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珂面色微轉,道:「其實近來江湖上各派發生的大事,想必妹妹你們也早有耳聞。如今雖然唐門表面上看來仍舊相安無事,不過有的事情我們卻不能不做到以防萬一。」她頓了頓後,繼續道:「現在整個唐門入夜之後,若無什麼事情,均會熄燈滅火,並且四處布設暗哨,每日變換一種口令,以防某些奸險之徒,再打上唐門的什麼主意。」
蘇蓉蓉點頭道:「原來如此,姐姐你做起事來,還真是心細如髮,叫做妹妹的好生佩服。」
鄭珂嬌笑著擺手道:「妹妹你快別稱道姐姐,我若與妹妹你相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之舉罷了。」
蘇蓉蓉忙道:「姐姐你如此作說,豈不是要羞煞做妹妹的了?」
這時,屋外已傳來一家丁的聲音,道:「啟稟二門主夫人,楚香帥他們的客房已安排妥當,可是要現在就去休息?」
鄭珂回答道:「好,你這便領著楚香帥他們過去休息吧!」她隨即轉向我,說道:「楚香帥,招呼不周,望請海涵!」
我微笑道:「哪裡的話,叨擾了。這些珠釵就暫時放在鄭姑娘這裡吧,請!」言畢,我已當先向屋外行去。
鄭珂拉著蘇蓉蓉的纖手,依依不捨地說道:「好妹妹,那咱們明日再見了。」
蘇蓉蓉也輕握住她的手掌,道:「有勞姐姐掛心了,咱們明天見。」
出得房門,我們三人故意與領路的家丁保持一段距離後,蘇蓉蓉才低聲道:「大哥,你對此事是作何看法的?」
我應聲道:「四個字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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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極其輕微的響動將我從睡夢中驚醒。自從己身功力不斷加深後,耳目的聰慧程度已在不知不覺之中遠超自己原本的想像。雖然屋頂上之人輕功已算是很不錯的了,不過奈何他卻要在當今的楚留香面前賣弄,很顯然的是選錯了目標對象。
當瓦片開始一張張地被揭開,直到露出一個足以讓人上下活動的空間後,一個身影已當先地由屋內飛縱而出。其身體外所產生出的強大氣場,把屋頂上之人震得飛退出一丈開外。
在他驚恐的目光由蒙面巾後死盯著我時,我已微笑著,說話道:「這位朋友,你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那蒙面人驚魂稍定之後,擠壓著聲帶冷聲道:「錯不了,老子找的就是你這個江湖淫賊。」
我見其刻意地隱瞞自己聲音,便更加堅定了此人一定是擔心我會因此而認出其本來的真正身份。於是我繼續道:「江湖淫賊?閣下對楚某的稱謂倒也十分有趣。」
那人用他那裝出的怪聲,冷哼道:「難道老子有冤枉你麼?楚淫賊。」
我摸著鼻子,微笑道:「那倒請閣下言明楚某究竟在何時何地做過什麼**之事了?」
那人冷冷道:「像爾等這般四處留情,用情不專之人,比之那些淫邪之徒,更為世人所不齒。」
我點頭道:「喔!原來如此。那不知閣下又準備如何處置楚某這等『淫邪』之徒呢?」
那人冷聲道:「奉勸閣下一句,從今往後最好離蘇姑娘遠點」
我接口道:「蘇姑娘?閣下指的可是蓉兒她了?」
那人並未直接回答我的問話,只是由其鼻中繼續的冷哼了一下,以示不屑。
我將眼光再對他一番仔細打量後,含笑道:「若是楚某不從閣下之意呢?」
那人目光中頗有怒意,道:「別人忌你楚留香名頭,可老子卻全然不把你放在眼中。勸你最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長笑一聲,說道:「閣下由始至終在楚某面前一直『老子老子』的叫個不停,這也能算著是敬酒?楚某今晚倒是長上一點見識了。」我頓聲後,又道:「不過咱們話又說回來了,你這麼想當楚某的老子,若照閣下適才所言,楚某是個淫賊的話,那閣下豈不就成了老淫賊了?」
那人聞言後,立即拔劍一指我,怒道:「老子今夜就是來清理門戶的了。」言畢,他的劍尖已經快速地觸抵向我的胸口。
誰知眼見楚留香已經閃避不及了,但突然間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這面前哪還有個什麼人影的存在。
這時,我的聲音由他右側,響起道:「這招『靈蛇出洞』若再能使得快速點,興許楚某此刻已經傷在閣下的劍下了。」
