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在斷月身上的,原本有四重鎖鏈,如今只剩下一條,這對斷月來說,是何等的輕鬆,但當他還未享受輕鬆之際,他更發覺,身體內,原本旋轉的兩道真氣,突然驀然擴張,不但在瞬間衝開了折磨他良久的閉穴,還湧向全身經脈,全身就如溫泉沐身,好是舒服。
更不止於這些,他那溫泉般的真氣,好像沒有底限般的間斷,生生不息,很有序的轉向奇經八脈,這種滋味當真是說不出的舒坦。
不過才半分鐘,斷月就似從地獄又到了天堂!
斷月喜悅之情登時表露到了臉上,因為他知道先前的痛苦並非白白忍受,孔雀給與他的真氣又有好多,融合進了他的身體內,他的功力在這幾個小時內,又精進不少。
一般來說以身體的痛苦來激發自身的潛能,不外是一個下下策。
但這次斷月的情況卻是非常例外的情況,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解開封閉他身體的穴道,若他繼續用自己的意念來運氣衝穴的話,說不定到最後便會內勁衝斷經脈甚至爆體而亡。
但也算是斷月小子運氣甚佳,偏在這緊要關頭,怒龍的到來,引開了他的注意力,體內本以膨脹難再以承受的真氣先是被因為他而放鬆了下來,稍後無意的一拳打亂了秩序,最後替斷月解開三重鎖鏈,降低了斷月的負擔,身體一得到重負,體內的真氣自然而然的隨意遊走!
而就這樣看似雜亂無章的瞎折騰,卻使原本致命的膨脹真氣,自然而然一緊二放,反打通了幾條武道修煉者夢寐以求想要衝破的經脈,因禍得福,真是天大的狗屎運降在了斷月頭上。
如今全身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清靈暢通。不禁得意的對怒龍道:「我有說過,讓你給我解綁麼?快叫你師傅給我來解綁!」
怒龍本是低頭給斷月解開身體鎖鏈,絲毫未察覺眼前這個少年身體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所以當他聽到斷月這番話時,心裡暗暗一冷笑:臭小子,都快給痛死了,還不肯低頭,哎骨子倒是硬的很!
頭也不抬,已經將斷月的腳鏈解開。
斷月雙腳恢復自由,內勁立刻流入腿部經脈,因幾小時捆綁而麻木的雙退,自然在他的內勁流動下,變的舒適無比.一個念頭在斷月的腦子裡產生,他壞壞的一笑,對著準備解開束縛雙手的怒龍,說道:「嘿,我說。要不現在我兩在這裡比試一下,先前你不是說我仗著神兵贏了你一籌嗎?怎麼樣,要不要再比過,我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怒龍聞言看向斷月,心裡一驚:這小子是不是痛的得了失心瘋啊,莫說他雙臂被鐵鏈鎖住,就算未鎖住,身上的大穴被我師傅盡皆封閉,動彈不得,算了,我莫與他再一般見識了,還是替他解開鏈子吧!
斷月見怒龍並無所表示,當即感覺無趣,但還不死心,繼續說道:「喂,怒龍,你不是說你師傅想要收我為徒嗎?這樣吧,你若現在敗給了我,我就直接當你師兄如何.」
怒龍在流亡城裡一向地位崇高,哪個會有那膽子對他大呼小叫,而今天斷月對他接二連三的挑釁,他已是盡最大的涵養來忍受了,如今卻又是這番無禮的話,當即抬頭看著斷月睜大眼睛厲聲喝道:「喂,矮冬瓜,你給我適可而止吧!」
斷月哈哈一笑,這個怒龍果然被自己激怒了,但他可不想就這麼被平淡無奇的被解開鎖鏈放下身來。
眼珠一動,看著怒龍嘻嘻笑道:「怎麼?怕打不過我,不敢接受挑戰嗎?」
怒龍心中一刺,恨恨想道:斷月這小子真當是太無禮了,若非他身體遭受了這極大的痛苦,我早就把他抓來海扁一頓了,哪會讓他這樣對我說話。
轉又一想,心中暗暗驚奇:是了,這小子先前不是痛的死去活來的麼,為什麼現在好像沒事人一般,還能嘻嘻哈哈的故意來激怒我?莫非……
但馬上又否決了這個念頭:不,不可能,師尊封的穴道,從未有人自己衝破過,這小子何德何能,可以自行衝破師尊的封穴。哼!是我多慮了吧。
想到這,他自笑一下,準備繼續替斷月解開鎖鏈。
斷月沒激起怒龍,自己心內反倒是有些惱怒了,心中不爽:這叫什麼嘛,明明是性子火爆,又自大的傢伙,為什麼今日反倒是激怒不了他了。
當下哈哈一笑道:「怒龍首領究竟是不敢應戰,怕輸了我做你的師兄,還是故意要裝出一副很有涵養的樣子來!」
這話一出,怒龍再也忍不住了,大喝道:「媽的,死矮冬瓜,老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還真自個兒開起染坊來了!」
說著一拳打向斷月。
斷月的目的達到了,大笑一聲,身體內積蓄的內勁,怦然在這一刻爆發,絲毫再無被制的現象,鎖住他雙臂的寒鐵鏈,竟被他寸寸震碎,一隻手接住怒龍揮來的一拳。
掌勁一吐,怒龍當下便被轟飛,身子撞在石牆上。
怒龍做夢也未想到,斷月竟能衝破封穴,震碎寒鐵鏈,措不提防下,被斷月一掌轟中,倒在石壁前,愕然的看著眼前容光煥發,對著他一臉壞笑的斷月。
怎麼可能!
