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曼吟意味深長的衝著清嫵笑笑,一邊轉身走向門口,「好的,我馬上下來.」
走出門,又回頭,嫣然一笑,「段小姐,你是用完早餐再走還是……」
「不必!」
清嫵冷冷打斷她,轉身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包包,直起身的時候看見門外已經沒了人,她原地思忖了一會兒,咬咬牙,走到垃圾桶前,撿起剛才自己丟進去的那張被揉的不堪入目的支票,耐心弄展撫平,放入皮夾裡。
她是不要臉了,但這又如何?相比凌衍森那個陰狠的人要對多多所做的一切,她這種行為就算再不恥都比凌衍森來的強!
她才不要像小說裡窮酸還要一聲硬氣的女主角一樣,明明缺錢,為了多多,她管這些錢是怎麼來的呢!她要存錢,她要打官司,她要把多多互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清嫵出了門,並沒有著急下樓,而是來到多多的房前,正好要敲門的時候,陳姐從裡頭把門打開了。
看見她,陳姐激動地眼裡水花閃動,那醫生久違的少奶奶衝口而出之時竟覺得有些磨嘴,她幾乎要跳起來抱住清嫵,「少奶奶!」
清嫵看見陳姐熟悉又蒼老的臉龐,心裡的悲歡離合更加現行,衝上去,擁住陳姐喜悅的近乎顫抖的身體,「陳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少奶奶,昨夜我睡得早,今早聽管家說來了個陌生女人,好像是你,我一聽就激動得不行。這不,一直等著你醒來呢!你可算來找小少爺了,我還以為你不要小少爺了呢!我真是糊塗,這麼和吳嫂碎碎念的時候,她總總罵我,維護你說你不是那種人。現在,可不,我張嘴可是壞透了!」
「呵呵,陳姐,我知道你心頭不是這麼想的。出獄那天我去看過吳媽,她雖然病著,但氣色看起來還算好。」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我要照顧小少爺,都很久沒去看那位老人家了,也不知道她電話裡的保平安是否屬實。現在少奶奶你這樣說,我總也算放心些了。」
「多多呢?昨天凌衍森答應我,今天我可以見多多的。」
清嫵說到這裡,難掩眼裡清澈的歡喜,但細細的眉頭卻憂愁難解,彷彿說出這段話,耗費了她極大的精力,她低著頭,不肯讓陳姐看見她尷尬而自卑的神色。
陳姐早從管家的碎嘴裡猜出了個大概,心裡暗暗一歎,原是那麼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如今卻因為孩子鬧得天翻地覆,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在裡頭呢,剛醒,這不,我剛要下樓給小少爺拿藥呢。」
清嫵一臉揪心,「多多大早上也要吃藥?」
「不是什麼病症的藥,算是補藥,對小少爺的生長發育很有效用的,麥醫生欽點的,藥味淡淡的清甜,小少爺也乖巧,當牛奶喝,每天早上都喝成了習慣了。」
清嫵聽到這裡稍稍放下心,對多多的愧疚不禁又添了一層。她連他身體的具體狀況都不瞭解,生活習性更是一無所知,這樣的她還談什麼做一個稱職的母親?
「陳姐,您下去拿藥,我進去陪著多多。」
「好的,少奶奶,有您看著,我放心。」陳姐很高興,蹬蹬蹬小跑著下樓。
清嫵握住門把,深呼吸一口氣,旋轉門把,然後頭湊近去,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提著語氣高呼,「多多?媽媽來看你了!」
多多筵席了凌衍森的陋習,正從起床氣裡回不來神,大大的可愛的眼睛迷濛的瞇著,小手拽著他穿歪了的小紅肚兜,彎彎的兩條小腿盤著,像尊小小的彌勒佛一樣坐在地毯上,從搖籃裡垂墜出來的衣物落了一地,看起來像是剛剛自己一個人從搖籃裡爬出來。
聽見門口的動靜,立馬豎起耳朵,清瘦的小臉衝著門口扭過去,看到清嫵的瞬間,眼睛都亮了起來,拍著手就要爬起來,卻一個趔趄站不穩倒在了軟乎乎的地毯上,他愣了愣,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倒也不哭,之時繼續爬,一邊爬一邊高興地咧嘴,口水順著嘴角滑落,濡濕了他稚嫩的童音,「媽媽!媽媽……多多想……媽媽想……」
照樣是詞不達意的語言,但聽在清嫵耳朵裡,卻像是夜鶯那樣最為美妙的歌聲。
她濕了眼眶,急促的跑過去,雙手托住他的腋下,一把將他摟在了懷裡,嚴嚴實實就將嘴湊了過去,對準他粉嫩粉嫩的小臉一陣亂親,鬧得多多哈哈哈笑起來,一邊躲開一邊鬧騰。
