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走
琪琪格本就性子倔強剛烈,又生在蒙古,並不知女子該當矜持。舒榒駑襻只是有什麼就說什麼「那我不管,總之他親眼看見了我的身子,我便要嫁給他。不管他有什麼理由。」
紀小風攤了攤手「江老弟,你這下子可麻煩了。哥哥我原本就料到她們喝了這杏花酒定是走不遠的,因此覺得說不定你們還能在前方相遇,想送你的禮物就是想給你娶這個媳婦。不想這般機緣巧合,這蒙古姑娘長的倒也配的起你。你就答應了吧!」
琪琪格心中又是生氣又是委屈「你這矮冬瓜既然知道喝了杏花酒我們會醉,卻為何不攔阻於我?你差點害得我……」想起方纔的一幕幕,傷心的眼淚簌簌而下。
紀小風撓了撓那個禿了一半的頭「姑娘你別氣惱。我先前並不知道有這些個歹人盯上了你。若是知道哪還會不去阻止你們喝酒呢?也是我當時見你們那般飲酒,心中存了好奇,就想見識下你們到底有怎樣的酒量。這才險些釀成了大禍。幸好江老弟碰巧救了姑娘,若不然我這後半生可就休想心中安生了!真是險極啊!嫗」
琪琪格見了紀小風著急的模樣,心中氣惱頓時消了「好了,好了矮冬瓜。我也並不是十分怨恨你,只怪我貪杯罷了!素日裡在蒙古我們就是以酒代水,這才沒有把杏花酒放在眼中。吃點虧也學個乖,起碼能知道並不是外表厲害的就是壞的,就如馬奶酒入口雖烈,可是不易喝醉。可是偏偏這樣溫純的杏花酒醉起人來才更要人命了。我也學了個乖,知道以後再也不能摻合著喝酒就是了!」
無為道人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小飲可以酌情,大飲卻是傷身了。喝酒最是誤事,少喝為妙!」
吳仲簡白鬍子一翹「我說牛鼻子,你這大口喝著酒,卻來教育別人豈不好笑?既知道傷身卻還這樣貪杯真是不要臉之極啊!唱」
無為道人嘿嘿一笑「我這酒葫蘆裡裝的可不是酒,卻是仙草泡的茶,強身健體的,名為絞股藍仙丹水。你可就不知了。」自從他與吳仲簡和好以來,雖還照常鬥嘴,卻已經知道忍讓了。若在平時,說不得又要大鬧一場了。
琪琪格只是看著江遠諾「你只說是不是不肯娶我?難道我哪裡配不起你這老叫花子嗎?」
江遠諾不知怎麼回絕,說的絕了傷了人家姑娘臉面。不回絕自己卻又不能真的娶她。心中好生為難。
吳仲簡看出了江遠諾的為難,替他解圍道「不知這博古寺的主持和眾僧都被關押在了哪裡?咱們還是先去尋找吧。但願他們沒有遇害才好。」
江遠諾彷彿得到了大赦一般道「正是,吳老頭說得對。我只聽趙老六說起那些個和尚都被關在了後面山洞,我去看看就是!」說完也不等別人回話,人便已在了大雄寶殿之外。
其實趙老六並沒有告訴江遠諾那些和尚藏在了哪裡,只因他也並不知情。他只告訴江遠諾時常看見有人拿著吃食去後山。
無為道人、吳仲簡、紀小風也一齊跟了過來,斜睨那琪琪格,卻見她猶自站在原地,只聽她對著江遠諾的背影喊道「老叫花子,你是不是不肯娶我?」
江遠諾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只見琪琪格裹在寬大的僧袍裡,冷風吹拂,僧袍鼓起,便似御風而飛一般。江遠諾歎了口氣道「姑娘,我江遠諾身負血海深仇,孑然一身。自己的命尚且不知何時就丟了,哪還敢去奢求什麼婚姻之事?姑娘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將來必定有一個能與姑娘般配之人相守白頭,我只是一個叫花子,也只在這裡替你祈福了。若是有緣,說不得到時我還會去蒙古討一杯喜酒來喝。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琪琪格聽了悲從心起,她雖與江遠諾初識,可是在方纔的生死攸關之際,江遠諾連救了她兩次。雖然眼前這個乞丐又老又醜又髒,卻不知為何心中竟升起了無限的眷戀。可是這個乞丐卻偏偏的無情拒絕了她,琪琪格的心便如抽絲剝繭般的絲絲疼痛,雖不劇烈卻很真真切切。
無為道人高唸一聲「福生無量天尊,世人皆為情苦,我卻在情苦之外,幸哉,運哉!」
