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極端的天氣如果能中和一下就好了,走到後背冒熱的吳熙月把獸皮衣解開了點,繼續拐著根樹枝往下面走。
「得往這邊走才行,那邊結的冰不夠層一腳踩下去會陷到沼澤裡。」還緩過口氣的吳熙月連忙接往走在前面最快的扎西勒,又把當枴杖,也是用來探路的樹枝擋住側身要過去的男人。
「都別走了,都別走了,你們別讓我一個接一個擋著。我就兩手臂,擋得一個擋不住第二個。」
出來換獸皮並不是件輕鬆活兒,就如博羅特所說,他們翻過沼澤地到達湖泊邊是走了許多個天亮;他們從山洞裡出發同樣是走了許多個天亮,羊皮捲上面的日子劃掉了七天。
博羅特他們是受了傷走得慢了些,抬著籠子走的男人一邊開鑿山洞,一邊可是讓女人們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一個月下來少說增肉五斤。精神,體力更不消說了,個個都是精神倍兒好,晚上有的是力氣在女人們身上折騰著。
扎西勒飛快縮回腳,指著結了冰,隱約可以看出下面是空心的冰面,好奇道:「這不能走嗎?踩下去挺多就是讓泥土沒到腳背上。」
「你瞧出這個空心冰面沒有?你再看看四周實地結冰是個什麼樣?」吳熙月指著一處是可以走的冰面濕路,「一般來說下面是實心地,枯草桿是要直硬許多,接近根部的位置不會出現讓靠著當沼澤邊生長有著長期浸潤的棕褐表層。」吳熙月生怕他們不明白下回再繼續不看路朝前走,用當枴杖用的樹枝狠地一戳,空心冰面「卡嚓」一聲冰面四裂。
拉出一根是沼澤地生長的枯草,「瞧見沒有,這個與這個是有區別的。」她又隨手在身邊扯了生長在硬地枯草,兩根一對面所有男人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來。
狼王見此拿過她手裡的樹枝朝沒有枯草生長的地方探去,……直到半個人高的樹枝一直全沒進去,在男人們瞪大的眼睛裡淡淡道:「還沒有插到底,……一個男人進要陷了進去,大約是出不來了。」
族人們是森森地倒抽口冷氣,樹枝都插進去這麼深了……竟然還沒有插到底。神靈啊,這跟以前領地那個沼澤地差不多啊。
「那我們應該怎麼過去?總得要過了沼澤地才能把獸皮換回來啊。」
「不對啊,西部落的幾個族人都能從沼澤地過來,我們肯定也是能出去。看樣子,還是得找找路才行。」
「嗯,他們都能進來,我們肯定是能出去。就是不知道應該往什麼地方走才能走出去。」匡點點頭,沉吟道:「月,要不你們在這裡休息,我帶幾個族人一起出去看一看?」
泡司冷笑了聲,皮笑肉不笑道:「別一看過後都不能回來了,我不建議在這種陌生地方分開尋找。要麼大家一起找,不能分開行動。」
「我建成泡司的說話。」莫耶當的語氣相當溫和許多,是很隨和的表情說話,「巫師月,真要找地方過去不如我們一起找,分開找確實不安全,出了什麼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呢。」
邪巫們除了在尋找毒草是單獨行動,其他事情都是一起完全,絕對不落單。
吳熙月用扎西勒手上的樹枝撥開層層蘆葦,抿了下嘴角道:「還是有辦法渡過,我先來說說你們應該怎麼避開危險。」怕後面的族人聽不到,走到中間一點才道:「像剛才那種樹枝插不到底的叫做泥潭,你們要是看到寸草不生的黑色平地,一定要小心,因為地面又結了面,你們很有可能發現不了泥潭,最好的辦法就是……」
她揚了下手裡的樹枝,「一定要記得用樹枝先探探情況,凡是戳破冰面往下探去是稀泥,這種地方是絕對不能走。還有,看到許多水苔蘚滿面的地方更加不能踩。像這樣的地方可不是一個泥潭了,而是成片成片的泥潭,一不小心踩進去我們是想救沒有辦法救。」
