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夜晚。
西湖的夜,自古至今公,認為是良辰美景,充滿了詩情畫意。
月色照西湖,但最能體現夜色迷人之處的,當屬平湖秋月、一片狹長的沿湖園林,遍植四季花木,點綴假山疊石,亭台樓閣錯落其間,更加宜賞月,宜品茗。
月如美人,美人如月。
在望月閣內,就有這麼一位白衣美人正依附一個白衣俊美男子身邊,為他煮水烹茶。
茶水已略有鼎沸,一泡茶過,滿堂充滿了幽香茶味。
那男子如鷹般的雙目,射在了這位白衣美女亭亭玉立的纖美嬌軀上,驚訝道:「色藝本來就難兩全,想不到小姐竟有如此超高的烹茶技藝,更難得具蓋凡俗的天生麗質,我易馬何等的榮幸,能享受到如此高水準烹出的龍井香茗,又能一睹小姐芳顏!」
白衣女子對於男人為她神魂顛倒的神色,自是司空見慣。而對於恭維她色藝的說話,也是早聽的不知有多少遍。但卻從沒有人比易馬說的更直接更動人。
來此之前她心中還對萬馬堂,這個名享黑道的大幫,略有懼意,更是對萬馬堂主人易馬顧忌非常,但沒想到眼前的這位黑道梟雄,竟是如此恭敬得體,俊朗雄偉的男子。
她禁不住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窩,舉起一杯茶,說道:「多謝易馬先生的誇獎,讓左顏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易馬大方的舉起精美的瓷器小茶杯,茶水入口,確是可口無比。
眼前這位叫左顏的麗人,是得到無仁幫的幫主金仁吩咐,前來招待的。
金仁特地在這平湖秋月美麗景區,安排如此精通茶道的美人,側身服侍易馬,確實是想的極為周到。
茶水入喉,茶味還雲繞口中,龍井茶確是名不虛傳。
更引得他思緒萬千。
自從十歲開始闖蕩黑道以來,他便知道,要在這血雨腥風的黑道中生存,首先是要自強,所以他這麼多年來醉心於武道。誅殺對手無數,他一手創立的萬馬堂更是名動北方黑道。
他自認為無敵天下,可如今有了洪坤。
一位與他一樣,同樣是以一桿槍,而名震南方三省十八城黑道中的強者。
現在社會與時俱進,冷兵器的時代早已過去,但武者,永遠都是這麼的自傲,自強。他們深信,憑借自己手中的力量,定能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當力量達到超凡的境界時,任何的現代化先進武器,在他們眼中,其實與廢鐵無異。
他要挑戰洪坤,如果他能戰勝洪坤手中的槍,那麼他的萬馬堂將名動南方黑道。
手中的茶還沒喝乾,而左顏那能迷醉天下男人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將他從思緒中拉回:「先生,茶已經涼了."易馬舉杯一飲而盡,長笑一聲,豪氣千雲,微笑向陪坐側旁的左顏道:「小姐氣質清雅,不像是漂泊塵世的姑娘,為什麼卻與易馬有緣在此時此地!」
左顏歎息一下,幽幽說道:「人生誰不是像風中飄零,偶聚便散!」
一道腳步聲由遠至近的傳來,腳步聲沉穩而富有節奏,一步一步,不緊不慢。易馬神情微動道:「是不是洪兄來了!」
「哈哈,易馬兄好耳力!」
爽朗的笑聲後,一襲黑色休閒西服,一位高大的英俊男子,攸然步入閣樓內。
正是黑道叱吒風雲的羅剎門主「雷霆槍」洪坤!
易馬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方笑道:「洪兄你好,久聞你的大名,早想與你一見,今日終於讓我易某人得償心願!」
說話間,他的目光如電一般,與洪坤目光交鎖!
