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刻畫了官僚、惡霸、富商三位一體的封建惡勢力代表西門慶由發跡到暴亡的罪惡生活歷程,明寫宋代,實為作者所處的明朝「當代史」,深刻揭露了明代後期黑暗腐朽的政治和社會現實。
《金瓶梅》的寫實性,誠如清人張竹坡在《批評第一奇書金瓶梅讀法》中所言:「似有一人親曾執筆,在清河縣前,西門家裡。大大小小,前前後後,碟兒碗兒,一一記之,似真有其事,不敢謂操筆伸紙做出來的。」
在《金瓶梅》世界裡,沒有對道德人格的孜孜追求,沒有對政治理想的英勇獻身,只有對財富和享樂的無休止的**和實現自我價值的歇斯底里的奮鬥。《金瓶梅》沒有寫到美,沒有寫到光明與希望,不是作者沒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而是他所處的那個時代過於骯髒。
這種對日常生活的細緻描摹,在我國小說史上是沒有先例的。惟其細緻,才更真實更廣泛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為此,當代明史專家吳晗早在三十年代就撰文指出:《金瓶梅》反映了政治、經濟、文化、習俗等等,是一部明末社會史。作者把一個時代的全部醜惡一古腦掀倒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所顧忌地揭露了一個時代的窳敗。把那些男男女女的皮裡陽秋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曝光,痛快淋漓地畫出了一幅中國16世紀的「清明上河圖」。
《金瓶梅》還是一部暴露文學結構的小說。現在,《金瓶梅》的價值已越來越被廣泛認可,無論《美國大百科全書》也好,前《蘇聯百科詞典》也好,《法國大百科全書》也好,都說《金瓶梅》是中國第一部現實主義小說。世界文學評論家們普遍認為《金瓶梅》是世界文學寶庫中的瑰寶。而歷史學家們則認為《金瓶梅》是研究明代社會的一部百科全書……
***五評《金瓶梅》與在全國小範圍解禁
***酷愛讀書喜發議論,他曾先後五次評價過《金瓶梅》。
第一次是在1956年。當年2月20日***在聽取重工業部門工作匯報時同萬里等人的談話中講到:「《水滸傳》是反映當時政治情況的,《金瓶梅》是反映當時經濟情況的,是《紅樓夢》的老祖宗,不可不看。」
第二次是在1957年。***充分肯定了《金瓶梅》的文學價值與社會學價值,親自拍板對《金瓶梅》在全國小範圍解禁,***說:「《金瓶梅》可供參考,就是書中污辱婦女的情節不好。各省委書記可以看看。」
於是,文化部、中宣部同出版部門協商之後,以「文學古籍刊行社」的名義,按1933年10月「北京古佚小說刊行會」集資影印的《新刻金瓶梅詞話》,重新影印了2000部。這些書的發行對象是:各省省委書記、副書記以及同一級別的各部正副部長。影印本《新刻金瓶梅詞話》兩函21冊,正文20冊,200幅插圖輯為一冊。所有的購書者均登記在冊,並且編了號碼。
第三次是在兩年之後。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一次談話中,將《金瓶梅》與《東周列國志》加以對比。他說,後者只「寫了當時上層建築方面的複雜尖銳的鬥爭,缺點是沒有寫當時的經濟基礎」,而《金瓶梅》卻更深刻,「在揭露封建社會經濟生活的矛盾,揭露統治者與被壓迫者的矛盾方面,《金瓶梅》是寫得很細緻的」。
第四次是在1961年。***1961年12月20日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各大區第一書記會議上說:「中國小說寫社會歷史的只有三部:《紅樓夢》、《聊齋誌異》、《金瓶梅》。你們看過《金瓶梅》沒有?我推薦你們看一看,這本書寫了明朝的真正的歷史。暴露了封建統治,暴露了統治和被壓迫的矛盾,也有一部分很仔細。《金瓶梅》是《紅樓夢》的祖宗,沒有《金瓶梅》就寫不出《紅樓夢》。《紅樓夢》寫的是很仔細很精細的歷史。但是,《金瓶梅》的作者不尊重女性。」