莫耶當聽完後,提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那真要不小心踩進去,那該怎麼辦?」
「真要踩進去的絕對不能掙扎,你要馬上身體向前傾爭取是平臥姿勢,你一直站著也會讓沉得快,盡量讓身子平臥會給我們爭取救上來的機會。」吳熙月是盡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回答,尼瑪!她也是絞盡腦汁在想著怎麼自救。
還記得有人說過把衣服鋪到泥潭上面,雙手再趴在衣服上面也會爭取救援時間。
不管是什麼樣的辦法,吳熙月是知道的,想到的……都說得很詳細。
說完了自救,便是要告訴他們怎麼走了。不過,走前需要一種工具才行。吳熙月對最後面的幾個男人招了下手,笑微微道:「你們兩個先到前面抽幾根大點的老籐回來,我們過沼澤地需要用上。」
她會拉著草籐負責走在前面,一步一個腳印讓身後的族人跟上。真要是有族人苦逼地失足,還可以立馬抓住草籐讓前後的族人拖曳上來。
也許是因為吳熙月把沼澤地說得很恐怖,男人們的表情都是相當嚴肅,但沒有退縮。對蒼措部落族人來說,勇敢向上是他們的堅持,退縮是不會出現在他們心中。
站在狼王旁邊的泡司喉結微微動了下,臉上神情暗晦不明。
「你別多想,有巫師月在呢不會有事情。」熟識族人每個表情的莫耶當一眼就瞅出泡司是在害怕,也不能說他膽小,誰叫他是邪巫族上任大族長的兒子呢。從小就沒有怎麼冒過險呢。
視線飛快掃了下四周,看到那些孔型有力的男人們臉上個個都是嚴肅,眼裡一點害怕都沒有,泡司噎了下口水,心虛著外強內虛道:「……誰,誰害怕了。我這不是在擔心嗎?還不知道巫師月有沒有走過沼澤地呢。」
「你要是過了那種一個河浪打過來,人立馬沒有見影子的大河,看到沼澤地就不那麼害怕了。」匡是微笑著且自豪地回答,「我們都不害怕,因為我們都渡過了莫河。你要害怕也別不了意思說出來,我們能理解。」
肩膀蹭了下弋裡,眨眨眼睛故意沉聲問:「弋裡,你害怕嗎?」
「我害怕?」弋裡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道:「我會害怕一個最少能見著地面的沼澤地?你是在說你自己在害怕吧?這有什麼好害怕,有巫師月在呢。」
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瞄了眼泡司,那眼神沒有是在說:誰害怕誰就不是男人。
泡司氣結!然後再怎麼生氣他也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生生忍到整個胸腔都疼了!這些混蛋還真是……很會打擊人!他們是在報復平時他對他們的態度吧。
聽著他們無傷大雅的挑謔,吳熙月壓著嗓子對狼王道:「泡司這人心太傲了,得殺殺他傲氣才行。我倒是希望呆會他會出現點亂子,嘿嘿,嚇嚇他也好。」好讓他知道不要以為懂毒草,腦袋會多轉幾個彎就有多了不起。
「等快要走出去的時候,我再來教訓他。」狼王攬過她的肩膀,淡淡的口氣裡是隱含著野獸般的凶殘。他可是一直記得對方曾經是怎麼對他的,機會來了總得也要討回些行。
吳熙月瞇了瞇眼睛,猜出來他想要做什麼了。她的男人還是覺得自己委屈了呢,行,教訓就教訓吧,泡司還真是屬於欠教訓型的傲傢伙。比大巫師還要傲!人家最少不會在跟族人們說話時鼻孔是朝天的。
大巫師薩萊……,吳熙月心裡突地一跳,她似乎已經把這個人給忘記了,可是……一旦不經意想到他的名字,心跳會很不爭氣的多跳幾下。
他,現在應該也在某個地方生活得很好吧。對古巴拉族的女人那麼好,嗤,也許那些女人都是等著他輪流去睡去親熱呢。
這麼一想,吳熙月心也不多跳了,腦子裡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擔心了。
