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復生的事情,是人們的一種期盼,希望那些摯愛著的人能夠免除輪迴之苦,永伴身旁.可畢竟只是期盼而已,至今為止,我也沒有聽說過有人死了半年還能活過來的。
李別情靜靜的躺在水晶棺中,已經睡了半年。無腳做的水晶棺很不錯,再加上些奇珍藥物,現在保存的很好,甚至連膚色都沒有變。
我也期盼著她能復活,尤其是知曉佛宗、仙宮、地府這些神話傳說真實存在後,這個願望就更加迫切起來。
我幻想著有一天,能與悟空一起闖入地府,將那些在意的人全部從生死簿上除名。
在我的印象中,地府與游離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就跟警察與小偷一樣,勢不兩立。所以我也沒有在意這幾個鬼魅,以為它們只是些另類的存在罷了。
自從至善喊出那句話後,我的心就冰冷了起來。
至善真的與地府有關係!
他的新老闆,就是地府的大佬們!
而這些個鬼魅,則是地府派來監視他,或者是幫助他的
我冷冷的盯著那處火盆,等待著至善的出現。
對,就是盯著,用眼睛盯著。如果至善敢說李別情沒救了,我絕對會睜開眼,將他射成馬蜂窩。
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機關響動聲,隨後,那處火盆緩緩側移開來,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頓時,一股陰森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竟然讓我有些窒息的感覺。
緊接著,幾個光頭和尚陪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緩緩從地道中走出。
至善!
這個老人正是至善。
數月不見,至善竟然變成了一副骷髏樣,雙眼深陷,臉皮緊貼在骨架上,枯瘦如柴。恍然間,我感覺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就像沈老爺子。
擅用『生命的預言』這種神技後的沈老爺子,就跟眼前的至善一模一樣。
「哎,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就不能穩重些嗎?」至善坐在輪椅上,長吁短歎,有氣無力的對我歎道。
「李別情到底還能活過來嗎?」我不關心別的,冷冷問道。
跟至善交往一場,我們一直是敵對關係,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父親在教育孩子一般。如果不是確認了老爹的身份,我幾乎會認為至善才是老爹。
「救是可以救,但你得付出。」至善虛弱而無力的坐在輪椅上,幽幽的說。
「不就是生命嗎?無所謂。」只要有希望就好,我不由得態度緩和了下來,欣喜的說。
既然李別情都可以替我去死,我為什麼就不能為她付出生命?
「下去談吧,在地面上我堅持不了多久的。」至善像個垂死的老人般,死氣沉沉的揮揮手,然後那幾個光頭和尚又急忙推著至善向著洞內行去。
看來至善是真的不行了!我帶著悟空,慢慢跟在至善後面,走進了那條似乎直通地獄的甬道。
這輩子,給我印象最深的地道,只有兩條。
第一條是俠客島那條老爹臥室直通大雷山頂的甬道;再一條,就是現在腳下這條。
這兩條道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老爹走的很直,他需要跟老闆娘修行合歡之術,就直接害了母親;他想登上山頂,所以修了條又窄又直的甬道;他想讓我幫他把將江湖弄亂,便一步步精心設計,直接而有效率的達到目的。
甚至,就連封步山重創至善,他也是直接出手,毫不顧忌俗世的反應,哪怕是蕩平封步山,也要將至善格殺當場。
而至善就不同了,他的身份很微妙,做事也習慣了走陰暗的道路。在政府內部埋下釘子、殺害靈虛父母、搶奪九龍扳指、背叛佛宗、以及現在投靠地府,這些都能看出他的性格。就如現在腳下這條地道,陰暗、寒氣頓生卻曲折幽徑、猶如蜘蛛網般的岔道多得讓我頭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一路我感應到了多少虛無的鬼魅,直到我全身發冷,不得不用元氣與之對抗時,才走出了這條甬道,來到一個寬闊無比的溶洞中。
我從來沒有想過,地下竟然還有如此寬闊的溶洞,元氣探知已經感應到了千米外,可依舊摸不到邊,似乎這裡,就是另一個天地,隔絕於世的地下城,地下鬼城。
其間,一副人鬼和睦相處的景象不禁讓我暗自咋舌。
溶洞頂部那些各種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鐘乳石間,飄蕩著無數鬼魅。它們靜靜的飄在各自的位置,就像是在列隊待命,等待至善的一聲令下,就會衝出這座鬼域,衝向人間,將人間變成第十九層煉獄。
而地面上,則是許多的和尚,還有些江湖人在來回忙碌著。
這裡好像是一處兵工廠,我可以感應到許多簡易火箭筒、槍支彈藥、以及各式補給、甚至在遠處一個角落裡,我發現了一枚只有在電視閱兵儀式上才可以見到的導彈
這幅景象怪異無比,我不能理解,為什麼那些人不怕鬼?
