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室中人都是這般機巧詭詐,秦陸凝神答道:「在下是來向皇上請罪。」
「請罪?」四皇子劉武呵呵一笑道:「夏侯霸一事不再株連,秦將軍大可放心。」
秦陸道了聲「僥倖」道:「多虧天子聖心燭照,洞徹周天,眼下總算相安無事。」
言下之意,頗多慶幸。
劉武寒暄兩句,轉身離去時,卻又停下腳步,意有所指道:「秦將軍,我家三妹最近在和夫子學琴,聽聞將軍曾修習洞簫,不妨切磋切磋。」
劉武這話大有深意,琴與蕭和鳴,一向取夫婦百年和好之意,莫非他是在暗示自己和三公主多親近?
秦陸再聯想到夏侯霸的事情,愈發覺得這裡面大有玄機,深不可測。
權衡再三,秦陸還是朝著東陽書院走去。
剛走到院牆邊,果然聽見優雅的琴聲飄過牆頭,如同月夜中飄灑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秦陸穿過拱門,來到後院,瞥見劉雨萱端坐在一塊壽山巨石上,琴舞松風,令人心火平復,流連忘返。
一曲談罷,劉雨萱將素琴交給侍從,飄然而下,猶如月中仙子分花拂柳而來。
秋水流盼,波光瀲灩,泛起無限風情。
見識了人皇和劉武的凶悍,秦陸心頭著實厭惡。夏侯霸一事來到太突然,劉武又提及三公主學琴一事,夏侯家的事情劉雨萱就算未參與也脫不了瓜葛。
秦陸誠惶誠恐,後退兩步施禮道:「在下秦陸,見過三公主。」
「秦陸!」劉雨萱撲哧一笑道:「你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拘謹了?我來東陽書院學院已經有幾日了,你我曾經在社稷學宮同窗,又同拜夫子為師,不可多禮。」
「不敢!」秦陸眼中的惶恐神色更甚,他的腰前傾,恭敬異常:「在下方才在紫光閣見過陛下,陛下聖心燭照,洞悉臣下苦衷,特意囑托臣要戮力報國,不可受夏侯家一事影響。」
秦陸說了一大串,劉雨萱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秦陸不管不顧,一氣說完道:「演武大會在即,臣將要閉關修煉,還望公主自便。」
說完,秦陸連正眼也不看劉雨萱一眼,直接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劉雨萱氣得嘴唇發抖,她癡癡的望著秦陸遠去的背影,看著他略顯蹣跚的步伐,不由得歎息道:「他還是我熟悉的秦陸嗎?難道一場殺戮就真的將他百煉精鋼的雄心擊垮啦?」
「公主,公主!」侍女抱著素琴走過來道:「公主明日還要再來,不如將這琴就放在學院內。」
「不必了!」劉雨萱突然從侍女手中取過素琴,寒光一閃,七根琴弦齊齊斷折。劉雨萱扯下琴弦,望湖中一拋道:「知音已無,這琴算是死物了,就由它去吧。」
侍女怔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既然公主不學了,我也好告訴侍衛們明日不用再來了。」
「誰說我不學了?」劉雨萱反詰了句,皇家嬌女狂態復萌。
侍女連番被搶白,噤若寒蟬,垂首退到了走欄外。
劉雨萱自言自語道:「有絃琴易彈,無絃琴不易彈啊」言下之意,頗多落寞
三公主想不到,在東陽書院的深處,雲氣氤氳的松風閣內,柳東陽一反常態的望著秦陸,他的眼神凌厲的如同鷹隼。
秦陸心中一怔。
夫子勤修儒道,心與天道相合,一向溫文儒雅,何曾露過怒容。
這一次,秦陸真切的感受到夫子的憤怒。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莫非的眼睛裡有深深的失落。
「秦陸,你錯了。」柳東陽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的話雖然輕柔,但每個音節都像千鈞重錘重重的砸落在秦陸的心裡。
錯?秦陸問道:「夫子莫非是在責怪我不該救她?」
「不錯!」柳東陽點頭道:「眼下的形勢一觸即發,稍有不慎,就將引來滔天巨變,一切的謀劃都將付之流水。」
這裡是夫子佈置的小洞天,不用擔心洩露。
秦陸面對夫子的指責,並為心服,而是反問道:「老師,你說的洩露是怕我破壞你們的大計吧?」
柳東陽悚然一驚,他沒有料到秦陸竟然公開的頂撞自己,不由得變色道:「秦陸,難道你認為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夠和人皇劉豫抗衡?你這樣做是以卵擊石,時機不到,一切的疑問都急不得。」
「可是有一件事情卻等不得,那就是夏侯依然的命!在她心裡,我就是她的命。我若不收留她,她立刻回被北漢金龍衛斬殺。」秦陸越說越激動:「夫子平常教導弟子禮義廉恥,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弟子不過是照做罷了。」
柳東陽身軀一震,他緩緩歎氣道:「從這一點上講,你確實沒有錯。秦陸,我知道你心底的疑問,我、還有司馬微雲記憶你義父燕北飛還有劍無心,可以說我們這麼多年的苦心都在你的身上。你,莫要教我們失望。」
柳東陽長歎一聲,飄然而去。
這次對話很簡短,卻耐人尋味。
秦陸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世是一個大秘密,否則柳東陽等人也不會如此苦苦的護著自己。況且,義父也明言過,自己的身世是一個天大的秘密,除非自己打贏他,有自保之力,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
可是,柳東陽直言不諱的談到他們幾人,這還是頭一次。『
儘管他心頭責備自己魯莽,但最後還是認同了自己的觀點。
現在自己已經取得了人皇的信任,下一步的演武大會一定要力壓群雄,奪得武侯之位。只有晉陞武侯,才能開啟真正的武道大門。
秦陸再次閉關,進入刀皇殿內修煉。
端坐在北溟極光內,心神澄澈,時空變換,有坐地日行八萬里的感慨。
有這等時間神器相助,秦陸的修煉可謂是事半功倍,他大量的吸收仙靈之氣,鍛煉自身的體魄,大力魔王訣再度突破,魔功進入了第八重。
在天玄大陸,修道、修武和修魔,究其本質而言,都是奪天地造化,逆天行事,這幾種功法的差別並不大。
一般的武者,精力有限,只能精專一樣。
何況,武道修為所學駁雜,耗費的精神力量也是巨大。臨陣對敵之時,各種武道神通彼此氣機轉換不暢,很容易為敵所乘,貽笑大方。
秦陸自從修習了萬化真氣之後,自身的真氣能夠隨意變換,各種武道神通之間轉換並無滯礙,反而有利於對敵。
這次修煉只有短短的十五天,秦陸的力量再度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層次,體內蘊含了足足有二十六條天龍之力,比普通的武聖靈慧境高手還要生猛,就算對上武聖四重天大乘境界的高手也有一搏之力。
演武大會選撥的對象是三十五歲以下的年輕將領,比起和霍子方等人爭奪武道冠軍不知激烈多少倍。
武侯擁兵百萬,擁有極大的權威,一些蟄伏的武道高手紛紛出世,這一次注定是一場慘烈的大戰。
正月初一,正是天玄大陸傳統的春節。
在這個普天同樂,歡聲笑語的日子裡,一行武者浩浩蕩蕩的化作流光衝上蒼穹。
九天星域,露出一線恐怖的青色光亮,緊接著是密密麻麻極為恐怖的九天風刃。
「嘩啦」巨響,風刃若洪流席捲,濁浪排空而來。
一干武者各自施展神通,化作驚天神芒在巨浪中穿行,足足飛行了上千里,才到達九天星域深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