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鳶子
江遠諾於門縫中伸出長劍由下而上一劃,門鎖迎刃而解,啪的一聲就掉了下來,門應聲而開,江遠諾伸手接了將要落地的鐵鎖。舒骺豞曶三人破鎖開門一氣呵成,竟是毫無聲響。
已是夜深,天上無月,但被積雪映照的並不黑暗。遠遠的莊丁所住之處透出微微燈光,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卻是那麼遙遠。
夜空便如一顆墨色玉石般黑漆漆的透著涼氣,並沒有鳶子或是什麼飛禽的蹤影。
穆青果把四周都看了一遍,確定並沒有什麼危險,便一陣風般飄落在牆角。周雲與江遠諾隨後也跟了上去。之所以讓穆青果在前,只因三人中只有穆青果對莊園有些瞭解。而另兩人都是首次前來。
穆青果極是小心翼翼,恐怕驚著了藏在某處的鳶子。三人順著來時路走了回去。江遠諾與周雲皆是抽出了長劍、彎刀藏於身後,以備急用。周雲雖然用著他那口大刀順手卻是攜帶不便,便尋了一把精鐵打製的彎刀帶了出來。
穆青果循著幼時的記憶一點點摸索著前進。這時遠遠聽見傳來了說話之聲。
「唉!這大冷天哪會來什麼人?我就知道多此一舉。」一個中年男人高聲道。
另一個矮個男人道「你小聲點兒,別把鳶子驚了。咱們怕冷,賊人也怕冷啊!哪個會來?」
這時遠遠傳來嗡嗡之聲,那矮個男人道「你看,鳶子還是來了吧?咱們快走吧!要讓莊主知道咱們偷懶非挨罰不可!」
這二人並沒有看見江遠諾三人藏身之處,便在他們身前走了過去。
他們越走越遠,那嗡嗡聲卻越來越近。三人屏住了呼吸看向遠處天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遠遠飛來一個如雄鷹一般的大鳥。
三人卻是紋絲不敢動,只見那鳥越飛越近,飛到近前便在天井之中盤旋。翅膀煽動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突地那鳥一下子落於地上,竟如五歲孩童般高矮。果然它的雙腿便如兒臂般粗細,只見它立於地上呆立一會兒,便似在沉思一般。三人看去,藉著雪光分外清晰,只見它每個關節每片羽毛皆是用木片、木棍精心打造,都是靈活異常,頭動身動,便似真的有生命一般。
卻見它竟然邁開了大步,錚錚有聲的向三人藏身處走來。
穆青果只嚇得驚呼一聲,忙掩起了嘴。可是為時已晚,那鳶子顯是聽見人聲,一下子振翅而起。翅膀張開便如一口大鍋般,向三人撲了過來。
江遠諾忙從背後抽出了長劍,擋在穆青果的身前。這時鳶子夾帶著一股子勁風撲了過來。江遠諾長劍揚起,向鳶子頭頸削去。那鳶子突地頭頸一甩,如拳頭般的鳥頭竟然脫了脖子,向江遠諾射去。這一下變故三人皆是沒有想到。周雲驚叫一聲揮刀去砍鳥頭。那鳥頭見了刀光,竟然從三尺之外一下子又縮了回去。原來這鳥頸中竟有一根極細的鋼絲,遇敵時鳥頭便如一顆鏈子錘般去打對方,卻是收放自如的。
周雲叫一聲「好」他一直苦苦研究機關八卦,對這機關鳥也只是驚鴻一瞥,只道世間絕無此物,不想在避世山莊竟然能見到此神物,心中驚喜竟然大過於吃驚恐懼了。
那鳶子卻突地轉身飛走,江遠諾挺劍急追,鳶子身形龐大,速度卻是極快,江遠諾施展輕功腳尖一點躍然直上而起。穆青果從未見過這種陣仗,此刻方回過神來,拔出了長劍護住要害。
眼看江遠諾便要追上了鳶子,鳶子卻突地折而向下。雙翅一震,翅膀上便有數十根銀針射了下來。便如漫天針雨一般。這數十根銀針向江遠諾射了過來,江遠諾身在半空沒有借力之處,只能舞劍護身,可是這許多銀針又如何能盡數擋住,只覺眼前一花,一團劍花已把自己護在圈內。在這關鍵時候果然是穆青果出手幫自己擋住了銀針。
只聽得撲哧一聲,二人一鳥紛紛落了下來。只見鳶子只剩了一邊翅膀,另一邊翅膀只剩下一副木殼子了。周雲手握彎刀,刀在手中猶自晃動不已,原來方纔他趁著鳶子發射銀針之際,同穆青果一齊躍起,只是穆青果是去救江遠諾,而他是揮刀砍斷了鳶子的翅膀。這一瞬變故只在眨眼間發生便已結束。
鳶子失了一邊翅膀,便沒了平衡一下子也落了下來,再不能夠飛翔。這鳶子設計之時便是存著玉石俱焚之心,它落了下來,雙腿粗壯有力,絲毫沒有因為失了一邊翅膀而失去威力。頭頸一甩那頭又射了出來。穆青果此刻已抓住機遇,揮劍提前等在原地,鳥頭打到之時,左手伸手接住鳥頭,右手劍落砍斷了鋼絲。這鳥只剩下長長的木頸,看著無比詭異。
但這鳶子卻並不理會沒了頭頸,竟然揮著僅剩的一邊翅膀兜頭向穆青果罩來。穆青果忙躍起躲避,卻不料在那斷了的頭頸中突地噴出一股子黃煙。江遠諾叫道「大鬍子閉住呼吸。」穆青果聞到一股騷臭味道,緊跟著頭一昏倒在了地上。江遠諾忙施展開閉氣功揮劍而起。周雲用衣袖掩了口鼻,把穆青果拖開。
江遠諾心中既驚且懼「這鳶子機關連連,怪不得叫機關鳥。若是真鳥總有性命,總能尋找途徑要了它的性命。可是這鳥是用沒有生命的木頭打造,便如一隻不死鳥一般,可該怎生毀了它?
心思電轉:這鳥既是木頭打造,那麼木頭最懼明火,我何不用火燒了它,可是如果用火燒了它,必定現出火光,豈不是引來了山莊眾人?
主意未定,便一路後退,他邊退,那鳶子便進一步。鳶子便似有了生命一般。挺著沒有頭的空頸追著江遠諾,江遠諾心道:這鳶子顯然不是用目盯人,更不會有思想。那麼它追蹤人只憑聲音來處,那麼我便紋絲不動試試。
他突地停住腳步,用起閉氣功連呼吸都停止了。那鳶子突地也站在了原地不動。這般僵持了約半盞茶時分,那邊穆青果悠悠醒來一聲長歎,那鳶子聽見聲音突地轉身向穆青果之處衝去。
江遠諾大喜,果不其然這鳶子是循聲之物。他以極緩的速度挺劍而去。不帶起一絲風聲。那鳶子猶自不覺。待得到了鳶子近前,江遠諾突地揮劍橫削。這劍何等利器。鳶子那兩條如兒臂般的粗腿迎劍而斷,鳶子沉沉的身軀咚的一聲落在地上。江遠諾不待鳶子發射毒氣。揮劍砍落,劍如雨點般紛紛砍落。鳶子龐大的身軀頓時變成一堆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