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就看不清楚了,因為「奧法審判」已經開始無差別攻擊,他們不得不躲進掩體裡好好隱藏。不過,光是聽甬道那一頭不斷傳來的慘嚎聲、嘶吼聲,土塊碎裂崩塌的悶響,以及一股讓人噁心的烤蝙蝠氣味,就已經可以大致判斷出那裡發生什麼事情了。結果一定是對人類有利的,這一點所有士兵都相信。
「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了。」一個膽識過人的士兵在響聲平息後,第一個從掩體中跳出來,往剛才發生爆炸的地方一路小跑。他也是十分謹慎的,先是遠遠地看了看,然後撿起石頭,往躺在那兒的幾個黑影丟去,在確認對方沒有反應後,他才繼續前進。
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具血族的屍體,更多的已經化為黑灰,不注意間就會踢散其中一兩堆。士兵踹了一腳那躺著的血族,拿劍往他身上劃出兩道傷口。
「安全。」他轉身,對身後的其他人說道。
在尖兵偵查完畢後,士兵們邁著有力的步伐向前衝去。他們在走到血族屍體面前時,每個人臉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悅——這可真是一場絕對痛快的復仇!
血族沒有退路,也無法前進,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威力強大的魔法給碾壓成碎片,這種場面一想想就讓人激動不已。那些曾經淪為血族囚犯的人更是歡欣鼓舞,他們回憶起以前被血族強迫放血,沒有自己自由,也沒有食物,更沒有希望的日子。與當初那段倒霉時間聯繫起來,他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方式對付血族的屍體。
「有的還沒死。」利爾很敬佩那些血族,居然還沒有死光,那些倒在地上沒有化為灰燼的,只是失去行動力而已,少則幾年,多則數十年後,他們又會再度爬起。
「現在死了。」拉羅夫將阿塔克帝劍擲進一個血族的胸膛。
「維達,你立功了。」傑斯當拍拍年輕的爆破專家,他有些難以置信,曾經不可一世的吸血鬼,現在居然如此容易地被打倒,「我相信你在引爆之類方面的天賦了。」
「那是當然,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製作出一個精密複雜的機關的。」維達顯得很是自傲,「為了能讓引爆作業更加安全,我曾經花了兩年去研究自動控制機關啟動的本事……當然,如果不是我的愛人在爆炸中死去,我也不會對這種事業如此熱衷了。」維達垂下了頭。
「那顯然不是你的緣故,你的努力,將會讓這種慘劇永遠不會發生。」利爾鼓勵道。
「該往前繼續走了,在這些吸血鬼全完蛋後。」拉羅夫一揮長劍,士兵們齊聲怒喝。然後,他們跟在二王子身後,整齊有序地列隊前進,沒有任何混亂。
…………
「深淵」內。
羅蘭·黎明之星被綁在十字架上,他的面前是一個規模不大的祭壇,祭壇上是一團紅色的光球。他的雙手被牢牢縛緊,兩腿也被捆住,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他的紅色長髮垂在兩肩,不屈但疲憊的目光緊緊鎖定了被兩個血族看守著的長劍,那是他的武器。他被囚禁在這裡很長一段時間了,在這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吸血鬼巢穴中,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六天,七天?」他默默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得救呢?」他看看洞穴頂端,那裡被嚴嚴實實地封死了,這裡唯一的光源就是祭壇前面的一盞小油燈。不過,就算是在這種環境裡,羅蘭依然保持著他的微笑,那和煦的,讓人放心的笑容。
「在此之前,先休息吧。伯特曾經說過,和我重聚以後,要一塊去喝酒的。雖然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會再次相遇……不過真是期待啊。」他閉上雙眼,陷入了沉寂中。
「還有個要命的事情伯特不知道啊,如果不能在我死之前聯繫他的話,那他可就有大麻煩了。」羅蘭不住地歎氣,「之前提醒他的,有關血族的情報,他明白了沒有啊……」
「越想越是心慌。」他沉默著。
羅蘭感覺祭壇裡的黑暗力量越來越濃了。每天都有人拿著數瓶鮮血,倒進祭壇裡的紅色光球中。隨著時間的流逝,光球的力量也越來越強。血族的目標,羅蘭知道,那就是用不同的血液,培養出鮮血半神「怒米迪亞」。如今,獸人、精靈、人類、野蠻人等等種族的血液,光球都已經吸了個飽,現在就差一個東西了,那就是羅蘭的鮮血。
