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飢餓
江遠諾一層層的打開了娟帕,只見裡面裹的竟是一團頭髮,這團頭髮粘在一長條皮子之上。舒虺璩酉江遠諾對這東西熟悉之極,正是日常穆青果扮作絡腮鬍子時所用的東西。
江遠諾心中淒然,不由得想起了兩人初時相遇的情景。那時穆青果就是裝了這樣一副大鬍子,在秦淮河畔與自己相遇的。江遠諾把這副大鬍子緊緊攥在掌心,心中思潮起伏,突地他發現這大鬍子之中竟有疙瘩。仔細看去,竟是有幾綹是繫在一起的。就這樣一個結一個結的一直系到了稍上。江遠諾心中一柔:大鬍子必定是百無聊賴之時才拿出了這個玩弄,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的心中想起了什麼呢?究竟有沒有記起我來呢?
突地江遠諾發現在皮子之上,竟然刻有一行小字。顯然是穆青果閒時用縫衣針刺上去的。仔細看去,每個字細小如蚊『心有千千結,結在煩惱絲。』江遠諾雙手緊緊攥著這團東西,不覺癡了。
一直向前走,漸漸走出了天底下鎮。冬日天短,眼看又要天黑了。江遠諾也覺得腹中飢餓。這一路走來沒有發現紀小風的蹤影,竟連個吃住的客棧都沒有,這天要一黑,在雪地裡過夜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嫦。
江遠諾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你別叫了,叫也白叫的。這荒郊野嶺的去哪裡找吃的?說不得今晚只能露宿荒野了。也不知道紀大哥去了哪裡。」
可就在這時候,一陣撲鼻的燒烤香氣傳來,飢餓之人的鼻子異常靈敏,這時聞到了肉香食指大動。向著香氣傳來的地方找去,雪雖深,此時江遠諾施展開了輕功,也只在雪上留了淺淺的印痕。香氣越來越濃郁,江遠諾的口水就要滴了下來。
遠遠看見前方有煙氣氤氳。竟原來在雪地之上駕著幾根樹枝,地上生了一團篝火,在篝火之上架著一隻洗剝乾淨的野兔。兔肉已經轉為金黃,向火中滴著油脂,火苗刺啦刺啦向上竄著。已經熟了肉。
四下看看,江遠諾發現這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心中詫異想道:難道有人要在這裡用餐不成?莫非是去拾柴火了嗎?初時沒見到這野兔的時候,倒還能忍耐,可是此時只覺得更是飢餓。再也挪不動腳步離開這裡了。
左等主人也不來,右等也還是不來。心中想道:你不來定是去拾柴火了,待吃飽了我幫你去拾些就是,現下可是餓的不成了。前胸都能挨到後背了。
餓極了,也不怕燙了,撕下來一條兔子腿大吃了起來。這兔子肉同那雞肉不同,肌肉細嫩。兔肉咬勁十足,肉味鮮美,竟是刷了油抹了鹽的。心中讚不絕口,吃的狼吞虎嚥,不一會兒就吃掉了半隻兔肉。吃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江遠諾打了個飽嗝,躍上樹頂,拿出匕首砍下了許多枯枝。下得地來,把枯枝捆好,放在火堆旁邊。
江遠諾剛要趁著天亮趕路,卻聽得一聲大叫「哪的兔崽子,竟敢偷吃我的美味?」只見一個只能比江遠諾髒不能比他乾淨的小乞丐跑了過來。小乞丐也就在十七八歲左右,江遠諾面色一窘「哎呀,實在對不住了,仁兄,我實在餓極了。這才吃了一些。」
那個小乞丐眼珠子一翻,臉上除了煤灰就是泥土。「呦呵!你吃了我的東西,反倒有理了。你這叫吃了一些嗎?明明就是吃了快一隻了。」
江遠諾本來是吃了,起初心中很是過意不去,這才砍了樹枝來彌補。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小乞丐,很是蠻不講理,心中一橫說道「吃便吃了,又能怎樣?大不了一會兒打一隻還你就是。」
小乞丐奇道「呦呵。你這老叫花子真是奇怪了。那麼容易就打來的野兔子,你幹嘛不自己打一隻再吃,卻來吃我的?我可是巴巴的等了半天這才熟了的。卻被你先吃過了。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江遠諾從火上拿下那半隻兔子「這還有半隻,也足夠你吃了。再烤就焦了。你是願意餓著,還是先吃了,過會兒我還你就是!」
小乞丐伸手搶過那半隻兔子,咬了一口,滿嘴塞著肉卻還是都囔道「真是倒霉,沒做好夢。好好的一隻野味竟變成了殘羹剩飯。」
江遠諾極目遠眺,天色漸暗,雪地一片蒼茫。哪有一隻活兔子的影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雪中偶遇下