男人們很快把草籐找了回來,吳熙月把草籐最前一端握在自己手裡,聲色含緊沉聲道:「記住了,你們要走的都是我走過的地方,千萬別想著自己是可以走。除非,你真能確定要走的地方不是什麼泥潭,不會讓自己陷進去。」
又對肩膀上還挑著的男人們道:「來,把籠子都分出來,一個一手擰個籠子,騰出只手來拉住草籐。記好了,萬一籠子在走的時候散了,破了,野獸都跑了,你們可千萬千萬別去追!」
男人們很認真地聽著,她每說完一句就會用力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好,我們現在就出去。看好我腳下了,我踩著的都是有些低矮樹木或是石南草叢的地方,因為樹木與石南都是長在硬地上面,走著穩實!」吳熙月讓狼王走在了身後,至於後面的就自己排著隊走了。
出來一共有二十個人,數量不多但也不少了。
自古過沼澤裡歷來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不到萬不得以的事情誰會有事沒事來地沼澤地。
吳熙月第走一步都是心驚肉跳了。據博羅特所說,他們過沼澤地是天剛剛亮,一直走到天黑了才走出去!尼瑪的!這得多大塊沼澤地,……而且,她還不能保證現在走的是不是跟博羅特走過的沼澤地呢。
她走得慢,後面自然是更慢了。習慣大步流星走路的男人們對此深感如受折磨,很想大吼聲催下前面能不能走快一點,可一想到走在最前面的是巫師月,那吼叫聲是到了嗓子眼裡也得憋回去。
冬天的沼澤地陰冷,寒濕,氣溫明顯比叢林裡還要低好幾度,吳熙月先開始握住草籐的雙手都凍硬了,沒走十分鐘熱汗開始冒了出來。掌心裡也是開始往外冒汗,……害怕,緊張,擔心!
姐兒是從來沒有走過沼澤地,她能不害怕出身汗嗎?
「別害怕,你後面有我。」狼王也不知道是從哪處瞧出自己的女人其實在害怕,冷清的聲音沉穩轉來,和著無盡的力度在告訴自己的女人,有他在,什麼都不要害怕。
吳熙月心裡自然是熱乎熱乎的,踩穩步子才回頭道:「我可是記住了,真在出什麼危險我是死也要拉下你。」好吧,事實上她還真是這麼想的!別說她自私,甩頭,她就是這麼地自私!
「不會讓你死。」狼王目色含著,極純極黑的黑眸深深地凝看過去,屬於真正東方俊顏面孔的他總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用他的方式守護在她的身邊。給予對方似是取不盡,完不用的安全感。
吳熙月拋了個飛吻過去,正好讓走在狼王身後的泡司看到,他嘴角抽搐幾下,「你們兩個難道看到這些泥潭,瞧著時不時飄過來的腐臭味也能發起情來?」聲色雖如情人般呢喃好聽,但說出來的話實在不敢恭維。
「我發情還有女人在,你發情,你找誰?找男人?」狼王毒舌起來……絕不比芒要差的。
泡司閉嘴了,他跟蒼措部落的族人是真沒有辦法說一塊去。之前跟哈達還能說幾句話,誰知道有一天他說男人們讓一個女人領導著也不害臊,結果,哈達當場就冷著臉走了。
至今,他都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吳熙月聽著是哈哈哈大笑三聲,聲音在族人們眺過來的視線下在最高點時嘎然而止,泡司是聽出來她是在嘲笑自己。……臉色都氣成豬肝色了。
忍!他忍了!
從天大亮走到天擦黑,吳熙月他們沒有博羅特幸運,畢竟,從小生活在沼澤地邊緣的西部落族人更清楚往哪片沼澤地逃跑更容易到達太衍山。
天黑了便不能再走,吳熙月吩咐族人們都停了下來,各自坐在那僅限兩三個人坐的硬地邊,需要相護擠著取暖了。
「你們晚上別睡太死了,沼澤地別看到處是泥潭,也有很多野獸在晚上出沒!」吳熙月雙多吩咐的幾句才坐下來靠在狼王懷裡,「我睡會,到了下半夜我得起來看看才行。」
她就是個勞心勞肺的命!尼瑪什麼時候才能享清福呢?
