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情
江遠諾與穆青果安頓好了周雲,看向大殿之中一片狼藉,只有一隻石雞、一隻石狗、一匹石馬、一頭石豬還完好的矗立在殿中。舒骺豞曶其餘的石獸均是頭尾不全。想起方纔的一場惡鬥,江遠諾與穆青果均是心有餘悸。
他們走向了金佛身後。金佛身後竟有一個小角門。角門只容一人通過,江遠諾與穆青果先後從門中走了出去,終於又見到了夜幕。
天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了小小雪花。望向空中紛紛揚揚,一片安靜。仿似方才廟中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或是幻覺。
「大鬍子,不知道下一關又會是什麼難處?你怕嗎?」江遠諾看向穆青果。
穆青果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閃閃發亮的貝齒「我不怕,只要和小鬍子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江遠諾心中一熱,拉起了穆青果的手,只覺得她的小手冰涼。他雖看不清穆青果易了容的臉,但也知道定是紅霞一片。
「大鬍子,你本可以不用來的,何苦前來送死?」
穆青果深吸一口冷氣「這件事情本就和我有關,再說就算沒有任何干係,我也要來。你以為只有楚姑娘肯為了你捨去生命嗎?難道我就會有一絲遲疑嗎?」說完這些穆青果把頭頸低的不能再低,再也不敢去觸碰江遠諾的眼光。
江遠諾愣愣呆在原地,手中只握著穆青果的手卻說不出話,心中只道:我江遠諾何德何能?我江遠諾哪裡又值得你與子衿來為我捨棄了性命?我江遠諾該當如何報答你們的深情厚意?
其實江遠諾這些話沒有說出口,就算他說了出口,得到的回答也不是他能明白的。世間情事,又哪裡有道理可講?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這些兒女情長,江遠諾如何能懂?他只一心復仇,又如何能夠有閒時揣度?本來情到深處情難自己,就不是用什麼能夠解釋與控制的。
穆青果的心中也不知道自什麼時候起,就有了江遠諾的身影,或許是前世餘情,這才一見鍾心。也或者是聽了師父的囑托,這一路跟來漸漸生了情愫。或者更可能的是江遠諾對楚子衿的重情,一個男人如果對為自己捨棄生命的女人寡情薄倖,那他還能對哪個女子癡情款款?其實真正的緣由她也說不清,真正說得出口的情那便不能算是真情了。心中只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江遠諾不敢再去想,吸了口氣。不自在的放下穆青果的手。穆青果方才感覺溫暖的手指重又置於冰冷空氣之中。但真正的寒冷卻是來自於內心的。她自嘲的笑笑「小鬍子,你別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楚姑娘,我自然是不能同她比的。今日你只當我癡人說夢罷了!我只怕今日不說,就再沒有機會去說這些話了!」
江遠諾心中一痛「大鬍子,你別瞎說。總有一日你會遇到一個好的男兒,他會對你好的。到時我小鬍子還要去喝大鬍子的喜酒呢!」只是他說完了這些話,面上裝著無所謂,可是不知為什麼心中便似被戳了一刀般疼痛?
穆青果只覺得一粒雪花進入了眼中,瞬間雪花就化了。化成了一滴水溢了出來。她的心此刻碎成千片,她也終於知道再沒有什麼機會能夠進入江遠諾的內心,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楚子衿,楚子衿在他的心門上加上了一道鎖。把她自己鎖在了心內,而把別的女人都鎖在了門外,包括穆青果。
穆青果心中的痛難以言說,她恨不能是自己替楚子衿去死了,那樣江遠諾就會把自己放在心中了。現在自己再怎麼做也不能讓江遠諾動情,因為一個活著的人會隨時出現在他的眼前,不用他去思念。一個活著的人會做錯事情、會說錯話、會變老,而一個死去的人永遠都是那麼美那麼好。穆青果終於知道自己輸了,從開始就輸了,一敗塗地……只是這該死的雪花為什麼總要飄進眼裡?害的穆青果的眼中總要溢出雪水,一道一道的那麼苦澀,為什麼這個該死的冬天這麼冷?從身外一直冷到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