他居然衝破了師傅的封穴。
太不可思議了,這小子……
一瞬間,無數感想湧入怒龍的心上,驚歎歸驚歎,但他馬上還是回過了神,站起身,面對斷月,擺開架勢。
斷月蹦蹦跳跳的像是在活動筋骨,對著怒龍嘻哈笑道:「哈哈,首領大人,你是否現在可以叫我一聲師兄了?」
怒龍默不作聲,衝向斷月,揮拳便擊。
今日若是再敗,傳了出去,還怎能再立足於流亡城內。
一陣清風飄過,穿插入兩人中間.天罪老人!
待二人剛認出時,突然在地上的寒鐵鏈,竟自己動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纏繞在二人身上。
「師傅!」
「老頭,你又再綁我,快些放了我!」
斷月想要將寒鐵鏈再震為寸碎,可如今綁在他身上的鐵鏈週遭有一股強大的勁氣所保護,他的力量剛要發揮,即刻被這道勁氣反彈至自己身上。
這個滋味可是相當的不好受。
天罪老人手撫長及至胸的白鬚,笑呤呤的看著斷月,讚道:「斷月,你果真沒讓老夫失望,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還能掙脫束縛,想必你身上的功夫又精進了一層。」
斷月看著天罪老人,不服氣般的大叫道:「哼!你這個老頭,又用邪法將我困住,不若大家光明正大的好好一戰,你敢不敢!」
身旁的怒龍雖也被天罪老人用鎖鏈制住,但卻是滿臉的恭敬,他朝斷月斥道:「你連我師尊手下一招都過不了,何必在這裡口出狂言呢!」
天罪老人一擺手,示意怒龍先別說話,他面對斷月,仔細的上下打量,說道:「你說我的功夫是邪門法術,那我問你,你的功夫在現世裡,若被平常人看到,他們會當是什麼?」
斷月正要回答,但天罪老人毫不客氣的將他的話打斷說道:「哼!我看人家看你們這些有著超級力量的人,在現世裡,是個怪物吧,或者是鬼魅,魔鬼吧!」
斷月嘴一撇,表示不承認,但他心裡還是暗暗讚同了天罪老人的話。
沒錯,為了不引起平凡人的恐慌,他和父親,孔雀,一直深深的隱藏著自己的力量,以父親的功力,若在鬧市中展露出來的話,第二天便會被媒體曝光,當是外星人了。
天罪老人似乎看穿了斷月的心思,娓娓說道:「每個人的心裡,對待事物,都有一個衡量標準的尺度,當超過了這個尺度,便會讓人覺的不可思議!力量這個詞也不例外,同樣在平凡人的心裡,有一個衡量尺度!為什麼在現世,武學聖地少林寺被人稱作是天下武學正宗,正是因為,他向外界展示出的力量,仍是那個人們心裡所接受的那個尺度。可你們這些身負異能,超現實力量的人,不管是邪惡,還是正義,始終隱藏著自己的力量,不在人群間展開。原因只有一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你們害怕自己被曝光,被當作怪物,被當作研究的對象,斷月,我說的對嗎?」
斷月的心隱隱一震,天罪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去了。
雖然他年級尚小,從來未考慮過這些個問題,但他的本能告訴他,不要輕易的在大庭廣眾下顯露出自己的全部超級力量。
他也一直做到了這一點。
直至到了冥界,這個充滿神話的死亡國度,他才開始放手一搏。
或許,這也可以說是是他自己心內對力量的一種尺度。連他自己都覺的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更何現世的人對力量的尺度衡量呢!
斷月心裡這麼向,但嘴上仍不服氣的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這又說明了些什麼!」
天罪老人呵呵一笑道:「我說這些,只是要向你說明,我的力量也是超越了你心內的那個尺度,所以會被你認為是邪門法術!」
斷月的心咯登一下,愕然暗想:是否真如他所說的,他的力量超越了我的衡量,以致於在我看來是種邪門法術了。
怒龍忍不住在旁插話,打斷了斷月的思緒:「呸,若說我師傅是邪門法術的話,那照這麼推斷,你們的能力便是魔門力量了!」
邪就算再壞,也始終遠遜於魔帶來的浩劫恐怖!
斷月當然明白怒龍這個比喻的意思。
他也開始慢慢認同天罪老人的說法。
他沒有忘記,天國給他們一家帶來的危害,他還是幼兒孩童起,父親就跟他訴說了天國將給未來世界帶來滅頂的災難。
他更沒忘記,父親是慘死在天國的手裡。
他還記得,自己背負的使命。
所以,他渴望更強。
因為,只有自己的能力強大了,才能有資格向世界上一切危害人類的邪惡軸心勢力,做出挑戰。
他的使命,就是要清掃這些個垃圾,消失在世界上。
如今,天罪老人,那不可拒絕的力量,能幫助他變的更強。
他想也沒想到,來到冥界的第一天,居然會有這麼個不世高手,願意傳授他的力量,給斷月。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似乎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數,他怎麼行,都是照著命運之輪的軌跡行走。
轉眼一瞥,天罪老人正看著他,眼神中依然透露著慈愛。
他是正?還是邪?
斷月問自己的心,可心卻給不了他答案。
他很矛盾,左右難以做出決定,因為先前他認為,只有進了代表維護正義的冥界偵緝處才能修行到正宗的冥界力量。
而這個天罪老人,雖然功力超乎他的想像,可他不單名字古怪,且是身處在被稱為冥界垃圾集中地的流亡城中。這不免讓人有些……
可他的眼神中,卻有一種讓人很親切,又無法拒絕的慈愛眼色。
雖然,才年僅十歲的斷月,並不能像成人般,有觀察人的能力,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天罪老人對他並無惡意!
斷月難以取捨,心中反覆分析到底該答應不答應眼前這位老人的收徒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