當光球借用羅蘭的正義之血,把異種鮮血都融合之後,它將會擬化,隨後變成「怒米迪亞」。血族曾經有兩隻「怒米迪亞」,每一隻都曾經在大陸上製造過恐怖的大屠殺。一次是在聖戰之後,龍族戰爭期間,一頭「怒米迪亞」襲擊一支阿塔克軍隊。
當時,一萬大軍被一隻「怒米迪亞」全殲,死者屍體都是。不過到後來,那只「怒米迪亞」還是被一個阿塔克人以一己之力殺死了。
另一次就要追溯到數千年前,在大陸上流傳的有關「怒米迪亞」的恐怖傳說。傳說它曾經從大陸東岸跑到了大陸西岸,最後力竭而死。它奔跑時經過的所有城鎮、村莊,都化為屍山血海,沒有一人倖存,河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今日,也要出現另一隻的『怒米迪亞』了嗎?」羅蘭喃喃自語,「聽起來不大妙啊。」
「好了!徹底完成了!」祭壇處,一個高階血族興奮地說道。他身旁的兩名血族也同時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這些血族拼盡全力,終於將「怒米迪亞」的喚醒工作進行到了最後一步。他們猙獰地轉向羅蘭,神色冷酷,好像要把羅蘭給殘殺一樣。
「終於到了取我的鮮血的時候了嗎?」羅蘭無不遺憾地說道,「如果說,是我的鮮血催生出『怒米迪亞』的話……我,即便是賠上這條性命,也會盡可能阻擋那半神的。」
他看了看祭壇上漂浮的紅色光團,那個光團環繞著無數血紅色的絲帶狀能量。它的能量正在不斷充積。等到它所蘊含的魔法達到一個限度,然後再有些東西催熟它後,原本沉默著的它便會像甦醒的狂暴巨獸一樣,吞噬天地。
隨著血族一步步向羅蘭逼近,羅蘭的心也一點點向下墜去。
與此同時,「深淵」大門外。
利爾拉下大門旁的鎖鏈,大門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齒輪轉動聲。利爾相信,這扇大門很快就會緩緩升起,將通往「深淵」的道路敞開在他們面前。事實也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門打開後,一條長長的紫色地毯鋪在平整的磚路面上,一直延伸到門裡面深處。
「走!」伯特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緊隨其後。
這個巖洞是被血族精心挑選的,不僅巨大,而且周圍的土質也相當堅固,連修築基本的磚牆都用不著。然而,這個巖洞並不是伯特他們所關注的重點。當他們走進巖洞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巖洞中央那個祭壇,以及祭壇上那一團不安的紅色光球上。那個光球,似乎已經到了最精力充沛的時候。
「這裡就是『深淵』嗎?」傑斯當掃視四周,「不負盛名呢。」他心有餘悸地看看前方,除了一條長長的巖橋連接這裡與祭壇所在的土地外,周圍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如果掉進去,估計還要等幾分鐘才能落到地上吧,在這過程中,嚇都會被嚇死。
「……羅蘭!」伯特大聲驚叫。
傑斯當和利爾也將目光轉向伯特所指的地方。他們也注意到那一個巨大的木製十字架,而被綁在上面的羅蘭,更是他們關心的重點。羅蘭絕不是可以被輕易打敗的對象,能將他給囚禁,這裡的血族想必絕非泛泛之輩。
「伯特……」羅蘭虛弱地抬起頭,他的手臂上被劃開了一道傷口。而血族已經裝了羅蘭的血液,同時驚訝地看著忽然闖進來的伯特和傑斯當。
這裡的血族只有三名,他們原以為憑借外面十七名血族就可以攔住人類的。但是他們完全想錯了,事情已經危急至此,他們也顧不上猶豫,那名血族侯爵拉上一名血族伯爵,飛向了橋對岸的阿塔克人,而剩下的那血族伯爵,則緊緊握住裝有聖潔之血的瓶子,往祭壇上的紅色光團衝去,拼盡全力!
「喝!」伯特將血色巨劍正劈而下,迫使血族伯爵無法再繼續前衝。而士兵也將血族侯爵團團圍住。在士兵有了足夠的對血族對戰經驗後,血族這樣的衝擊簡直就是飛蛾撲火。新兵在一次次戰鬥中,變成了老兵。老兵在生與死的交界線不斷掙扎,又鍛煉出了強悍的意志,與獨到的作戰經驗。他們現在已經不懼吸血鬼了,在一次次與吸血鬼的激烈交鋒後。
更何況他們這一方並不是只有阿塔克士兵,那些囚徒,可是玩了命想要把那些吸血鬼踩在腳下。還有狼人卡恩蓋爾,他積澱了數百年的與吸血鬼作戰的經驗,此刻又怎能落入下風?但是血族一心想要纏住人類,讓他們窮其一生想要去追隨的東西徹底復甦,一時間發了狂一樣,任憑各種攻擊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