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暈倒給部落造成極大的恐慌,啼一見苗頭不對勁心裡就算再怎麼擔心自己的女人也不得不抽身離開。
「我去穩住族人們,無論什麼事情你一定要留在身。」啼輕地拍了下薩萊的肩膀,隱忍的口氣裡帶著絲慌亂,他是在為自己的女人而慌亂。
薩萊鄭重點頭,肅立地神色取替了平日的慵懶,他道:「部落交給你,她交給我。你放心,不會亂。」
這個時候就需要看首領與巫師的配合,還要看平時首領對族人們的御治了。
出現慌亂的並不是蒼措部落的族人,而是新溶入的小部落族人,西部落,克溫鄂,唐古奴,還有莫依卡帶過來的族人。
他們畢竟對蒼措部落不熟悉不瞭解,巫師的存在就是神靈的存在,一旦巫師死去在他們心裡就是認為神靈的離開。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恐慌,根本沒有辦法能接受住。
歸阿,黑耶,英子、納雅,麗古娜還有扎西勒等吳熙月平時見著最多,指點最多的男人們速度行動起來,很快就穩住慌亂的族人,並派出能言會道的族人守住慌亂了的族人。
「還是月聰明有預見,不然這回我們部落裡真要亂起來了。」麗古娜擦著驚慌過後的冷汗,目光掃過突間尖叫慌亂的各小部落族人,眼裡閃過一絲陰霾。
太容易害怕,太容易慌亂了,巫師月只不過是暫時暈倒,過後肯定會醒過來,這些人就像是以為巫師月會死去一般真接駭叫起來,叫到本來還能穩住的族人也跟著慌亂。
英子抿起嘴角,面色陰沉俯耳到麗古娜嘴邊輕輕嘀咕了幾句,說到麗古娜瞳孔驀然收縮,不敢相信般壓著嗓子道:「你真看清楚了了?」
「嗯,我看得很清楚。先把他們給穩住,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等啼過來,我會跟他說清楚。」英子的眼裡殺氣突現,整個人有說不出來的鋒芒。
部落太大,還好有扎西勒這樣的男人們存在,又在吳熙月有意無意的教導下,他們在部落有小亂的時候非常迅速行動起來,不到一會就將紛亂壓制下去。
啼無需再一一吩咐,控制好內亂的扎西勒他們很快就來到他身邊,並告之自己所發現的異樣。
「去告訴他們月已經醒過來,現在只是精力有些差,等養好身體就可以跟族人們見面。」啼神情自若,半點不見慌張,冷如寒星的眸子是從容鎮定,視線掃過之處便是安靜無聲。
他的首領威懾一日盛於一日,此時的啼早不是那個蒼措部落的小小首領了,他的出現會讓族人不禁低下頭,不由自覺地露出敬畏。
英子頷首,肅穆道:「只有幾個,要抓住他們很簡單。」
「混蛋!竟然都混到我們蒼措部落裡來!抓住他們直接柱子上面曬!看以後誰敢再將主意打到我們部落的頭上來!」納雅脾氣火爆,咬牙切齒是恨得不衝上去殺掉那幾個男人。
歸阿拍了下她的腦袋,「你啊,還是學學英子吧。剛才她要像你這樣子,別想抓到他們。少吼幾句,多學一學。」
「我哪裡還需要學了?英子幹的事情跟我幹的事情完全不一樣好不好!我是管著部落裡的女人們,她是要跟男人們上戰場的!要不細心一點,一出去等著被別人殺掉。」納雅橫了自已的男人一樣,很不服氣反譏起來。
弄得歸阿臉色都掛不住,放低口氣求饒,「好了,好了,你小聲點說話行不啊。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以後再不說了行不?」
每次很嚴肅的場面有納雅在很快就會整一出笑話,再嚴肅的場面也會快放鬆下來,會讓緊張氣氛一散而過。
曾經的換鹽人扎西勒已經完全走出了自卑的陰影,肩膀上那塊大大的胎記更是坦蕩露出來,沒有人再敢說身上有印記的人就是被神靈遺忘,帶有罪惡的人。
他走出來,聲色穩重道:「我們需要偷偷幹掉這幾個男人不能讓族人們發現,我懷疑不止這麼幾個男人混了進來。」
「扎西勒說得對,巫師月以前也有過生病,可族人就算是慌張也不會到處尖叫,更不會引起所有族人們都慌亂起來。」是泡司開口,他是正好從外面摘藥回來趕上這事情,悅耳的聲音側是多了層尖銳。
邪巫們對蒼措部落是絕對的依賴,用吳熙月的話來說,蒼措部落就是他們的家,家裡出了內亂還得了!肯定要血洗一回。
啼等著他們各自說完,才淡淡開口,「不殺,不抓,我會派人盯緊他們。既然知道了,不用再擔心。」
這些人既然能潛入各部落這麼久,他們現在冒然出動只怕會引起各部落族人的不滿,畢竟,要殺掉的是他們的族人,誰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族人死去呢?