洪坤目光一點不讓易馬,笑道:「哈哈,名動北方黑道的萬馬堂主易兄,果然名不虛傳,好!」
左顏站起身來,躬身行禮,然後默默坐下,替洪坤泡了一壺茶水。
兩人坐下,易馬望向閣樓外的圓月,但見皓月當空,湖天一碧,陣陣清風傳來令人倍感舒心的爽朗,水月相溶,有如身在人間仙境,確有一副讓人進入不知今夕何夕的心境。會心一笑,舉杯向洪坤道:「洪兄,我敬你一杯!」
對坐的洪坤拿起瓷器小茶杯,道:「我看易兄儀表氣質,具是不同於其他的黑道豪雄,為何受到金仁這等陰險奸詐的小人唆使,來對付洪某。」
他說話開門見閃,絲毫不加掩飾。
易馬笑道:「哈哈,人生在世不外乎名利,權位和美女。到了洪兄在南方群雄中的霸主地位上,想必要想挑戰洪兄,求得一戰成名的各路英雄,大有人在。易某人不才,心中想與你這位黑道霸主切磋武技的心願,由來已久了,還望洪兄成全!」
身在兩大黑道梟雄旁邊的左顏,呤笑插話道:「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打打殺殺,但你們兩個如果其中一人敗北的話,可有想過後果會怎麼樣!」
「哈哈!」洪坤略帶欣賞的看向左顏。能有膽量在這兩位黑道梟雄對話中插話的人,並不多,何況還是位看似弱不禁風的芊芊佳人。
「那可能我一手打下的江山,要煙消雲散咯!」洪坤略帶玩笑的說道。
易馬也笑道:「洪兄真是說笑,到了洪兄這個境地,名利,權位,美女,對洪兄來說都不外是一場糞土而已!」
洪坤長笑一聲,並不說話,但他笑起來的樣子,更是展示出超凡的氣質。
左顏再望向洪坤,這人是南方黑道的霸主,想不到說話如此輕鬆,真誠,心中不由對他暗暗佩服。
她的目光再望向易馬,這個成名北方黑道,舉手投足,一言一笑,莫不優美好看,沒有半點可供批評的瑕滋。
易馬淡然道:「我本以為一與洪兄說話,莫不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想不到今夜真給了我兩種樂趣,一是左顏小姐的妙手烹茶,現更有洪兄的話,人生到了這個地步,夫復何求。」
左顏嫣然一笑道:「能得兩位先生的青垂,左顏何等的榮幸,若是兩位先生不反對,左顏想為先生撫箏一首夜曲,來為先生助興。」
易馬拍手笑道:「這是左顏小姐給易某人的第三個樂趣。」
洪坤笑道:「我對小姐的夜曲,確實有點迫不及待了!」
左顏垂下了頭,小聲說道:「能得先生厚愛,左顏費在練箏的心力,已一點沒有白費,我可否立即將夜曲奉上?」
兩人均點頭應允。
左顏離座而起,走到箏前坐下。開始扶手彈箏。
「叮叮咚咚!」
箏聲悠悠揚揚的傳來,箏音由細不可聞,忽地爆響,充盈夜空,霎時間已沒有人能分清楚箏聲音是由哪裡傳來。
開始幾下箏音猶如萬馬奔騰,千軍殺,戰意鼎沸,但接著箏音轉柔,就像是遠征在外的戰士,對月思情,想著家鄉妻兒父母。
兩大梟雄被這箏聲所感染,無不是面色動容。
轉柔的箏音如行雲流水般不斷,節奏開始由簡進繁,忽快忽慢,但每個音定位都那麼準確,每一個音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的去期待,去品嚐。
「咚!」
箏音忽斷!
箏音再響,易馬腦中已是浮現出黃河之水那奔騰不息的情景,頓時心中豪氣湧上頭頭!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思,如箏音所演繹般,如黃河,浩瀚奔流,天地為止變色。
「洪兄!你可知道,易某出道至今,為求得在武道上的極致境界,心無旁騖的醉心在我的寒冰槍上,心境如寒冰一般,武功突飛猛進。但求與洪兄的雷霆槍來分出槍中之皇!」
洪坤眼中射出精光,與易馬的目光正面交鋒,冷冷道:「我自從愛妻與世長逝後,就將亡妻之痛,化為己身力量,將對亡妻思念之情,化於雷霆槍上,這麼多年來,洪某無意與黑道群雄逐鹿江湖,而是一心無二的醉心於槍道之中。」
箏聲隨他兩說話聲音,由澎湃之音,逐漸轉化到柔則能劃鐵石心為繞指柔的箏音,在這西湖夜空中激盪著。
左顏美目淒迷,全情投入,天地像是忽然淨化起來,只剩下音樂的世界。
左顏想起眼前兩位不可一世,氣勢蓋過了她以前遇到任何男人的人物,卻是捨棄情關,對自己確是無動於衷,心中一陣淒傷油上心頭,箏音忽轉,宛如天背地泣,纏繞糾結,一時間,好似天上的圓月失去了光亮。
易馬心中一緊,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刺心的痛,紮在了他的心房上。
「什麼!」
易馬忍受刺心痛苦,心中暗思:左顏姑娘的箏音真是奇妙,竟能呼喚起我對她的想念,原來我的心中……還有情!
遠逝的情感,如根根鋒利的刀正一片片的瓦解易馬的心,他禁不住雙目濕潤,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若是無情,何來如此澎湃的為情心動。
他自認為自己鐵石心腸,但過了十多年,她終究還是深藏在他的心底。
奇妙無比的箏音,正一陣陣的刺痛著易馬心中那久遠的情。
箏音百轉千回,陣陣往事,在易馬的腦海中上映著,易馬在箏音的召喚下,儘管往事如針,但他突然覺的那是種享受。
哪怕是想起和她經歷的點點時光,再痛,也是值得!
再看洪坤,他閉上眼睛,也不知想著什麼東西!或是已全受箏音迷醉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