二雪行
小乞丐邊吃邊道「喂!老叫花子,你大雪天跑這裡來做什麼?不在家好好的呆著?」
江遠諾見這隻兔子不能還,卻不能走了。只有答道「家裡跟外面差不多,我怕呆在裡面凍死,這才出來暖和暖和!」
小乞丐一口兔肉還沒嚥下去,一口都噴了出來。笑道「都怪你,本來肉就不多,你還害我浪費了一口。真是的,你要賠給我才是,閉著口不許講話了。」
江遠諾正不想理他,邁步就向前走去。他不願施展武功,因此在雪地之中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極慢。
小乞丐追著喊道「喂!你知道走哪裡嗎?你這樣瞎走只會迷路,說不定趕明天早起就凍死了。」
江遠諾根本就不回頭,還是向前走。小乞丐緊走幾步追了上來,他的每一腳都踏在江遠諾的足印之中,倒也容易。
小乞丐拉住了江遠諾的胳膊「喂!老傢伙,你沒聽見本小爺叫你嗎?怎麼還走?難道你要賴賬嗎?」
江遠諾猛的回身,差點與小乞丐撞個滿懷。小乞丐罵道「老傢伙,你不長眼睛的麼?沒看到本小爺嗎?」
江遠諾聳了聳肩,卻不接話。小乞丐急道「老傢伙,你怎麼變成啞巴了?難道你以為裝啞巴我就不要你賠野兔了麼?休想!」
江遠諾見這個小乞丐實在纏夾不清,再也忍不住了。知道這一開口又是後患無窮了。
「不是你讓我別再說話的嗎?怎麼倒嫌我不說話了?」
小乞丐翻了江遠諾一眼「那時我在吃東西,你當然不能說話逗我。這時我吃飽了,你當然要說話了。」說著把手中吃剩下的一根骨頭扔在了雪地之中。
江遠諾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他的笑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魅力,雖是扮作了邋遢年老的乞丐,這笑卻是隱藏不了的。
小乞丐微微一愣,旋即氣道「你還笑?你吃了我的東西反倒很得意麼?」
江遠諾搖了搖頭「吃別人的嘴短,拿別人的手軟,我可並不知道這隻兔子是你小爺的。要不我可是寧可挨餓的。」
小乞丐得意的笑笑「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你吃了就是吃了。因此你就欠我一個人情。需要為我做一件事才行!」
江遠諾心中也覺眼前這個小乞丐有趣,反正自己一個人也不識得路,正好有這個小乞丐一同走說說笑笑倒也熱鬧。索性問道「你要叫我去做什麼事?難道你要我殺人我也要去殺人嗎?」
小乞丐神秘的一笑「當然不會,我自然不會要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或許要你去捉一隻老鼠也不一定啊!」
江遠諾撲哧一笑「好,我答應你。給你捉一隻大老鼠來頂替那只野兔子就是!」
小乞丐叫道「哎呦!你這老傢伙怎麼耍賴呢?我可沒說叫你真的去捉老鼠的啊!我要老鼠來做什麼?不能吃不能嚼的。總之你記住,欠我一個人情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耍賴的哦!」
江遠諾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只要是不違背道義,不傷天害理我就為你做一件事情就是!」
小乞丐喜笑顏開「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可是記下了。後天就是正月十五了。這個日子你可別忘記了。」
二人邊說邊走,轉眼天就暗了。冷風吹起地上落雪,好不清冷。
四週一片白茫茫,山白、樹白。江遠諾心下茫然,道「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個人家呢?這裡這麼偏僻,小叫花子,你一個人是怎麼來的?」
小乞丐翻了翻眼睛道「這裡有什麼偏僻的?我倒沒覺得。我一個小叫花子哪裡有什麼家了?還不是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家嗎?那日想吃野味了,就來這裡找尋野味,不想卻被大雪困在了這裡了。」
江遠諾笑道「原來是這樣子,那你不正好在這裡吃個夠了?這豈不是好?」
小乞丐氣道「好什麼好?下了這麼大的雪,什麼野味也都藏在窩裡不肯出來了。好不容易捉到一隻,卻被你這個老傢伙吃了。真是有夠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