狼王是從來不歎氣的,要歎也只會在心裡歎口氣。他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無奈地歎了聲,道:「女人,這裡有我在。難不成我這個男人還需要自己的女人中間醒來來放哨嗎?」
「要不要給你看看我帶了誰過來了?」潮濕寒氣裡,狼王似笑非笑有如雪凌迸裂的聲音低緩而呤,本來都閉上眼睛的吳熙月猛地睜大眼睛,半是猜測道:「你不會是……把野狼們也帶來了吧。」
狼王挑眉,俊美面容儘是狡猾笑意,「不把它們帶過來,他們哪裡真敢讓你下山去?」他們,自然指的是啼,芒。
「我說呢。」吳熙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沼澤地裡的濕潮寒氣到晚上更盛,綣縮著雙腿窩在溫暖到像是火爐子一樣的懷裡,笑歎道:「當時我還嘀咕著他們怎麼這麼輕易地答應我出去獸皮,原來你們三個早在暗中有商量了對吧。」
「不商量不行啊,你既然有了想法是盡早會去實現。」狼王頓了下,立馬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芒跟我們說的。他說了,我們的女人要把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那是無論怎麼樣也不會輕易放棄。」
吳熙月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了。
她這個人看上去是屬於特別冷漠不好相處的人,哦,實際上她還真不是好相處的姑娘,十足十的涼薄性子。
但是!但是!只要她上心的人那絕對是掏心掏肺的好著,只要不是殺人犯法的事情,一句話,她是絕對盡心盡力去幫助。
蒼措部落的族人是她經過半年考查,半年謹慎考慮才開始決定要溶入到原始社會裡,決心要對純樸的族人們好。尼瑪啊,這一好就是好到掏心掏肺上去了。真應了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了。」
真tm是事事都以部落族人們為先鳥!
「有時候,我就想你們別對我太好了。我最受不了就是別人對我好,……一好起來弄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報著好。這不,你們三幾個就坑人了吧。對我一好,我腦門就被夾過一樣,對你們更好了。」吳熙月撅了下嘴,檢討起自己是不是太好了。
臥勒個去!是不是需要冷漠才行了。
狼王低低地笑了起來,「還是芒跟啼有想法,他們就說了,想要留下你,讓你捨不得離開我們,就是必須得對你好。好到讓你都不知道怎麼辦才行。」狼王一得瑟就忘形了,把他們三個之間私底下的話突然間倒了個乾淨。
等他反應過來,便是覆水難收……。
「……」吳熙月愣了好半響,是氣到反而笑了起來,拖長著聲音冷冷說起,「哦,原來你們對我好……就是為了讓我心裡有內疚感。你們倒是好算計啊,打著對我好的旗子,讓我甘心情願留下來為你們效命?」
本來是好好談心的話,結果是談著談著……走樣了。
狼王狠不得抽他幾耳巴掌了,……他以前真是不多說話的。可自從離開女人那麼久,久到以為再以看不到,……最後終於又見面在一起,面對她的時候嘴裡的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多起來了。
話匣子打開那麼一點的狼王意識到話多並不是件好事後,便很快恢復到了之前的冷漠寡言,變化之快是讓人措手不及。
等吳熙月再追著問下去,狼王摟緊她肩膀,淡淡道:「別想太多,你知道我們對你好就行。」
「……」吳熙月是一口銀牙都要咬碎。好傢伙,終於也學會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壞毛病了是吧。
心裡雖然有氣,吳熙月至使至終都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深呼吸,再深呼吸把心裡頭的那股子邪火給掐熄後才沉沉睡過去。
狼王怕她半夜醒來,趁她睡熟讓泡司點了些聞著就可以睡到天亮的微毒草藥,這才自己安心睡過去。
下半夜他準時醒過來,狼王很適應夜行,更適應下半夜不睡,天亮照樣精神抖擻。一直到了快要天亮,有幾個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起身他才趕快小睡了會。
進入沼澤地的第二天中午,走在最前面的吳熙月終於看到有幾棵筆直筆直的樹矗立在前面,高興得眉目彎彎緊跟過來的狼王道:「終於走出來了……。」
「快要走出去了?」狼王多問了句,那他的事情是可以辦了。
未等吳熙月發話,握住草籐的手臂突地一抖……,就見跳邁著過來的泡司只來得一聲驚呼聲,身子斜斜晃晃直接往最近的泥潭裡倒去。
只聽到薄冰破裂聲傳來,泡司已經是身處泥潭裡了。
「不動,千萬別動!」吳熙月還是嚇了跳,這傢伙辦事之前能不能提前找聲招呼呢。
後面的族人們見此,個個都是唬了大跳。怎麼走得好好的……還有根草籐拉著也掉到泥潭裡去了呢。
莫耶當瞧見,急到恨不得立馬走過去相救,隔著遠,他只能是著急著大聲吼起來,「泡司,還記得巫師月說過些什麼話嗎?一定不要亂動啊。我們會救你上來!」
……
「你們別只會說不要我亂行了行嗎?能不能現在拉我上去?」泡司臉上驚恐未退,但還是表現鎮定,對狼王道:「麻煩你拉我一把,我知道你力氣大。」
狼王站著不動,薄唇微地抿起,冷漠道:「為什麼要拉你?」
「……」泡司心裡一顫,這男人不會是在計較以前對他幹過的事情吧。神靈啊,……他還真會找時候!