哪怕是自己站出來告訴他們,這些男人其實是外面部落派過來的,估計也沒有幾個會相信。
啼一說完,各小頭領相當驚訝。
「這怎麼行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暗中再唆使別的族人呢?不行,我看還是暗中殺掉才好。」哈巴達第一個反對,他不放心這些心懷異的傢伙在部落裡走動。
曾是落庚部落族人的赫麻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我還是認為啼的辦法會好一些,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哪一個部落裡派出來的族人,他們到底為什麼而來我們也不清楚。依我看,最好是在暗中控制住他們。」
「啼,我有一個提議。」與赫麻一起的赭昂笑著開口,他本來就一直是赫麻智囊,以前在落庚部落裡赫麻也是多虧他的幫助才從幾個兄長手下逃出生天。
啼比較器重赫昂,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哈巴達不是怕他們再頻頻跟族人們接觸會生許多事非出來麼?那我們就不讓他們有機會跟族人接觸。」赫昂意味長深地笑了起來,眼裡閃爍著算計暗芒,「讓他們每天去開墾田地吧,今天發現的就交給扎西勒。」
他又轉首問扎西勒,「月不是要說明年的小麥地與農田又會擴大嗎?你上回還說需要提前開墾才行,以後,你就讓他們去開墾就行,劃了需要開墾的地方,直接趕著他們過去就行。」
各部落過來吳熙月暫時還是處在安撫時期,並沒有將太過重雜的事情交給他們,當然,也不會白養著這些族人。
說到眼前一亮的扎西勒樂道:「不錯!開墾都需要離開部落,把他們出去一天忙下來回到部落裡只有吃飽睡覺的份,這樣一來,還真不怕他們再鬧事。」
啼挑了下眉頭,補充一句,「還需要防著他們逃跑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扎西勒笑得一臉的憨厚,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麼厚道了,「讓他們不逃跑很簡單,每天出去我會陪著出去,把狼狗阿賽也帶上,這傢伙一出來絕對會讓人變老實。每天大清早出去,中午回來,下午又出去,晚上再回來,讓他們吃飽,睡好才有力氣幹活呢。」
老實人突是變得好壞讓人真有些沒有辦法適應過來,離他近的阿爾斯朗拉著央措薩薩離他遠了一點。
好傢伙,真的是好變壞就變壞了,還知道怎麼算計人了呢。
有這些能幹的族人在,啼無須時刻提醒他們怎麼去做事情,既然已經穩定慌亂的族人們,啼面上不顯,心已經是飛到自己的女人身邊了。
「啼,你先去照顧月,我們這裡你放心,月平時怎麼教的我們都記得呢,一定不會有部落出現混亂。」最擅觀察的哈達能看出來首領啼平靜臉孔之下的不安,壓著嘴角開口,「月醒來我們才會放心,部落有我們,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
啼簡單地吩咐了幾句,沒有再停留轉身離開。先是緊快地走著,走著走著就是跑了起來。他很擔心,很擔心!
