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哭的聲嘶力竭,還是護士尷尬的站在門外敲門,說可以給病患辦出院手術了,清嫵這才停止了哭聲,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淚,想要站起來,豈料蹲的太久,雙腿早已經麻木,根本站不穩,眼看著就要倒下去.江恨寒立刻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衝下床抱住了她。
「清嫵,你怎麼總是這樣莽莽撞撞,蹲的太久,叫很容易發麻的!」
江恨寒擰著眉,心疼的蹲下身子幫她揉著小腿肚。
清嫵往後退,避開他的手,面色窘迫到不行,但她到底感激江恨寒跳過了剛才凌衍森扔下的那個重磅炸彈,可她內心卻爬不過那道坎。
不知怎麼回事,她總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江恨寒好好解釋一下,雖然,現在說什麼都顯得很蒼白。
「恨寒,昨天晚上……我和凌衍森,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說著,眼淚又要出來,但很快被清嫵壓制下去,她的臉色灰白起來,雙眸空洞,停頓了許久,還是低聲歎息一聲,「算了,不管我怎麼辯解,本質上都擺脫不了我犯了一次錯誤的事實。可是我沒辦法啊,多多就和我隔著一塊玻璃,凌衍森那混蛋該死的就是不肯讓我見見他碰碰他抱抱他!當時我真的快發瘋了……」
江恨寒斂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臉色顯得有些倉促,他很快打斷清嫵自言自語,內心直覺性的排斥這個敏感的話題。
「你不必再說,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再回憶。清嫵,我說過,即使你做了我不希望你做的事,但你有人身自由,我不會像凌衍森那般只知道責怪你,貶低你,我會盡力去理解。但你昨晚的行為確實讓我有些失望,我知道你聰明,也許你早就看出來我對你的心思了,你只是假裝不知道,我明白你的心受過重創,很難在接受其他男人,你一直在戰戰兢兢的躲避著我的對你的好,有時只是朋友間的互助,你都顯得很一驚一乍。我很無力,你知道嗎?其實這些天我已經在給你找打官司的律師了,並且,有了眉目了。但你太操之過急,我也明白你想見多多的心,可你這樣做很傻的,你明白嗎?不值得,也對不起你自己。答應我,坦然的接受我對你的好,不要急著拒絕,也不用煩惱,你只要想著如何奪回多多的撫養權就行了,我喜歡你,我願意對你好,這都是我的事。不要有心理負擔,遇到困難時要依靠我。行嗎?」
清嫵感動的又是一臉淚水,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在江恨寒面前都是無比蒼白。
她就像個大洞,江恨寒總是不停地往她這個無底洞裡面填他所能給予的一切一切的好,而她裡面沒有水,激不起一點浪花,給不起他一點回應。
江恨寒,你怎麼比我還傻?
「對了,我一直不懂,凌衍森為什麼對你抱有那麼大的敵意。若是說因為八年前他哥哥許天玨的自殺,你執意要解剖他的屍體,遭到他家裡人的拒絕這件事,八年都過去了,你們兩個就相當於陌生人,他怎每次見到你都充滿火藥味?」
清嫵提出自己的疑問,的確太不正常,退一萬步來說,若說凌衍森吃江恨寒的乾醋,那也不該是這樣,尤其他看向江恨寒的眼神,那麼陰森森地惱恨,好像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似的,那眼神充滿防備和禁忌。
江恨寒苦笑,看了一眼清嫵,站起來,雙手負在身後,「有你的原因,但你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到現在還沒有放棄許天玨自殺的案子,這麼多年來,若是有證據能夠指明許天玨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我估計也很難找到了。其實我也知道水落石出的可能性已經相當小了,但我心裡總是跨不過這個坎,就好像我把這個案子當做一個終身來解決的任務一樣。就是因為我私底下一直沒有放棄調查,隔三差五就去煩凌衍森或者去他凌家的老宅煩他母親,所以他對我很反感,簡直可以說是恨。他一定覺得我到現在還沒有放棄要給他哥哥解剖的決心,事實上我還真有這個打算,只是不急於一時,等我找到有力的證據,我會向上面申請開棺驗屍的。」
「開棺驗屍?」
