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程逸雪的目光看去,只見到在前方的人流中,竟然走著一名孩童;只見這孩童身高五尺,身著裸露雙臂的獸皮袖衫。
孩童的頭上並無髮髻,只在腦後留有三條小辮;肌膚晶瑩細嫩,但極為詭異的是,這孩童的雙臂青筋暴起,異常猙獰,在臂膀處,還有玄青色的刺青圖騰,乃是一隻巨大的魔相;此刻,少年正神色輕鬆的隨著人流向前走著,並沒有發現在後方的程逸雪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讓程逸雪神色大變,心中駭然;當下,不敢再度前行,連忙調轉了身軀,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他!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也來這裡的?」程逸雪在心中嘀咕道。
「程小子,怎麼了?發生了何事?」玉陽君察覺到程逸雪的不安,連忙追問道。
「前輩可知我先前看到了誰了嗎?」程逸雪強壓著自己的惶恐,就此反問道。
「是誰?」玉陽君好奇道。
「是古魔,是當初出現在天魔聖地中的一隻古魔;看來這龍京城也不安全,晚輩得盡快離開了。」程逸雪直言道,先前那童子模樣的人影,程逸雪幾乎不用辨別,就是出自天魔聖地中的戚黁,這世間,絕對找不出那樣相像的另一個人。
「古魔?當初,天魔聖地一戰後,便聽聞古魔逃亡到了天龍帝國;你能在此見到也有可能的;程小子,你還是小心一些吧。當初,你可與他們大戰過,說起來。也有著血仇;這些古魔均是睚眥必報之人,若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到時候必定又是一場生死之戰。」玉陽君卻是十分平靜的說道。
「嗯,前輩說的極是;好在我已經徹底解除煞氣,面對三隻古魔,固然不敵;但是面對一隻古魔,倒也不用太過懼怕。應該有逃生機會的;只不過,晚輩一直覺得,這些古魔出現在人界。可太可疑了些,也不知他們有何目的;如今,卻是潛藏在天龍帝國,恐怕所圖不小。」程逸雪猜疑著說道。
「嘿嘿。這個你又何必枉自費心;天龍帝國可不是西部諸國可比的;就算是古魔也不敢太過張揚的;你如今應該做的。還是想辦法盡快救醒你妻子,另外待這龍京拍賣會結束後,我們便前往順州吧,中州距那裡並不遙遠的。」玉陽君緩緩說道。
「嗯,我知道;前輩盡可放心,我一定會帶前輩回到順州的。」程逸雪神色鄭重的答應道;在心中,他也告誡自己,不可懈怠;因為。他明白,玉陽君的時間不多了。他不願在最後的時間裡,讓玉陽君無所期待。
聞言,玉陽君也輕聲應了一句後,便沒有再行說話;程逸雪不禁回想到了當初在天魔聖地與古魔的一戰,古魔的神通真不是人類修士可比的;程逸雪如今修為已經進階到元嬰中期,神通暴漲,可是,每思憶到古魔時,心中還有著一絲恐懼。
認真的想了想之後,程逸雪還是覺的今日不宜隨意走動了;所以,就此決定返回天香居;等再過幾日,再行出來。
就這樣,繞過幾條街道之後,程逸雪便離開了城中央;沒過多久,便返回到了天香居。
待程逸雪推開巨大的木門之後,剛進入院落中;眼前發生的事情,讓程逸雪驀然頓住,順著程逸雪的眸光看去;赫然見到院落中央的桃樹之下,此刻正擺放著一張木凳,而在那木凳之上竟然端坐著一位年約九十餘歲的老者。
這老者身穿灰色長袍,留有長髯;白髮梳的較為整潔;面相慈善,而在這老者的胸前竟然懸掛著一枚配飾,仔細看去,乃是一枚道符,似金非金,似石非石。
除此之外,最為詭異的是,在這老者的眼上縛著白綾,自髮髻後綁著;而在老者的身旁,還有一位年約二十餘歲的妙齡少女;這少女身穿綠色衣衫,雙目炯炯有神,此刻,正手持一根竹竿,凝望著老者的動作。
目光越過這少女,程逸雪才發現在老者的前方乃是一具木桌,木桌上擺放著一副展開的畫卷;此刻,老者正在其上作畫;程逸雪眺望著那畫上的畫像,竟然繪的是一位女子,不過,畫上的女子乃是雕塑,似乎不是存在這世間之人。
那雕塑女子,生的頗為動人;尤以一雙眼眸如星光一般;笑容也煞是甜美,雖是一副畫,卻被這老者繪的栩栩如生,畫中雕塑女子,只是一笑,好似整個天地都隨之他綻放。