薩萊已將暈過去的苦逼妹紙抱回屋子裡,躺在涼涼的竹蓆上面會舒服一些。
屋子裡除了幾個女人就是他,剛才圍過來的族人已經讓匡,伐合兩人散合,各自回屋子裡等消息。
都圍在一起太吵,更讓央姆沒有辦法治病。
央姆畢竟只是知道看傷風感冒這類常見病痛,對暈迷這類的複雜病症一樣是無從下手,她看了好一會,心裡著急面上卻鎮定道:「沒什麼大事情,還是太過勞累才會暈倒。我懷疑陽光太重,月受不住腦袋發暈便昏過去。」
「那你說怎麼治吧。」才滿急到臉色都變白,屋子裡只有她跟格桑,庫倫在,也是吳熙月相當信任的女人。
格桑整個身子都是繃緊,她抿起嘴角止不住心裡的顫意,道:「我去打水進來,都過去這麼久也沒有醒過來,央姆你再想想辦法。」
「啊!對了!以前有男人們曬暈過去月不是打了水,用陶片在背後刮到出血絲才擺手麼?」一直在沉默中的庫倫跳起來,話未完全人已經跑到屋子外面了。
央姆重地歎口氣,輕聲道:「不是中暑,月的臉色很紅潤不像是中暑那樣臉色發白,唇色發白。」
「不管是不是,用打水給她洗洗臉。」坐在床邊眸色沉如水的薩萊看了眼央姆,眼裡不掩的戾氣讓對方身子就是一顫,害怕地縮了下肩膀。
從外面緩了口氣才走進屋子的啼聲色清冷道:「薩萊,不要嚇到央姆。」
「我有嚇她嗎?」薩萊冷冷地一笑,含著厲的視線掃過將來會成為巫醫的央姆,沒有辦法忍住心裡刻薄,「身為巫醫連月得了什麼病都沒有辦法看出來,哼,她自己還有臉說她是巫醫嗎?」
這是在遷怒了。
好在央姆一向要大度不計較,低下頭沮喪道:「大巫師教訓得是,除了會醫治族人咳嗽之類的小病,確實……確實是沒有辦法看好月的病。」氣餒與自責讓央姆的聲音幾度出現咽哽。
「你先出去告訴族人們就說已經醒過來了。」啼心裡亦是一歎,現在不是遷怒的時候,央姆已經盡力了。
才滿見此,輕聲說了句,「央姆也很努了,我剛才看到她的手都在發抖。」
薩萊鼻子裡哼了下,過了一會才*道:「對不起,我心裡著急話說重了。你快出去告訴族人們,等巫師月醒來我再派族人來告訴你。」
氣勢極大的兩個人身上散發的壓迫氣息早讓央姆熬不住,聞言,抹掉眼角邊流出的淚水離開屋子裡。
打來水的格桑見到啼回來,很主動地將陶盆放下退開。拿了碎陶片要衝進的庫倫被她扯住,搖搖頭輕聲道:「別進去,啼回來了。有他跟薩萊在屋子裡照顧就行,我們就在外面等吧。」
她們都是最早跟著吳熙月,其深厚感情是事後過來的女人們所不能比的,吳熙月暈倒一直未醒,她們心裡就像是刺了把刀一樣,疼到她們走路都是發顫。
「我很擔心,……上回有位老人不就是突然間暈倒便再也沒有睜開眼睛了。」庫倫捂著臉,低嗚嗚地哭了起來。
若得才滿,格桑也跟著低抽起來。
三人坐在屋簷下又不敢哭大聲,只等著裡面傳來好消息。
一般來說不是身體真正出現大問題昏倒的時間不會過長,吳熙月從被抱回來到又抱到屋子裡時就有一點點意識,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簾有千斤重,心裡不斷說要睜開眼睛,努力幾翻無果,遂是放棄。
外面很吵,有很多人說話她都知道,具體說些什麼是沒有辦法聽清楚,你一句,我一句說到她腦袋更加暈沉起來。
大約是從馬上面栽下來砸到腦袋,沒有一會兒胸悶頭暈的感覺再次湧上來,更是折騰到吳熙月疲憊不堪,說著要閉一閉再睜開,嗯,一閉就睡著了。