狼王側頭看了眼妹紙,才慢聲道:「我向來只救自己部落的族人,你,算是我的族人嗎?」
原來是計較這個,後背驚出聲白毛汗的泡司沉聲道:「我們早說過只要巫師月帶我們出來,無論做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去做。」
「泡司,你是故意這麼說。」狼王乾脆是坐下來,面容淡冷絲豪不顯著急,「你只願意為巫師月做事情,而不是為部落做事情。……在你心裡,蒼措部落可不是你的部落呢。」
狼王不管泡司臉色有多白,對吳熙月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救部落以外的族人。」
「這個倒是真的,狼王沒有騙你。」匡本來是想去草籐,收到吳熙月的眼神示意,也蹲下來笑瞇瞇道:「在以前,我們蒼措部落有族人在狼王面前受傷,他都是瞧都不瞧直接走過去。」
泡司明白過來這些族人是一定要讓他說清楚了,想轉過身看看莫耶當還有別的邪巫們是什麼態度,身子雖然轉不過去但聽到一個邪巫對莫耶當揚聲道:「大族人,你不是說過我們是蒼措部落的邪巫嗎?怎麼泡司還不知道呢?」
不管是真還是假,吳熙月聽著心裡舒坦了許多。養了他們夠久了,尼瑪是頭狼都被她喂熟了呢。
咳,雖然這個時候讓他們表態是不太厚道,可她本來就不是個厚道的妹紙哦。
莫耶當若還沒有瞧出來是怎麼回來就真不配成為大族長,他還以為自己做得夠明顯了呢,誰知道巫師月沒有聽到邪巫們親口說,到現在都不放心。
擔心泡司有些僵硬的笑容掛在了臉上,道:「巫師月,難道我們不是蒼措部落的族人嗎?」
「你們是嗎?」妹紙嚴肅臉反問,清澈如水的眸子眸間有點點寒星乍起,一瞧之下倒有種壓迫之力在其中。
「當然是!」莫耶當心中一冽,面容肅穆道:「我在很久前就認為我們都是蒼措部落的族人了。泡司,你難道不是蒼措部落的族人嗎?」
最後一句問得相當重,是逼著泡司點頭。
儘管他不動依舊能感覺到身估在極慢極慢地往下沉,之前不過是大腿上面,現在……已經沉到腰部了。
他是沒有想過要離開蒼措部落,但是也沒有想過要成為巫師月的族人。
她是巫師,他還是邪巫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泡司最終沒有抗住,重重歎口氣,道:「我是蒼措部落的邪巫……。」承認了就是了,不會再有別的想法,也不會想著單獨離開。更不會說去背叛部落,邪巫們雖然喜歡毒草,卻不是會背叛部落的陰險小人。
吳熙月站起身來,笑瞇瞇道:「早說嘛,早說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狼王,匡,你們兩個拉他一把。自己的族人啊,是要管要幫的。」
又對泡司道:「你也放心,我的族人一向護短,那怕你在外面闖了天大的禍,我的族人也會認為你是對的。知足吧,泡司,別以為是我們逼著你,……你要真離開部落可以自己活下去就不會留這麼久不走了。」
句句都說到痛處,泡司咬著牙沒有回答。雖然是在拉他上來,可陷在泥沼裡的下半身像是被什麼拉住一樣,全部是拉到他生痛生痛。
「忍著,泥巴的吸力很強悍,沒有這麼快把你拉上來。」吳熙月安慰了他一句,自己的族人嘛當然要關心,遂又對狼王,匡道:「不要一下子拉起來,他身體吃不消,搞不定被拉成兩截。一點一點拉,停一會再拉。」
本想一直拉上來的狼王立馬將握在草籐上的力度給收了回來,等到泡司自己說可以才往上拉。
上來的泡司冷到幾乎沒有辦法行走了,還是吳熙月告訴他再走一會就可以離開沼澤地,這才又鼓出股氣出來……堅持走出來。
一出沼澤地,男人們基本是做了同一個動作,抬手把額頭上的冷汗給抹掉。
籠子裡關著的各種野兔,野雉,獾子什麼的都沒有少,邪巫們背上背著的熟蛋除了泡司的那蔞甩在泥潭裡,其餘的都還在。
