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陸連莫少白、諸葛兄弟都敢招惹,區區一個太監哪會放在眼裡,不過眼下卻沒有心思和這等小人爭閒氣。
何況,當著大帥董存義的面若是打了這等小人,豈不是令大帥難看?
秦陸將聲音凝成一線,清晰無比的傳入烏明的耳朵裡:「烏監軍,末將此番來的匆忙,確實有要事與大帥商量。末將也有一份十萬兩白銀的心意,希望會談後能夠面奉公公!」
風寧侯功力通玄,秦陸的傳音入密未曾掩飾,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朵裡。
隨機應變,秦陸這小子是越看越順眼了。
風寧侯咳嗽道:「烏公公,軍機大事耽誤不得,還請公公」
秦陸已經把話挑明,烏明何苦放著白白的銀子不要呢。雖然這十萬白銀的承諾比起莫少白的二十萬兩少了一半,不過自己大可以先收了這邊的銀子再收那邊,兩頭都不差。
心頭的如意算盤打得梆梆響,烏明樂呵呵的笑道:「風寧侯,既然有要事,我就先告辭,改日再來叨擾!」
「公公慢走,不送!」董存義回轉頭道:「秦陸,有何要事?」
見秦陸有些遲疑,董存義道:「我已經開啟了中軍大帳的禁制,但說無妨!」
這一次的計劃非常的大膽,是秦陸生平最大的一次冒險,中軍大帳儘管布設了極其強悍的禁制,但秦陸還是選擇用傳音入密和董存義交談。
交談很短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然後整個大帳陷入了寂靜。
獨孤方靜靜的站著,以他的功力隱約聽到了一點,然後在腦海裡勾勒出秦陸整個的計劃。
這真是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這個計劃最大的風險在於秦陸自己。
風寧侯董存義眉頭緊皺,雙手背負在身後,來回的踱步。
武聖強者,呼吸之間釋放的威壓籠罩在兩人頭頂,腳步聲猶如戰錘轟擊在心頭,極度的壓抑。
良久,董存義停下腳步,定定的望著秦陸,一雙虎目充滿了讚賞。
「秦陸,你的計劃非常大膽,也非常冒險。」
秦陸挺起胸膛道:「大帥,戰機稍縱即逝,哪怕是冒險也要賭上一賭!」
「不錯!」董存義這一刻顯露出沙場大將顧盼自雄的風采:「兵不厭詐,這次戰機必須抓住!秦陸,你立刻率領本部人馬撤出雲蒙,我會調遣大軍將敵軍吸引到狼牙谷一帶。那時,你見機行事,務必全殲敵軍精銳!」
全殲敵軍精銳?獨孤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陸的計劃是不錯,但真能收到奇效嗎?
獨孤方的疑惑只是瞬間的事情,風寧侯征戰多年,若無一定把握萬萬不會答應這等計劃,應該相信自家兄弟。
跟在秦陸身後走出大帳,獨孤方又看見烏明那張令人作嘔的胖臉。
這個傢伙要錢不要命,連邊關將士那點軍餉都不放過,著實可惡之極。
秦陸見到烏明,笑呵呵的走上前走道:「讓監軍大人久等了,銀兩就在我的駐地,還請大人移步。」
一面說一面謹慎的望著四周,生怕有人聽見似的。
烏明跟秦陸到了後山,此處山峰呼嘯,滿目荒涼,他不由得有些生疑:「秦兄弟,我舀了就走,不要多耽擱。」
「銀子就在這裡!」秦陸突然回轉身,一拳轟出。
儘管只用了很小的力道,烏明還是被打得吐血,他像一頭肥豬般嚎叫起來。
「閉嘴!」秦陸猛地一腳踏在烏明的胸膛,烏明的身軀蝦米似的弓了起來,他的頭腫脹了足足三倍。
「邊關將士流血流汗保家衛國,爾等閹人卻巧取豪奪,天下哪有這等便宜的事情。」秦陸的拳頭不帶一點內家罡氣,不過以他目前的修為,每一拳都恰到好處的將烏明的骨頭根根敲斷,這種打法痛快解氣。
最後一拳打完,烏明口裡只剩下出氣的份兒,渾身不能動彈一雙眸子卻閃著無比陰狠的光。獨孤方跨出一步,殺氣騰空,就要結果了烏明。
秦陸攔住他道:「他畢竟是朝廷的監軍,殺不得!」
獨孤方道:「打蛇不死是心腹大患,這等小人就該除掉,否則」
秦陸道:「對付這種小人我自有辦法!」
說完,秦陸在烏明耳邊俯首說了幾句話,烏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惡毒狠辣的目光一下子轉為驚恐憂慮。
秦陸拍了拍手,教過兩名士兵道:「烏公公不慎跌落山崖,抬回大營好好伺候。」
打了人還這麼霸道,秦陸到底使了什麼方法,讓烏明乖乖聽話?