吳熙月睡得很沉,嘴角邊還帶著笑意,這貨在做個美夢呢。外面因她出現小亂,又引出幾個細作出來,……都不知道得不得說她昏得太好了。
啼跟薩萊連續打了幾回水將她身子擦得乾乾淨淨,又怕她睡著太熱,啼便拿清水不停地擦拭著的她身子,而薩萊側是拿著棕葉扇輕輕地扇著風。
又是水又是風的,屋子裡又寬敞通風,吳熙月妹紙是睡得那個爽啊……,後來都出現微酣聲。
還在不辭辛勞替她擦試身子的啼手一頓,抬頭看了眼嘴角邊含笑的女人,對臉沉如水的薩萊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繼續擦。」薩萊的嘴角壓得那個緊啊,眼裡的擔心化成了隱怒,……是很想操起手在睡著的女人屁股上狠抽幾巴掌!
暈就暈吧,你……暈著暈著竟然是睡過去了!簡單就是讓人沒有辦法忍受,太想揍她了!
啼怔了下,很快知道自己剛才沒有聽錯,轉而是失笑起來。低低的笑聲清冽無比,很愉悅,如是失而復得的心情讓啼峻冷面靨冰山溶化,春回大歸。
「你還能笑得出來!我都想幾巴掌拍醒她!」薩萊磨著後牙槽,憤憤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經扭曲。
啼笑著睨了他一眼,「省省吧,剛才她暈過去的時候你那是一臉想要跟著暈過去的模樣,現在她是睡著,你倒是神氣起來了。」
「你見過昏過去中間不睜開眼睛,接著睡覺的人嗎?」薩萊嘴裡很憤怒的說著,聲音是放低生怕吵醒她。
太可惡了,他在這裡擔心到心跳都要失常,她倒是好,睡著了!
啼見著這回是有驚無危地過去,遂是最後擦拭了遍便停下來,自己就著水洗了把臉,洗掉臉上干了又冒,冒了又出的汗水,「外面幾個女人沒有走,得告訴她們一聲才行。」
「我去,我去,你來扇風。」薩萊直接從床上跳下來,把扇子丟到啼的懷裡迫不急待地跑出去,聽到他跟女人說了幾句,才滿她們驚喜地叫了幾句又被他斥壓下來。
啼淺笑著搖了下頭,明明在心裡很擔心,等事情一過倒又生上來。
手指頭輕地捏了下吳熙月秀挺的鼻尖,目光溫柔如水地細細看著她,視線暖暖地描摹她的容顏,好一會才無奈道:「你啊,這回是把我們嚇著了。」
屋子外面傳來幾聲「砰砰砰」地沉重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擊打在牆上面。啼視線一頓,繼續輕喃道:「你看,都瞧到薩萊一個要在外面生悶氣了。」
連續洩憤幾拳頭的薩萊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背靠著牆壁,抬頭看著碧如洗的天空,眼角邊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輕輕劃落。
他害怕失去也害所得到,得到了又失去那樣的滋葉他不想再經歷,那樣的痛苦他肯本就不想再擁有。
巫師月,你……真是個混蛋!
薩萊目無焦點看著一望無際的天邊,這麼熱的中午連鳥都不願意飛出來,停在陰涼處歇腳了。
他走到太陽底下,炙熱地陽光落在身上,他卻只感到陣陣寒冷。
眼著睛盛陽,再閉上眼睛是眼前一片黑暗,雙眼更加生疼,一閉上更有淚水順著眼角流出來。
怎麼會突然間暈過去了?這回她暈過去還有族人發現,下回呢?下回要是突然間暈在外面,誰會發現?誰抱著她回來?