他們走出沼澤地的同時,西部落的博羅特他們迎來了魯部落首領,派出去的族人已經將平原邊緣各小部落發生事情告訴了魯部落,而魯部落的首領再把這樁並不好的消息又告訴貼木兒部落酋長,來來回回就已到了下了兩場雪的時候了。
「你們兩兄弟不用擔心,酋長沒有想到木庫力的膽子會這麼大,等大雪過後,你周邊所有部落將不會存在。哪怕他們求饒,大酋長也不會放過他們。」魯部落的首領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的眼睛受過傷,所以看人的時候總是斜眼看過來。
無形中多了些瞧不起人意味在裡面。
博羅特感覺到對方那種淡漠不屑的態度,垂下眉頭目光寒冷了許多。看來,貼木兒部落酋長並不想管西部落跟各部落之間有事情了……,為什麼呢?難道他不想讓自己的部落更壯大些嗎?
西部落的族人可都是很好的勇士,他怎麼不想要呢?
「喀什剎首領,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博羅特看到對方沒有阻止,才繼續往下說,「我能不能知道酋長對我們平原緣各個小部落是一個什麼打算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大酋長只怕也派了族人去木部落,唐奴力部落遊說吧。」
……真是個聰明的男人,可惜大酋長並不需要這樣聰明的男人,勇敢的部落。
喀什剎哈哈大笑起來,「博羅特,你很聰明呢。我們離你們太遠了,木庫力他們打過來我們也沒有辦法立馬幫助你們。酋長為了讓西部落族人平安著想,只能是派族人過來替你們找木庫力他們幾個部落,放心,有大酋長在,他們不敢不聽。」
對方的話沒有給博羅特帶來任何喜悅,反而是更加不安起來,心裡甚至開始懷疑起貼木兒的用心。
送走了喀什剎,博羅特走出獸皮窩棚到了阿父西地的窩棚裡,「阿父,喀什剎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告訴我,他會讓木庫力不敢對我們西部落怎麼樣。」他還沒有把自己在路上遭到木庫力偷襲的事情說出來。
「呵,木庫力就是一頭狡猾又陰險的豹狼,上回在我這裡沒有得到回答一定不會輕易放手。還好你們去了魯部落把喀什剎請地來,有他在就相當於是大酋長在,我們西部落暫時是沒有事情了。」西地緊咳嗽起來,每當到下雪時候他就會開始咳嗽,直到花朵開了才好。
博羅特連忙輕輕拍順他的後背,沉著聲音道:「你總這麼咳嗽,我看還是請個巫醫來吧。讓他過來看看……,好過讓你這麼難受。」
「巫醫?」西地一邊咳著,一邊不由笑起來,「你這個孩子還想著請巫醫過來,唐奴力部落的巫醫是最難請的。又是下雪天,你帶多少食物過去他還不肯走出窩棚。」
他直了直身子,「呼默爾怎麼還沒有回來,他帶族人去哪裡狩獵去了?不會是瞞著我去了太衍山吧。」
「沒有,沒有。阿姐,阿妹的男人們過來,阿哥跟他們一起去山上去狩獵了。」博羅特生怕引起他咳嗽,語速很快地說著,「放心吧,沼澤地危險我們都知道。阿姐還挺著大肚子等自己男人回去呢。」
西地這回才放心下來,擺擺手道:「讓她們進來看著我就行,你去看看外面有沒有族人需要幫助。那些有小孩子的窩棚你一定要多走走,食物多分些給他們去。」
又交待了幾句才放博羅特離開。
吳熙月到達外面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模樣……,一望不見盡頭的平原,……是絕對絕對的平原啊!幾十里都不見人煙處處都是荒蕪的平原。
激動到她是蹲下身子拿起石箭便在地面狠狠地剷起來,幾箭鏟下去……那些肥足足的地就赤果果地出現在眼前了。矜持,尼瑪的尼瑪!她要矜持才行,必須得矜持。
大平原,黑土地,肥啊!