獨孤方忍不住問到底,秦陸淡淡的說道:「我不過告訴他,剛才和他的對話我都記錄在攝魂石裡面,如果他不收斂,回京後我立刻將這件東西交到御史台。」
打蛇打七寸,秦陸一下子就抓到了烏明的要害,獨孤方暗暗歎服,不過他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以大帥的能耐為何會對烏明退避三舍?」
「哈哈——」秦陸朗聲大笑道:「對付這等小角色哪裡用得著大帥出手,這些事情咱們做部屬的做了就是,大帥只有讚賞的份兒!」
雲蒙草原深處,數萬座蒙古包星羅棋布,依山而建,這是回鶻部落的地盤。
中央的大帳佔地約一畝,布設得金碧輝煌。
大帳內一顆顆龍眼大的夜明珠將軍帳照耀得如同白晝,精美的波斯地毯繡著白雲圖樣,侍女環繞,甲士侍立,回鶻部落的首領巴度爾正在和一干手下商議大事。
巴度爾年紀三十有二,喜歡華服美女,自小是回鶻部落公認的紈褲,這個印象在十四歲那年被巴度爾親手打破。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巴度爾的父親也速該被索拉部落的人刺殺在雲蒙草原上,首級就懸掛在索拉部落首領赤八都的中軍大帳上。
就在回鶻部落的首領們還在為報仇還是隱忍而傷腦筋的時候,巴度爾率領一干熊虎之士闖入大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干妥協者推出帳外,集體斬首。
血淋淋的頭顱擺放成一排,掛在高桿上,那個寒冷的冬天,回鶻部落的人第一次領教了巴度爾的凜冽手段。
然而,巴度爾的腳步並未停止。
斬殺掉反對者後,巴度爾立刻率領八百精騎,直接衝入索拉部落。、
索拉部落的人還沉浸在勝利的歡宴中,根本沒有想到失敗和勝利來得如此之快。
巴度爾將一身是血的敵酋赤八都大卸八塊,將索拉族車輪之上的男子全數斬殺,這一戰也奠定了巴度爾在雲蒙草原的地位。
巴度爾仰坐在榻上,他輕輕揮手,兩名捶背的侍女識趣退後五步,侍立在旁。
巴度爾站了起來,他的八字鬍猶如兩把出鞘的砍刀,眼中更是精芒閃耀,令人不敢對視。
「長老們!」巴度爾的手敲擊著桌案,嗓子裡迸發出刀碎金石的聲音:「七賢王和九賢王的大軍正在雁門關聚集,我們尊敬的但身體異常虛弱的大漢阿巴汗也送來了書信。我們雲蒙草原上大小部落過百,只有回鶻部落才是這片草原的主宰。可是,要成為這樣的主宰,需要我們在此刻作出決斷!」
巴度爾虎軀震動,他大踏步的跨到軍帳中央,指著地圖道:「大家說,我們是北上王庭還是南下雄關?」
長老們議論紛紛,難以決斷。
七賢王和九賢王代表著部落內的新生勢力,而阿巴汗卻是整個突厥部落的大可汗。儘管他的身體已經受了重傷,猶如一頭衰老的狼王無力應對新生勢力的挑戰,但他畢竟還有著難以預測的影響力。
投向哪一方是是回鶻部落目前的抉擇,這一步一旦走錯將帶來整個部落的衰落。
巴度爾刀鋒般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大長老布依的臉上。
大長老布依硬著頭皮道:「現在局勢並不明朗,我看我們還是按兵不動為好!」
「對!按兵不動!」不少人紛紛附和。
巴度爾一聲冷笑,猶如在沸騰的鍋裡插入一把匕首,眾人的情緒登時冷了下來:「布依,我看你是捨不得你的嬌妻美眷,惦記著家裡的肥美牛羊吧?」
布依在部落中是出了名的滑頭,他一臉淡定的說道:「首領,這只是我的愚見,我相信首領心裡已有定奪!」
「哈哈」巴度爾突然飛起一腳,將布依踢出帳外。
布依滿臉是血的爬起來,兩名護衛架起他就像拖一條死狗般拖到了大帳中。
布依是大長老,在部落中地位尊崇,可是在這裡巴度爾是唯一的神。
巴度爾冷酷的目光震懾全場,他的拳頭攥緊,在空中飛舞著,聲音猶如雷霆劃過天際:「我們草原部落要生存,就要像財狼一樣永不滿足,布依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巴度爾一掌拍下,布依的天靈蓋卡嚓一聲碎掉,布依無聲的倒在地上。
其餘的人噤若寒蟬,他們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將頭貼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巴度爾的鬍子翹了起來,他的目光望向遠處:「我決定了,立刻開拔南下,協助七賢王攻破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