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蘭
這條路漸漸向上,那腳印斜斜兩串,很顯然是同一個人一去一回的腳印,腳印不大,很顯然是女子的腳印。舒骺豞曶
他們走了約一炷香時分,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小的石門。小若一直走在前面,到了石門前卻突地停住了腳步。江遠諾奇怪忙走了過去,只見小若手舉著火折子,眼睛卻是盯著地上。
江遠諾看向地上,只見地上腳印紛雜,雖然已被塵土覆蓋,但卻仍能看出,這腳印與那石洞中來去的腳印皆是出自一個人。
小若已是滿眼淚水「祖師婆婆好可憐,她一定是極想推出這道門。在這裡輾轉迂迴了很久很久,卻終究沒有推開。」
江遠諾也沒想到這裡會是這般景象,想像著當時一個妙齡女子在這裡為情所困,強忍不見,甘受離苦。那是怎樣的情難自己,又是如何的痛斷肝腸。突地他看見右側石壁上刻有字體「小若姐姐,你快看,這裡有字。」
小若忙抬起淚眼,朦朧中只見壁上果然有字,拿起火折照向石壁,只見石壁之上用利器刻著幾行娟秀小字『石碣石壁,一道重門隔來去。數落星斗,朝朝暮暮難相守。怕見紅顏,歲月靜好惜花殘。秋水望穿,終見銅鏡照殘顏。』
正是填的一首減字「木蘭花」詞。小若輕輕念來,心中體會著祖師婆婆的當時心境,悲從心起,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江遠諾不知怎麼安慰,只反覆的念著這首詞,怕見紅顏,歲月靜好惜花殘。想來這位前輩對鏡自憐,如花美貌卻只有眼看著凋零。最後竟是不敢去照鏡子。卻在偶然間照鏡子時看見了自己的白髮,竟然是滿心歡喜。因為終於老了,離著去另一個世界見心愛的人越加近了,因此才高興。這是怎樣的一種無奈啊!
江遠諾看著面前這道石門。就只這樣一堵石門,就把兩個癡情的人隔為兩個世界。他伸手去推石門,顯是年月長久,石門上的輪軸遲鈍了。江遠諾加大了力氣,只聽石門咕隆隆的開啟了。
裡面也是一片黑暗,江遠諾用手揮了揮塵土,走了進去。小若也止住悲傷,跟了過去。
二錦盒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屋子也是用石頭砌成,很顯然也是許久不曾有人來過。因為石室密封,塵土要比洞中少許多,卻也在屋角四周結了蛛網。石室中四壁也是空空。只在角落地上放了一個半尺見方的錦盒。
江遠諾走了過去拿了起來,許是年日長久,錦緞失了原有顏色,不再鮮艷。小若也拿著火折走了過來。
江遠諾打開錦盒,不禁愣住,原來盒中竟是放了十幾粒珍珠,每顆珍珠都不一般大小,有紫有黃有白有黑。江遠諾數了數總共十五顆。
小若奇道「這十五顆珠子也並非奇珍異寶,卻為何藏得如此隱蔽?」突地小若道「咦?這裡有一張紙呢!」
果然錦盒底部鋪著一張折好的紙,江遠諾輕輕拿出,小若忙把火折子拿得遠些,恐其被火點燃。
只見這張紙業已泛黃,上面寫著幾行楷書,字字似是用了極大力氣而寫,力透紙背。
江遠諾輕輕念道「吾妻婉兒:痛心分離,吾心已許,恆古不變。珠出於蚌,忍痛所結。吾亦如此。一年赤珠,泣血而藏。二年素珠,難結白頭。三年黑珠,夜夜難寐。四年黃珠,願妻康健。吾身若在,便置一珠。年年如是,直到氣絕。此心不改,生生如是……
小若看著這十五顆珠子道「原來上官先莊主只存了十五顆珠子,聽師父講祖師婆婆也是在第十五個年頭仙去的,看來他們才真是一對璧人。心中所想,便有感應了,竟是先後離開了人世。我回到久久谷之後,就要立時廢了這該死的門規。若不是這門規,上官前輩和祖師婆婆就不會這樣被生生分離。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千古罪人都算什麼?難道這樣生生拆散兩個人就是好的?難道當初那小白狐與柴夫就不是被禮教所害嗎?難道還要有多少個祖師婆婆成為這該死門規的犧牲品呢?
江遠諾點了點頭「不錯,人間情事,莫過於一牆相隔,雙雙斷腸了。規矩是人定的,並非先祖留下來的就是正確的。人是活的,幹嘛非要被錯誤的禮教毀了一輩又一輩?」
就此江遠諾心中那逆天的種子便發了芽。他從小就受盡淒苦折磨。自從記事起就被江湖雜耍藝人拿來當猴耍,辛苦賺錢,輕者挨餓,動輒打罵。但幼小的一個孩子能怎麼反抗?江遠諾卻並不是一味的受氣,有一次被打急了,就狠狠的咬了那個老頭一口,雖然更是換來一頓打罵,但自那次後老頭似乎就有所忌憚了。
後來老頭死了,江遠諾就四處流浪要飯為生,這麼小的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不餓。可是在乞討的時候還會被大些的乞兒欺負,因此江遠諾習就一身子痞氣。這才在千難萬難中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