獸皮還沒有換到,吳熙月已經感到在這裡不枉此行了。真的,發現這麼一塊沒有開墾的肥地,她能不驚喜嗎?
族人們是看著他們那個一向都是很鎮定,再大的事情只會微微笑的巫師現在就跟那……發病的卓瑪一樣!一會笑,一笑呆的,這是在做什麼呢。
「月,我們還要不要走啊。難不成今晚就在這裡呆著了?離開黑還……還早著呢。」匡實在不想來打擾,可架不住狼王老在後背捅他後背……。
吳熙月是真想住下來,帶著族人一起住起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想想山上面還苦逼著把自己身上獸皮脫下來給出來換獸皮的男人們穿出來,再不矜持也該冷靜下來了。
拍著手站起來道,「走,當然走。我們還盡快走才行,這天看上去又像是要下雪一樣。我們既然出來的就得把獸皮快點帶回去,省得族人們擔心。」自認為矜持住,可那嘴巴都樂咧了。
接下來的兩天,吳熙月成天樂到跟又得了十來八個極品美男一樣,直到這天走到很突兀聳立在平原中的一座小山包。
不能說是小山包,算是一座孤仃仃的山峰。只是因為平原太過無垠,顯得山太孤太渺小了。
在吳熙月還想著那山上面有沒有部落族人居住,一直隱密跟在後面的幾頭野狼發出警報,狼王速度拉著吳熙月護在身邊,對周邊的男人道:「有人靠近,把工具拿出來。」
扎西勒他們的反應不是一般快,兩個換鹽人早就拿著石刀朝某處走過去了。
一個小孩子的腦袋出現在眼前,緊接著又是一個小孩的腦袋,……又一個出來了,等到五個小野人出來,吳熙月也是傻眼了。
「你們是哪個部落的族人,怎麼闖到我們這裡來了?」一個大一點,看上去是個小領頭的小男孩叉著腰,裝著大人一樣的口氣氣勢洶洶的問起來。
再怎麼樣,也是裝的。
吳熙月看著這麼張東方娃娃一樣的臉蛋,那種淚奔的感覺又要出來了。
「你這個女人不呆在棚子裡縫獸皮跑到外面來做什麼,還帶回這麼多陌生男人,哼!我要告訴阿爺去,你會被打殺的!」小男孩只瞧出吳熙月長得對勁些,指著她鼻子是威脅起來,「你不讓我告訴阿爺也行,快幫我們抓到花蛇,我就讓你快點離開。」
喲,小屁孩還挺厲害的,都知道威脅利誘了。
吳熙月咳了下聲,彎下腰柔聲問起來,「你們哪個部落的小孩子,為什麼帶著他們離開大人出來玩呢。嗯,你要不告訴我的話,我會立馬抱著你去找你阿母,阿父。讓他們教訓教訓你。」
她身後一群男人都默默仰起頭看著天空了……。
小孩子們是不禁嚇的,一嚇就嗷嗷嗷哭了,「特敏兒,我要找阿母,我要找阿母。」數這小女孩哭得最大。
小男孩跟大人一樣撓了下蓬蓬的頭髮,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道:「你怕什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啊!」
……接下來是除了小男孩之外,所有小孩都哭了起來。
男人們是沒有見過這麼多小孩是齊哭了,都是不由自主退後好幾步,把空間讓出來給吳熙月,……騰出地方了。
很明顯是讓她去安撫好小孩。
吳熙月同樣是一個頭兩個大,唬著臉道:「不許再哭,小心把狼招來!」
也不知道這招是不是小孩們的大人經常用,一唬一嚇的,個個是閉著嘴巴,髒花花的小臉委屈得不行。
野狼又發現了別的動靜,很應景的低吼了聲,這回叫特敏兒的小男孩也是嚇到快要哭了。
手早就抓住吳熙月的獸皮衣,緊張道:「我是西部落的族人,阿父們出去狩獵,我們在後面跟著就跟不上了。你快送我們回去,我會讓阿父好好感謝你們。」西部落!
吳熙月微地瞇了下眼睛,便笑道:「好啊,我正好要找你們那個博羅特,呼默爾有事情呢。走,你在前面帶路,我送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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