一想,薩萊打了好幾個冷顫,不能再有下回,在她沒有完全好之前只能是呆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
很快族人們就知道巫師月已經醒過來,籠罩在頭頂上充滿驚恐的陰雲這才散開。更多族人是拍著胸口一臉後悔道:「神靈庇佑,神靈庇佑。」
「當然是神靈庇佑,我們的巫師月是誰啊,最聰明最厲害的巫師呢。有她在,我們華夏部落永遠不需要害怕!」說這種全然信任又自豪的話絕對是原來的蒼措部落族人。
從莫河一帶走出來的族人基本都成了能扛事的族人,擔任了一定的重任。有他們在,吳熙月絕對是省心不小。
而另一邊的英子他們開始行動起來,通過暗中觀察當天就發現幾個故意起哄說巫師月昏過去可能不會醒來的幾個男人又跟唐古奴部落裡的兩個男人有了接觸。
啼說得沒錯,混到部落裡確實不止這麼幾個男人。
「先不要立馬拉開他們,我是女人,由我來盯緊最合適。」英子阻止扎西勒的行動,冷淋淋道:「要抓就要全部抓住,現在驚動他們以後再想抓住就難了。」
扎西勒是很佩服英子的,這個女人都敢離開部落去幫助西部落趕走木部落族人,當真是跟男人一樣厲害呢!
點點頭,道:「行,我聽你的。不過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別讓他們發現。」男人對女人有了欣賞,其目地也會漸漸發生變怪,可惜的是扎西勒的目地注定成空,英子早就說過不再找任何一個男人做為夥伴了。
一邊的阿笨拉是完全放開,他現在也有了新的女人,對英子早就沒有以前的愛意。只是笑瞇瞇地看了眼扎西勒一眼,對他的心思表示同情。
一間是用來儲存乾草的屋子裡,兩個男人偷偷摸進來,「聽說醒過來了,真是頭痛,怎麼就沒有死掉呢?」
「你小聲一點說話,剛才我們幾個那麼大聲叫吼,還不知道有沒有引起注意。」另一個男人則是謹慎得多,壓著嗓子生怕有人聽到。
大聲說話的男人不以為然笑了下,「你怕什麼,我們一直就是西部落的族人,斯欽大人那麼早安排我們過來,誰還會想到我們會是顏乞部落的族人。」
「唉,你這個傢伙說了要小心一點,你沒有發現嗎?上回同真阿部落一起過來的阿剛並沒有過來接應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了。」
「不管這麼多,他要是真出了事情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找個機會要去靠近每天晚上都有」砰砰砰「聲音傳來的現幾間屋子才行,我弄清楚他們手上的那樣鋒利石器是怎麼打磨出來。」大聲說話的男人聲音越說越低,直到消失不見。
窩在外面的一個小身形抱著一個更小的身影聽到屋子裡沒有聲音後,跟貓一樣沒有驚動裡面的男人飛快離開。
吳熙月是被餓醒的,要不是要肚子餓到心裡發慌,指不定她還會繼續睡下去。太舒服了,涼爽爽的像是睡在空調房裡一般。
「醒來了?」守了一天片刻未離的啼看到她眼睫毛微微動著,會心一笑,清冷聲色極為溫柔,「有沒有好多了?」
吳熙月顫了下眼睫毛,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頭頂好像是扯到了什麼一陣巨痛傳過來,「誒喲!」一眥牙,抬手摀住頭頂。
「我腦袋痛。」眨巴眨巴眼睛,妹紙知道自己今天是闖禍了。當下……還是賣賣可憐吧。苦逼的,怕挨罵嗷。
啼輕地歎了下,抬手揉起她腦袋頂,「你太不注意了,明知道自己生病才剛剛好怎麼能去教特敏兒騎馬呢?自己摔下不說,還把特敏兒嚇到現在說話都不利索。」
「我也不知道啊,騎馬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一扭腰去射飛鳥的時候眼前突地發黑,整個人就栽下來。」吳熙月坐下來,身子倒還好沒有什麼疼處,「特敏兒呢?這孩子現在沒事了吧。」
修眉微微一皺,道:「薩萊找到他的時候人應該哭累了睡著,除了肚子被你撞痛,手臂擦傷了一點點外,沒有多大問題。」
「肚子被我撞痛?」
「嗯,你掉下來是他先撲到前面,力氣小接不住你倒把自己給墊下來,你直接是腦袋栽下去正好撞在他肚子上面。」啼分開她的頭髮仔細看著,沒有紅腫問題應該不大。
吳熙月急了,「現在還肚子痛嗎?」尼瑪!她這麼大的人一腦門撞在一個半大孩子的肚子上面,……這還不得把特敏兒撞痛到七昏八素了!