那人怒道:「姓楚的,休在那裡逞口舌之能!」他話語間的同時,右手已執劍橫切,腳踏虛步中,整個人又繞個彎地來到了我的身側。
我右足輕點,滑開尺許,負手而笑道:「閣下這『靈蛇擺尾』真是用得不是時候,若是剛才改換著一招『引蛇出洞』,再配以一招『力劈華山』的話,那楚某就該受上第二次傷的了。」
那人心中既驚又怒,但口中卻喝道:「你這是找死!」不待話音落地,他整個人猛地雙手握劍,盤旋身軀化著五道劍花,分襲向我的上中下三路要害。
我微微一笑,分指輕彈,在叮咚聲中,蕩去其四招劍勢之後,腦袋側揚間,左手二指已將其中段的劍身捏了個穩當。「這招『漫天花雨』倒還有點火候,不過奈何出招之人太過急於求成,以至於最後落得個氣勢有餘,而式道不足的莫大敗筆。」
那人大驚之中,猛地用力狂抽劍身,誰知在接連三下之後,整個劍身卻依舊被我左手二指緊緊地扣捏其中無法拔出。當下他只好右手棄劍,改掌為拳,順著劍身直擊向我的腰間。同一時間,左足離地,借勢由下及上地側踢向我的下盤。
微笑中,我已展開「浮光掠影」浮身訣,頓時整個身體瞬間懸空。原本左手夾捏著的長劍,也在同一時間被我繞指擲出,而其劍尖所指位置,正是那人的右手拳頭。
那人見勢不對,急忙撤拳橫胸。右足點地之下,總算踉蹌著身軀險險地躲了過去。
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突感一股氣浪由身後襲來。大驚之下,他慌忙反手一攤,立即一排暗器已由其手中直奔向身後襲來的我。
「哆哆哆哆」一陣連串聲響,那排暗器已被我拂袖之下,全都蕩射入了屋頂的瓦碩之中。
我在看過一眼之後,含笑道:「閣下果然是唐門中人,此等暗器手法也只有你們四川唐門的人才能做到的了。不過楚某還是想不明白,在下初到貴莊,不知又有什麼地方開罪到閣下你了啊?難道」
那人站定後,喝道:「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今夜之事也老子一己所謂,與咱們四川唐門可是沒有任何干係,你最好給老子記清楚此點了。」
我輕笑著點頭道:「嗯,你倒是挺有擔當的,不過楚某當真從未想過會將此事小而化大。」
那人冷哼道:「既然讓你識破了身份,老子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了,索性這便放開來與你大鬥一場。」言畢,他便準備伸手去揭開面上的蒙面巾。
霎時間,一條黑影由屋頂的隱蔽處飛竄而出,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暗器向我身上襲來。在我展開「浮光掠影」三次閃避之後,那人已帶著那個蒙面客遠遁而去。
此刻,我並沒有一點想追擊的想法,只是口中喃喃自語道:「四川唐門果然是個藏龍臥虎之地,此等暗器手法也當可稱作獨步天下的了。」
忽然,我聽到身後傳來一名女子聲音道:「大哥,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聞聲便知其人,是以我頭也不回地仍舊看著他們遠遁的方向,說道:「今晚過後,應該真沒有什麼事了。」
蘇蓉蓉見我答非所問,心中頗感蹊蹺。在順著我看去的地方一無所獲後,又將目光重新投在了房頂之上。
當她蹲下身來,拾起一枚暗器於手中端詳時,在她身旁的季婉柔已開口道:「蓉蓉姐,這是什麼?」
蘇蓉蓉回答道:「鐵蓮子。」
季婉柔驚道:「這屋頂上怎會有此等暗器的存在?」她急忙上前拉著我的手臂,關切道:「楚大哥,你有沒有傷著哪兒呀?」
我微笑著輕握著她的纖手,道:「放心,楚大哥沒事。你們可是被屋頂上的響動給驚醒了?」
季婉柔點頭,道:「楚大哥,你可知對方為何人?」
蘇蓉蓉這時已接過話去,說道:「能在四川唐門之內,行動自如的,妹妹你猜又會是得誰呢?」
季婉柔氣道:「豈有此理,這四川唐門這般反覆無常,又豈是英雄所為。既然他們不願咱們留在此處,那不如咱們現在就走吧?」
我拍了拍她的纖手,含笑道:「此事不過是一場誤會,如今誤會已除,咱們也沒什麼損失,就不必再追究下去了吧!」
季婉柔仍舊不服,道:「可他們這麼做也實在有點欺人太甚了吧?」
蘇蓉蓉說道:「這鐵蓮子不過乃江湖上的尋常暗器,咱們也沒逮著個現行,還真不能直接賴在四川唐門的身上。更何況咱們此行,有著更為重要的任務要辦,斷然不可就這麼莽撞行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