「多多!想媽媽沒?」
「想,想……想……」
一連三個口齒不清的想,讓清嫵樂的合不攏嘴。她沒告訴他昨晚她已經抱著他睡了一晚上了,一大一小坐在地毯上,抱得緊緊地,誰也不願意放手。
正玩得開心,陳姐端了藥過來,看見這幅溫馨歡樂的場景,嘴呵呵個不停,清嫵哄著多多喝了大半碗藥,然後替他輕輕地拍著背,順著氣。
陳姐又趁機餵了多多一些早餐。
清嫵想想,便開口說,「陳姐,多多都三歲了,雖說他目前的情況需要多加注意,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但他成日悶在這裡也不好,我今天想帶多多出去轉轉,想問問你他基本的生活習慣,需要注意的方面,例如飲食,還有遊樂場所,哪些東西不能碰,多久給他把一次尿,什麼的……陳姐,你也知道,我雖然生下了多多,卻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我心裡很愧疚,也很緊張,我怕我做不好,到時候被凌衍森罵……」
陳姐思忖著,回憶著早晨少爺出門時的囑咐,少爺的確說過今天可以由少奶奶帶著小少爺,但並沒有說可以讓少奶奶帶著小少爺離開別墅,尤其小少爺幾乎每天都要做一些基本的檢查,時間方面也不太寬裕,再說外面亂糟糟的,這要是出點什麼事……
清嫵看出了陳姐的猶豫,立刻緊張起來,她祈求,「陳姐,您就放心吧,安全問題您完全不用操心的,我這麼大一個人帶一個小孩還是沒問題的。就是多多現在的身體狀況有些難以顧全,所以你就告訴我他的一些禁忌和需要注意的事情就行。另外,留下可以隨時聯絡到您的聯繫方式,這樣多多出了什麼事我都可以及時問你的。」
陳姐不忍清嫵失望,最終冒著被凌衍森砍頭的危險,勉強答應。
清嫵高興地跳了起來,抱著多多手舞足蹈,一大一小爭相強吻陳姐,弄得陳姐破不好意思,老臉一紅。
收拾了一下,帶上多多必備的用品,清嫵挎著小包出了別墅,下樓時在大廳沒有見到蕭曼吟,這也好,免得又想起方才樓上她囂張的那些話。
上了車清嫵一邊抱著多多一邊拿出手機,這才想起手機每天定時自動關機的,她打開,致電劉部長,電話是通的,卻沒人接,第二次撥過去,直接被掐斷,看來,她的工作是徹底葬送在了凌衍森那個魔頭手裡了。
雖然有些氣餒,但看著懷裡一臉天真地往她頸子上蹭著的多多,清嫵就無比滿足,只要兒子在身邊,她就是被凌衍森黑到底都沒事,受再多委屈她也能咬咬牙忍過去。
剛要放下手機,鈴聲卻響了,清嫵看一眼來電顯示,心跳漏了一拍。
「恨寒。」
江恨寒聽到清嫵的聲音,總算鬆了口氣,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聯繫她,可她白天是不接電話,晚上倒乾脆關機,他原是聽說她找到了工作,打算來電話好好恭喜一番,並且邀她小小慶賀一下的,誰想一直聯繫不上。
「清嫵!你跑去哪裡了?我聽說你找到了工作,這是好事啊,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我還以為……」
「恨寒,」清嫵搶過話,「對不起,昨天白天我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上班時間手機調成了靜音,昨天晚上……我有點私事,手機關機了也忘了看,對不起啊,害你擔心了。」
江恨寒腦袋裡猜測著她所謂的私事大致會是什麼事,「你沒事就好,那你現在在哪裡?」
清嫵歡欣雀躍,「恨寒,你絕對想不到,我現在和誰在一起。」
「誰?」
「多多!我見到多多了,我還把他接了出來!現在在計程車上,正打算回家呢!」
「真的?」江恨寒也替她高興,但轉瞬就覺得不對勁,凌衍森防她跟防賊似的,唯恐她靠近多多一步,怎麼會讓她見多多並且還把孩子抱了出來,該不會是偷出來的吧?
「清嫵,你這樣偷偷把孩子抱出來凌衍森遲早會發現的,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這對你奪回撫養權也很不利,你知道嗎?」
「別墅裡戒備森嚴,你以為單憑我一個女人就能把這麼大個孩子偷出來?是他凌衍森親口答應的。」清嫵不願說細節,「總之,就是經過他允許我才把多多抱出來打算好好陪他一天的。」
江恨寒放下心,寫了張假條塞給下屬,讓他遞到上頭去,「你先帶多多回家,等著,我立刻過來!」
「你不上班?」
「昨天完成一宗案子,局裡放假。」江恨寒無視下屬擠眉弄眼,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