不放心,直接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才行。真要出什麼事情我怎麼好跟博羅特交待?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睡了一天,臉色又不錯,啼沒有阻止她起來。雖然在心裡並不認為身為巫師的她需要去看一個害了自己的族人,不過看在對方是小孩,又是博羅特的小孩的份上去看一看也好。
「慢一點,薩萊應該還在陪著他。你也才剛剛醒過來,別太猛小心又暈過去。」啼一說完,眼裡閃過絲懊惱。
什麼叫又暈過去,真是不會說話。
吳熙月並不覺得自己真得了重病,能吃能睡的得個毛病,胸心,頭暈……丫的!她可以認為是高原反應過?臥槽!
特敏兒沒有在屋子裡,還未到後院裡便聽到薩萊那氣極敗壞的聲音,「渾小子!我一轉個身你就跑了?!看你能跑到哪裡去!還知道翻牆跑!」
能跑能翻牆……,看樣子是沒有多大問題了。
吊到嗓子眼裡的心總算是放了回去,吳熙月進了後院裡,一眼就看到種植在牆角根的幾棵小樹全被踩折,而薩萊就站在鋪著卵石子的小道上面氣憤難平。
「只怕是餓了自己爬牆出去找吃的。」吳熙月噙著淺笑,笑盈盈地開口,「你再罵他也聽不到啊。」
薩萊一個猛轉身,目光凶狠盯著她,「你還能笑出來!」
「嘖嘖嘖,一點都不可愛啊。我為什麼不能笑呢,我要是笑不出來,你就麻煩了呢。」吳熙月妹紙是厚著臉色,對付薩萊這種彆扭又驕傲的傢伙只能是厚臉皮才行。
啼是不會幹這種惹自己女人生氣的事情,見到薩萊那怒氣沖沖的模樣,他很輕地挑了下眉頭,對吳熙月柔聲道:「我去給你拿食物過來。」
這種事情就交給薩萊巫師來處理了,不會去阻止薩萊,也不會將女人拉開。確實是……有些氣人啊,昏到睡著……他是真沒有見過。
腹內黑的啼找了一個非常好的借口,把硝煙已起的後院交給薩萊。
衝上來的薩萊一手擰起妹紙的領口,牙齒磨到霍霍響,「不要再有下回!再有下回我會直接扒到你的衣服,干到你醒過來為止。」
當一個絕顏色的妖孽男長眉擰起,細目裡冷光浮動……,還有臉的怒氣,唉,絕顏色就是絕顏色啊,哪怕是生氣也是傾國又傾城。
吳熙月哪裡不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呢,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這段時間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哪裡都不去!」
見著她那笑靨如花的面容,薩萊有再多的氣也只能是憋在心裡,鬆開手又一把摟住他,聲音悶沉沉道:「不要嚇我,不要嚇我……,不要再嚇我……。」一聲低過一低,顫巍巍的似是隱忍著極大的害怕。
吳熙月身子微怔,好一會才抬手撫住他腰身,臉靠在他精瘦胸前,輕聲道:「嗯,以後不會再有,相信我,不會再有了。」
