的蒼理大張著無神的眼睛,印照著蔚藍的天空。不會有至親和友人替他的死哭泣,在天地的沉默中,這對狙擊組合的終場已經無言地落幕。
一盤盤從沒見過的飯菜被傭人們送上來,錦斷一時間簡直不知道矜持為何物了,她伸手亂抓,往嘴裡塞著,一邊嗚嗚地稱讚:「好吃!」
「你小心現原型啊!」陸蘇提醒一聲。
「這只是午飯,隨便吃一吃!」楚千雀得瑟地說,「到晚上才是真正的大餐!」
老頭一聽這話,也不著急往飯盒裡裝了,甩開腮幫就開始胡吃海塞了。一桌美味,被這倆個超級吃貨轉眼弄得一片狼籍,看得旁邊的傭人都目瞪口呆。
兩人消滅完面前的東西,最後同時伸手抓向正中間的烤乳豬,視線像兩道電光一樣碰撞在一起。
「放手!」一老一少兩妖一起吼起來,老頭從懷裡取煙斗,錦斷準備拔刀,眼看要發起一場護食大戰了。
「且慢且慢!」楚千雀流著冷汗打圓場,趕緊對身後說:「叫廚房再加一盤……不,再加一桌!」
老頭趁這時突然指著錦斷後面大喊:「哇,好大一盤!」
「在哪?」錦斷回過頭的時候,老頭的魔爪已經快如閃電一樣向盤子裡掠去,轉眼已經抱著那只烤乳豬在啃。
錦斷惡狠狠地瞪著他,手已經伸向腰間的雙刀,陸蘇一瞧氣氛不對勁,趕緊說:「先別發火,你看這不還有一隻嗎?」
說著把手伸向空盤,輕喝一聲「倒轉」,那裡出現了一模一樣的乳豬。錦斷毫不客氣地抓過來,抱著就大嚼起來,眼睛幸福得瞇成了一條細線。
桌邊的幾個傭人幾乎看傻了,這幾個人到底什麼來頭,兩個超級餓鬼,還有一個魔術師。
「陸兄這一手,真是好用啊!」楚千雀稱讚道,「你就沒想過去當魔術師嗎,一定能火的!」
「現在哪還時興這種無有生有的魔術啊,再說我上台會嚇得兩腿發抖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每天過著命懸一線的日子,自己還主動到電視上露臉,簡直是找死。
「風光一天是一天嘛!誰知道哪天就會死!」楚千雀端著高腳杯,瀟灑地說,「吃完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是去h市嗎?」
「不,在那之前有些東西一定要給你們看看。」
結果吃完飯,錦斷和老頭已經完全動彈不了了,鼓著圓圓的肚子,坐在座位上喘氣。楚千雀說要去一個地方玩,兩人連連擺起手來,最後只好由楚千雀載著陸兄離開了這棟別墅。
一路飛馳,到了一家健身俱樂部,楚千雀狡黠地一笑:「你猜這家俱樂部的原主人是誰?」
「原主人?」言下之意現在是他的了,陸蘇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姓牛!」楚千雀提示道。
「不會是牛力吧!」
「正是他!」
「霍,完全看不出他還經營這種地方……不過,也挺像他的風格的!」陸蘇眼裡浮現出那個他們第一次對戰的肌肉男。
「畢竟妖也要生活,所以他以前擁有這家俱樂部並不奇怪。人總是以為妖都是住在深山老林裡的怪物,其實也許這樣想的人,他本人的頂頭上司就是只深藏不露的妖。妖的各方面都比人類要強,而且壽命又有幾百年,所以想在人類的世界裡往上爬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推門進去,迎賓小姐熱情地一鞠躬,稱呼他「楚總!」
「喂,你怎麼收購這家俱樂部的!」陸蘇對這件事還是相當好奇,「你以前認識他嗎?」
「也不是太熟,其實我玩這一手也不是一兩回了,我把閒錢專門用來收購同類留下的公司!」楚千雀笑笑。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界投機分子,陸蘇暗自感歎。
兩人到了二樓,很多客人在玩著健身器材,個個大汗淋漓。楚千雀說:「有空你也來玩玩,我給你弄一張終身貴賓卡!」
「我倒是樂意來,不過那些健身器也只能鍛煉人的身體吧!比如成年人騎小孩的三輪車,騎得再好也練不出車技來!」
「就知道你這麼說,我怎麼會給你看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呢!我真正要讓你看的東西,在這裡!」說著,他推開了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