***自己是把《金瓶梅》當作「明朝的真正的歷史」來讀的。他的這一評價,是很有深度的。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的矛盾,是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抓住經濟基礎這個基本方面,便能揭示出上層建築領域鬥爭或變更的原因,把握社會發展的總趨勢。
第五次是在1962年。***1962年8月在中央工作會議核心小組上的談話中,又將《金瓶梅》同《官場現形記》加以比較。他說:「有些小說,如《官場現形記》,光寫黑暗,魯迅稱之為譴責小說。只揭露黑暗,人們不喜歡看。《金瓶梅》也是「譴責小說」,沒有傳開,不只是因為它的淫穢,主要是它只暴露黑暗,雖然寫得不錯,但人們不愛看。《紅樓夢》就不同,寫得有點希望。」
明清時期,大量黑人來華。尤其是葡萄牙人東來,帶來了許多黑人,主要來自非洲,還有印度和馬來亞的黑褐色人種,他們開始在中國繁衍生息。1554年澳門開埠,作為中國最早對歐洲開放的貿易港口,澳門逐漸成為華洋雜居之地。其中,黑人在澳門社會中起著重要的作用,而且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也有荷蘭人帶來的黑人,《明史.和蘭傳》就記載荷蘭人「其所役使名烏鬼。入水不沉,走海面若平地。"
當時黑人給中國人的第一觀感,除驚人的外貌外,首先就是黑人勇敢善戰,忠於職守。明人就記載「此類善鬥」,戰鬥力很強,衝鋒陷陣,在所不辭,「故將官買以衝鋒」,並成為澳門最主要的軍事力量。清工部右侍郎賽尚阿奏陳澳門情況時就說:
「又有番哨三百餘人,皆以黑鬼奴為之,終年訓練,無間寒暑。」
這些黑人在軍隊中充當士兵,成為軍隊重要的組成部分。1606年,黑人和葡萄牙人還一起參加了在青洲小島的戰鬥.1622年,在葡荷爭奪澳門的戰爭中,黑人對戰鬥的勝利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據載當時還有一名女黑奴女扮男裝,殺死了2名荷蘭人。文德泉《澳門的奴隸貿易》中也記載了當時的情況:來自非洲的黑奴,構成了澳門軍隊的主力。
明人記載當時的葡萄牙人每人擁有4-20名黑人奴隸,黑人在澳門社會中政治、經濟、社會地位低下,黑人不滿現狀,加上明朝邊疆一些將領的引誘,於是黑人紛紛出逃,尋找更好的待遇和新的主人。乾隆九年(1670),朝廷中的兩個黑人苦力在護送葡萄牙大使回澳門時竟然逃回了宮中,聲稱不願再為葡萄牙人幹活,願意為中國皇帝幹活。當時威振東南海上的「一官船國」的領袖鄭芝龍手下就有一支黑人軍隊就是由這樣一批黑人組成的。
鄭芝龍的女婿從澳門來到安海時,為他帶來了大量的黑人充軍,組成了一支黑人僱傭兵部隊。當時在福建的何大化就記錄說:
「…唐王依靠一個福建人的勇敢與忠實在該省會(福州)設朝。他年輕時曾在亞馬港成為基督徒,後從事海盜生涯,現在榮華富貴,將其義務忘得
一乾二淨;但他手下有300個各種民族的黑人。他們都是基督徒,是他十分信任的衛兵。」
1647年,在安海,從澳門逃跑的黑人超過200人。耶穌會的檔案中也載:
「200多名各族黑人在得到一位福建軍官(指鄭芝龍)邀請後,逃離他們亞馬港的主人。」
比利時傳教士魯日滿的記載更加詳細:
「在戰鬥裡,這些士兵中表現最勇敢的是咖吠哩(cafres)人。在尼古勞(指鄭芝龍)重金及許諾的邀請下,他們逃離其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主人。」
這一次澳門黑人出逃事件是入清以來最大的一次逃奴事件,這些從澳門逃出來的黑人組成了鄭芝龍的黑人軍隊。200多名各族黑人在受到鄭芝龍「重金及許諾下」出逃也是合乎情理的,因為他們也想得到更豐厚和公平的待遇。而且他們出逃後的確也為鄭氏王國的建立和鞏固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歷史上的澳門》記載,黑人視聖母瑪利亞的像為一面旗幟,在宗教熱情的驅使下加入到反對異教徒的隊伍中。鄭芝龍的黑人軍隊,其士兵大部分也是基督徒。同書還載:
"在那裡(安海),有一些澳門的黑人。他們是基督徒,是那位官員(鄭芝龍)的士兵。一官手下一直有大量的從澳門來的棕褐色的基督徒為其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