他在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就是一個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突然有一天又重光明,那驚喜的心情還未有褪去,又突如間回到了黑暗。
驚慌,害怕,無畏,失望……等等諸般滋味全在心裡滋生,如同海水一樣將所有的希望全部淹滅。
比起啼他們來,薩萊的心才是最脆弱的,只不過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的脆弱,在外面裹了一層帶刺硬殼。
薩萊抱得很緊,像是要將她勒到自己的骨頭裡,胸口起伏得相當快,可見他情緒波動非常大。
「你餓了不?我好餓,想吃東西了。」吳熙月被他抱緊到說話都是悶沉沉的,鼻音很重,「睡了一天,肚餓到心裡發慌了呢。」
薩萊又收緊了一下,這才依依不捨鬆開,瞪著她,面色雖還有怒意,眼裡早就柔和了下來,「誰叫你睡了一天!想吃什麼東西?我去弄。」
「啼出去弄了,我們過去就行。」吳熙月見他沒有再生氣,挽過他臂彎側首偷偷輕吁口氣出來,……總算把兩個男人都搞定了。
遠目,真不能怪她啊,哪裡想到小睡一會……到真正睡著了。
話又說回來,她到底是怎麼來,這如嗜睡易餓……說是得病又不是,哪裡像她這般的能吃能睡了病人呢?
懷孕的念頭再次從心裡頭閃過,為了調理身子喝了幾劑溫補中藥湯水,莫不成是這些藥湯起了幅作用?
中藥本身就沒有多大幅作用啊,又不是日日喝,她統共就喝了十二劑,不算多啊。
想著事情的妹紙一路隨薩萊出現在族人們一起弄食物的地方,一進入春季族人們就又開始坐在一起共同吃著食物,等到天氣時再分開吃。
她一出現盼了一天的華夏部落族人頓時樂喝起來,負責釀果酒的幾個女人更是跑回酒窖裡搬了幾大罈子的果酒過來慶幸。
吳熙月接過大碗,象徵性的輕抿果酒,歉意道:「真對不起了,這段時日有些不太舒服今晚就不能陪你們一起喝酒了!等我身體好轉,一定跟你們喝到醉!」
「那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啊,整個部落裡只有巫師月你是怎麼喝都不會醉,跟你喝酒夠痛快!」
「哈哈哈,更好了!我們可以把巫師月要喝了搶了喝!女人們還不敢多說什麼。」
「沒錯,沒錯。平時我們要多喝一點,這些醇酒的女人就嘮叨,你們少喝一點不會死,這些酒都是要給巫師月喝的。唉,每次我都喝不興奮呢。」
吳熙月樂了,「既然這麼喜歡喝,今晚敞開肚子喝!酒沒了我們再釀!」
男人們更樂了,有了巫師月的吩咐就算釀酒的女人再不樂意也要乖乖把酒都拿出來,手臂一招,高呼到:「去拿酒去,去拿酒去!」
「不行,不行!你們去拿酒罈子都要打碎!我們去拿,我們去拿。」女人們急了,擋住要去取酒的男人,堅決不許他們自個去拿。
又對吳熙月急道:「月,你可不能慣著他們,這些傢伙就得嚴著點才行。」
「一次而已,沒事,讓他們喝吧。」吳熙月笑瞇瞇端著碗又要來小抿一口,旁邊的薩萊沉著臉搶這酒碗,把裝了肉湯加蘑菇的碗塞到她手裡,「喝這個。」
吳熙月目光依依不捨地離開果味清香的酒碗,捧過湯碗認命地喝著。其實她也挺喜歡喝酒的,由其是正宗果酒!