難道他們認為鬼比人要可靠些?
「什麼感受?」至善突然側過頭,頗有意味的問道。
深入地底後,至善氣色好了許多,似乎這些陰寒之氣對他很有益。
「你果然是要造反。」我感應著那些殺傷力極大的熱兵器、還有身形矯健的和尚們,不由得驚歎道。
一個生死境的江湖好手,如果手持一把ak47的話,那將是何等的恐怖。集人類**的靈活,以及智慧所產生的終極殺器,一個江湖人也能對抗一個加強連了。
「造反?造誰的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等自當破而後立,建立一個完全屬於人類的社會,不為疼而痛,不為憂而愁」提起這個話題,至善貌似來了精神,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好了,說正經的吧,怎樣才能讓人死而復生?」我打斷至善嗦嗦的人生感悟,煩躁的問。
我不想再聽這些言論,它讓我不由得想起老爹,想起他為了所謂的理想,造下的那些孽。
「你需要為地府辦事。」至善並沒有介意我的不禮貌,回答說。
「沒問題,具體怎麼做?」我毫不猶豫的應下。
現在的我,為誰做事已經不重要,哪怕成魔,我也在所不惜。
「帶著這些人去推翻政府,殺了你老爹,建立一個宗教國家,全民信仰地府的至高存在。」至善回答的也很乾脆,輕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倆在商量今晚吃什麼飯呢。
「先把李別情救活。」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至善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以為起死回生是件容易的事嗎?這需要神靈親自出手。當然,你也需要大量的功勳去兌換。」
「功勳?」
我想起了政府頒發的那塊免死金牌,現在也不知道扔到哪個臭水溝去了。
「嗯,九天之上叫做功德;而地府,則稱為功勳。你為他們做事,功勳便是兌換獎勵的依據。」至善解釋道:「只要有足夠的功勳,自然可以將李別情的靈魂換回來。」
「那需要多少功勳才能讓李別情活過來?」至善的說法我能理解,這不就是一款網游嗎?現在我接到的是一個史詩級的大型任務,只要完成了,便會擁有大量功勳,然後找某個npc去領取獎勵。
這個npc也許就是至善。
「我也不清楚,不過肯定會很多。」至善平靜的說。
「那你現在算什麼?地府在人間的代言人?」僅從表情,我判斷不出至善是否在撒謊,故而試探的問。
「代言人是它們,我,只是它們微不足道的奴僕而已。」至善緩緩抬起手,指著那些遊蕩在半空中的鬼魅,沉聲說道。
「你需要服務它們?」我突然想起剛才在觀星台上至善驚恐的表情,奇怪的問。
這些鬼魅實力低下,按理來說根本不足以讓至善膽顫的。至善雖然是和尚,但他並沒有菩薩心腸,就算這些鬼魅的後台是地府,想必在關鍵時刻,至善也敢將它們毀滅。
「它們才是地府真正的力量,而我,只是個傀儡,帶著這些槍炮火器,去創造機會。真正的戰鬥,是由它們來完成的。」至善有些失落,又縮回了輪椅中。
「所以說你想把我變成你的傀儡?」我的指尖在輕輕抖動,卻怎麼也不敢彈出去。
「不算傀儡,接班人吧。」至善低聲說著,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為什麼會是我?」我追問道。
「你具備所有的條件,自身實力強悍,並且又是龍脈者,在俗世也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記住,我們不跟鬼神打交道,只有一個目的,控制萬民。」
「這些還不夠。」我搖搖頭,用手指扶了扶銀色眼罩,肯定的說。
江湖道上有很多傑出的人物,他們隨便哪一個出來,都比我要強。至善這句話水分很大,至少我不相信。
「是的,單單憑這些確實不夠,但你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你們父子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我最看重的,就是這一點。」至善補充說,他一點也不介意將這種話直接說出來。
這話雖然有些難聽,但的確是事實。
媽媽、李珍、那未出世的孩子,以及李別情的死都跟老爹有關係。
她們是我最親的人,無論老爹處於何種目的,我都需要一個說法。
如果他錯了,就得用生命去償還。
哪怕他是老爹,也不行。
殺人償命,自古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