「是的,現在犯罪鑒證科的技術很發達,別看肉身沒了,只要骨頭在,都能檢測出不少當年案情遺漏的痕跡。」
「恨寒,其實就是一件案子而已,凌家和我姓段的一家的仇恨,早在三年前我和父親入獄那時就一筆勾銷了。你沒必要這麼執著這件案子的,畢竟,就算當年你誤判,導致案子最終以自殺收場,可許天玨都死了,你再翻出來也沒什麼用……」
清嫵是不懂法律和真理那一套的,她從人性的角度出發,覺得已經邁進土壤裡的人,再挖出來,那就是叨擾靈魂的程度了,實在是不好吧。
「我知道,我要翻案一定會和道德觀有衝突。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都努力了八年,也有些蛛絲馬跡的進展,我不會放棄。我總覺得,這件案子後面水很深,很多認識許天玨的人說,那個男人也是一身傲氣,凌厲睿智,我總不相信他會自殺。何況我已找到……」
說到這裡,江恨寒突然止了聲音,回頭看著清嫵,一臉的諱莫如深。
清嫵奇怪,「怎麼了?」
「事關你同父異母的妹妹,段淼淼,清嫵……」
清嫵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段淼淼,她無所謂的聳聳肩,「她和我沒關係,你不必芥蒂,我也不可能將你案情的進展告訴她。」
事實上,她到時恨不得段淼淼和許天玨的案子有所牽扯。
等等。
有所牽扯……清嫵瞪大眼睛,回憶起段淼淼那天和張淑珍找上門說的那些話……
江恨寒不知道清嫵心裡所思,自顧自的說,「我們找到許天玨死的那天,他的辦公大樓的監控錄像,這盤錄像失蹤了整整七年,前不久偶然從販賣回收的人手裡找到的,不知道怎麼會流落到外頭去,那裡頭就清晰地記錄了事發下午,你妹妹段淼淼走進電梯上樓和下樓的經過,中間隔了大概四十來分鐘,經驗之談,四十來分鐘一個女人殺死一個大男人不太可能,除非使用某些特殊手段。等我在掌握一些確鑿的證據,基本就
可以招段淼淼進局子裡審問了。」
「恨寒,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是想跟你說一件事,這也是前不久我和段淼淼發生衝突時她無意中說出口的,也許對你的案情有些幫助……」
等清嫵說完,江恨寒的眼睛便亮了起來,他站起來激動地握住清嫵的手,「清嫵,太好了!你說的這些對案情很有幫助!我一直不明白,段淼淼怎麼會和許天玨會扯上關係,原來是段飛在背後一手策劃的!那接下來,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找段淼淼去警局談話了!」
清嫵的表情卻有些複雜,並沒有一絲快意和愧意,她頂多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配合警察辦案。對於段淼淼那個人,她本身沒有任何情緒。
當天晚上,清嫵思索再三,給段淼淼播了電話。
「你把你媽上次來鬧說的事情再給我詳細的說一遍,另外,把蕭以翔的聯繫方式給我。」
段淼淼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大姐的聲音,何時變得如此冷漠果決了?她冷笑數聲,母雞一樣興奮,「姐姐,你那榆木腦袋怎麼就想通了?別跟我說是開玩笑啊。」
段清嫵一聽這聲音簡直就跟過敏似的,連具體過程都不想問了,乾脆明天直接當面和蕭以翔談就好。
「不想讓你那點**的破事兒鬧得全欒城人盡皆知你就把蕭以翔的聯繫方式告訴我,快點!」
「哼,別以為你這樣我會感激你,段清嫵,我才不會蠢到認為你是回心轉意想拯救我們段家的聲譽才答應蕭以翔的條件!你才沒那麼高尚,還不是為了你的孩子!」
「你知道就好。在你這種人面前,我不需要裝高尚都比你高尚!」
掛了電話,很快,段淼淼的簡訊來了,打開一看,是兩串電話號碼,一串是致和總經理辦公室,另一串自然就是蕭以翔的私人手機號碼。
清嫵攥緊手機,明月當空,屋子裡只有月光的清輝投下的一條條霜白的線,而她就像一條魚,遊走在這些白線裡,稍不注意就會擱淺。
這一晚上她注定沒睡好。
第二天等到早上九點,給蕭以翔打了電話。
週一,蕭以翔剛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手機響了,是幾年前他和段清嫵關係最好的時候總會頻繁出現的座機號,他知道,那是段清嫵買的那座小公寓的號碼。
心情突然好起來。
等了這麼久,終究還是等到了她的電話。看來凌衍森做的實在是火力太過了,不然這個固執的女人肯定還得死撐一陣。
「清嫵,終於等來了你的電話。既然打電話給我表明你有合作的意向,這樣我們約在致和大廈對面的咖啡館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