啼拿了烤肉過來,「吃吧,我切了最嫩的肉烤著。」
哪知道吳熙月一聞到這種烤肉味,再看到上面還在滋滋滋響著的油沫子,胃裡剎那間翻滾起來,她自己都來不及反應……剛喝下去的肉湯一股腦兒都嘔吐了出來。
急得薩萊蹭地站起來,對啼就是怒吼,「好好的你送什麼烤肉過來!沒有看到我在讓她喝些肉湯嗎?」又飛快彎下腰輕輕撫順她後背,「怎麼樣,怎麼樣!」
眉目間儘是急慮。
一這吐就吐翻了天,跟條件反射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吳熙月摀住胸口吐到連苦膽水都嘔了來,鼻涕,眼淚更是大把大把流出來。
本來是好好的,因為她這麼一嘔又讓族人神經高度緊繃起來,抱著酒罈子過來的男人們也呆了,偷偷把酒罈子放在地上,不敢再放肆。
還是女人們經驗豐富,由其是生了兩個小孩子的納雅,一聽到她的嘔吐聲,也不急反是笑瞇瞇地盛了碗清水過來,擠開乾著急的啼,薩萊兩人,「這種事情你們不懂滴,我來,我來照顧就行。」
跟過來的才滿是樂呵呵地從薩萊手裡攙過吐到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苦逼妹紙,笑到眼睛都彎起來,「好事,好事了,你們別擔心,更不用害怕。我敢保證,這準備好事情!」
好事?吐到小臉都煞白還是好事?!
薩萊只差是沒有跳起來咆哮了,「這還算是好事?你們眼睛幹什麼去了,她都吐到氣都喘不上來還叫好事?」
「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為自己是大巫師我就怕你!」納雅不愛聽了,惡狠狠地瞪著眼過去,「不是好事難道不是壞事情?你哪裡眼睛看到女人懷上神種就是壞事了……!」
消息是突如而來,不是把啼,薩萊兩個人給劈到暈頭昏腦,也把痛苦喝水的妹紙劈到一聲嗆,接著又是陣狂咳嗽。
尼瑪喂!懷上神種等於是……懷孕!臥槽槽槽槽槽槽!她這些天的痛苦反應就是……懷孕初期的反應?
……不帶這樣的啊!頭暈,胸悶也中孕初期的反應麼?頭暈,她知道如果孕婦貧血是有這樣的反應,但真沒有聽說過胸悶也是!
這回見識到了……,咳到才滿心驚肉跳的妹紙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下了個好痛苦的決心,「來,再把烤肉給我聞聞!」
難不成……她將會對最愛的烤肉表示討厭了?
才滿抿著嘴笑起來,「你都吐成這樣了還要聞啊,跟格桑一樣呢,聞到烤肉的香味就想吐。月,你肯定是懷孕了,又能睡又能吃的,現在又加上嘔吐,肯定是懷上神種。」
傻了的啼,薩萊兩個男人身體保持不動,深邃的眸子在微微動著,這時候的欣喜不如說是驚喜了。
是鋪天蓋地湧過來,拍得他們腦門陣陣暈沉,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呢。
難得見到讓族人們生畏的首領啼,巫師薩萊那傻呼呼的模樣,男人們是很不厚道取笑起來,巫師月懷上神種對部落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情,哈哈哈的大笑聲夜空長響不歇,男人們吹起了口哨,女人扭起了腰肢,慶幸著既然降臨部落小生命的到來。
邪巫烏月挺著肚子喝著最為高亢的調子,曲調悠揚充滿了喜悅之情。
放在地上的酒罈子重新抱了起來,打開泥封頓時是酒香四溢,喝起了酒,唱著了歌,火生得更旺起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牽起手圍著火堆隨著烏月的歌聲熱情舞動起來。
再次聞肉而吐的妹紙漱了口,連喝了兩碗清水這才緩過口氣。
納雅瞧著還在發傻的兩個,對吳熙月笑哈哈道:「月,你瞧瞧他們兩個,真是傻樣子呢,只知道眼珠子動,喜到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我是被你給又驚又喜到了。」吳熙月抹把嘴,哈出口苦膽汁的酸苦氣味出來,「我倒是懷疑自己可能有了,……真不敢確定下來。」畢竟,她跟他們可是從去年冬季起便開始努力,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以前都是她刻意避開排卵期才沒能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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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月倒來,原始社會開始進入倒計時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