卻聽得空中一聲銳響劃破了天際,眾人抬頭看去,一道紅光直升天際。琪琪格抬頭看了看天,從靴筒裡拿出一個竹筒,然後掏出火折子點著了竹筒,那小竹筒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直衝天際,卻是一道黃光。先前那道紅光已經化為紅霧,與黃光幻化的黃霧一起出現在碧空之上,煞是好看。兩色霧漸漸消散。待得江遠諾低下頭來,琪琪格早就不見了蹤影。
二尋僧
江遠諾見琪琪格已經離去,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想來是她的同伴在呼喚琪琪格了。她若再不走,我可就頭都大了。」
吳仲簡哈哈大笑「江老弟,你可真是個怪人,這麼標緻的小媳婦送上門來你卻都不要,我可就不明白你要什麼樣的花子婆了?」
江遠諾也是微微一笑「吳老頭你這就不知道了,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幹嘛非要找個女人來束縛著自己的自由呢?我想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一個人過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豈不更好?你跟紀大哥和道兄不都是這樣過的嗎?不也是好好的嗎?每日裡不一樣是快樂的嗎?」
吳仲簡哈哈一笑「江老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老頭怪裡怪氣的,哪有姑娘願意嫁給我做媳婦的?自由倒是自由,可是晚上睡覺時,那冰冷的被窩也是難捱的啊!」引得江遠諾、紀小風、無為道人一陣大笑,這也算是解除了江遠諾方才心中的鬱悶。
無為道人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你養條狗給你捂被窩就是了,要比女人好許多呢!女人會管你,這條狗卻是不會管你的。只要你給它一根骨頭就聽話了。」
吳仲簡慌忙搖了搖手「非也,非也,這狗也是時時跟著我,我嫌煩還來不及呢!我看就自己獨來獨往就好。閒時跟你們鬥鬥嘴皮子,幹嘛去找那些個不自在?你說對嗎?江老弟?」江遠諾嘿嘿一笑「你們三個老頑童加上我一個小頑童,咱們四個在一起就夠熱鬧的了,卻還去娶什麼老婆?那不是畫蛇添足的嗎?」
四人一路說笑,眼睛卻是在山中探視。紀小風攏起手來喊道「喂……大和尚小和尚你們在哪裡?可聽得見嗎?聽見了就吱個聲,哪怕放個響屁也行,我紀小風老人家來救你們了!」山谷之中回聲隱隱。卻並無回答。
無為道人啐道「你快別說什麼紀小風來救你們了。不說還好,誰不知道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躲避尚且不及,又哪裡敢去出來見你了?哈哈……還是我來喊比較好,向來佛道一家,應該我的話比較可信才是。」
紀小風心中不忿「你就可信了嗎?誰不知道牛鼻子愛吹牛?你喊喊試試,看看究竟是你的名號管用,還是我的名號管用?」
無為道人不去理睬,卻是喊道「大和尚老和尚小和尚你們在哪裡?我無為道人前來救你們。你們在哪裡?給個明示!」
江遠諾心中暗笑:這三個人便如三個頑童一般,事事攀比,事事鬥智倒也有趣。
這時只聽一聲佛號在眾人耳邊響起「阿彌陀佛,貴客遠來招待不周,還請恕罪!」使得竟是江湖絕學傳音入密。
吳仲簡一聽心中高興「原來他們還活著,這就好了。叫了半天都沒回音,我還只道他們都不在世上了呢!」
於是吳仲簡也使用傳音入密道「不知大師身在何地?被困何方?」
那聲音道「再向前走塔松之下就是貧僧待客之所。」
無為道人不屑道「死要面子,待什麼客?迂腐之極!直接喊咱們去救命就是了。偏說的這般迂腐。」
那聲音又再想起「施主說的極是,可是萬事皆有因由,貧僧與諸位命中該有此一遇,貧僧豈可逆天行事?順應天命才是!」
無為道人冷笑一聲卻不再說話。
抬頭看去,前方果然是一片松樹林,江遠諾等人疾步趕去。
但見前方松樹之下果然有一石洞,洞口被兒臂粗的鐵柵欄封住。石洞裡黑漆漆不能視物。想必是聽見了腳步聲,石洞洞口處跑來一個小和尚,這小和尚也就十七八歲,細皮白肉的。小和尚隔著鐵欄杆雙手合十道「諸位施主終於來了,我師父恭候多時了!只是奈於鐵門擋路不能親自出迎,還請施主們擔待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