程逸雪看的怔了怔,凝望著畫中的女子;讓他不禁想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是一個被他塵封許久的女子;她也如這畫上之人,明眸巧笑,縱然漫漫風雪,依稀春水之泥,牢鑄了人世間的無夏之美。
程逸雪緩緩走近這老者,怔怔的看著老者作畫;那少女見到程逸雪走來,不禁好奇的看了他幾眼,然後,輕輕拉了拉老者的衣袖,旋即輕聲道:「爺爺,有人來啦!」
「呵呵老夫婁長愫;此畫還需半柱香的時間才能完好,有勞道友稍待。」那老者只是緩緩一笑,然後自顧著說道,手中的畫筆也不曾停下;依舊在描眉,點唇。
「不急,道友全心作畫便可;只是,不知道友這畫上又是何人?」程逸雪看著老者的動作,驀然問道;不知道為何,程逸雪看著畫上女子的笑容,有些渴望知道畫上女子是否真的存在。
※※※
「何人?自然是死人一個了活人永遠畫不清;只有人死了,才能畫的出來。」老者就此答道。
程逸雪眉目一凝,感覺這老者好生奇怪;神念不禁向著老者探查而去,只覺這老者修為不簡單,又擔心過於唐突,也沒有再探查,反而問道:「原來所畫之人已逝去,難道這畫上之人,是道友的親人或者是好友?」
「哈哈,均不是,是一個在死後,還能殺人的人;道友難道不知曉嗎?」這
這時,老者作畫完畢,緩兒站起身來,向著程逸雪問道。
「人死了?還能殺人在下從未聽聞過。」程逸雪心中喃喃了幾句,這般說道;與這老者對話,只覺頗為離奇,一時間也揣測不到這老者的意圖。
「看來程道友並非是天龍帝國之人了;不知婁某說的可對?」老者神秘一笑後,就此問道,但話語中的語氣異常肯定。
「閣下怎知道我之名姓的?」聞言,程逸雪神色一滯,就此質問道。
「這天香居的規矩便是老夫所立下的,知曉道友名姓自然不足為奇了,不久前,家奴已經告知了我,說有一位修為不俗的道友入住此處,看來就是道友了。」老者接過少女手中的竹竿,探尋著路面,走至程逸雪的面前說道。
聽到此話後,程逸雪面色恍然,沒想到這老者竟然是天香居之主;不過,看著老者的動作,程逸雪卻是將手在老者眼前擺了擺,當下,確信這老者乃是一位失明之人。
「程道友,在這裡住的可還滿意?」見到程逸雪並未回話,老者不禁開口問道。
「這天香居雖無法與其它之地相比,但勝在僻靜,乃是在下素來鍾愛之所。」程逸雪緩緩答道。
「如此最好不過了,既如此,那道友便安心的住在此處吧;老夫如今年老體邁,再以雙目致盲;行動多有不便,若是有怠慢了道友的地方,還請道友多加擔待了。」老者輕咳了幾聲後,驀然說道。
「無妨,道友言重了。」程逸雪淡淡說道。
「既如此,那道友請便吧,老夫也要回屋休息了;雯兒,扶我進去吧。」隨後,便見老者向著身旁的女子吩咐道,接著,那女子乖巧的應了一聲後,就攙扶著老者向著北面的房間走入了。
不過,就在老者轉身的一瞬間,卻見其單掌微旋,一層赤色的氣浪拂過,逕直激射到那展開的畫軸之上;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嗤嗤」兩聲後,那畫軸便燃燒起來,赤紅色的火焰熊熊而染,連帶著那木桌在頃刻間被焚燬殆盡。
程逸雪見到此幕後,瞳孔微縮;眸中忽然間血光大放,就此向著老者的體內掃去;但很快,便消失無影了;程逸雪在原地佇立了少許後,斂下眼眸,就此返回到屋中。
回到屋中後,激發了布下的禁制;剛坐到床榻之上,不想玉陽君便傳音道:「程小子,先前那人似乎故意隱瞞了修為;不過,這可沒瞞得過老夫,你恐怕還沒察覺吧,那人的修為竟然有元嬰後期之境,你我二人可是在不經意間,闖入了死穴啊!」
「這麼說,此人不僅隱瞞了修為;還施展了幻術,遮掩形貌;看來,他也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否則,不會如此的;難怪入住天香居時,會有那般古怪的規矩。」程逸雪沉聲說道。
其實,他之前用血煞魔瞳觀察此人時,便看到此人真元異常充盈,乃是元嬰後期修為才可達到的上限;故而,玉陽君告知他時,也並沒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