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是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一碗泡麵,或者豪華晚宴,都是為了吃飽肚子。當然,那些為了交際,或請客的除外。
我以前以為,飯,是不分賤貴的。
但是,今天我徹底顛覆了這個看法。
餐桌上,只有簡單的幾個家常小炒,干煸豆角,紅燒茄子,涼拌黃瓜,一瓷盆鮮蘑燉小雞,以及一瓶衡水老白干。
菜很普通,酒很常見,但是,我卻認為它們是我吃過最昂貴的一次晚飯。
因為這裡是金城市政府大院,市長的家,而我對面坐著的,正是金城市市長嚴大鵬和他的夫人。
嚴小草則在我身邊。
對於這個家庭,普通人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幻想著市長家有十幾個保姆傭人、他們家的炒菜鍋是用航天材料做的,吃飯是不是要上幾十個菜,甚至每天的菜系都不能重複。當然,這些都是比較誇張的想像,但我想,最起碼也得放上幾瓶茅台五糧液,再弄幾個名貴的王八湯,魚翅燕窩之類的。
今天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想,嚴大鵬回家後,就是一個體貼的丈夫,一個和藹的父親,一個居家的老男人。而市長夫人,普通的跟個傭人差不多,而且她的廚藝很不咋地,至少比起嚴小草來,要差許多。
我想起了跟嚴小草同居的日子,她做的那些小菜,以及偶爾遞過來一個削了皮的蘋果。
「講講你在日本的事吧,都聽人傳的玄玄乎乎,我有點不相信。」嚴大鵬吃完一碗米飯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拌了下嘴舒暢的說。
「也沒什麼可講的,都是些打打鬧鬧的事。」我謙虛一下,又揀了一塊豆角塞進了嘴裡。這個是嚴小草炒的,外焦裡嫩,真心好吃。
「說說吧,我跟小草都想聽聽那些有趣的事呢。」嚴媽媽微笑的說。
窗外已經拉下了夜幕,屋頂一盞柔和的吊燈發出柔和的燈光,籠罩著溫馨的餐桌。我雖然該吃吃,該喝喝,但心底裡還有一絲緊張。哪怕我是御獸門主,哪怕曾經救過嚴小草,哪怕現在可以幫上嚴大鵬的忙。
有著政府、江湖閒士的支持,似乎讓朱門來對抗佛門更好,最起碼政府對朱門有著絕對的控制權。
救過嚴小草嘛,也許值得嚴大鵬請我吃一次飯,但目前我跟嚴小草的關係若即若離,根本就沒有實質上的什麼進展,她沒有說過愛我,我也只是答應給她一個隆重的婚禮。我還記得那日在火車上,小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你欠我一個婚禮。
嚴大鵬到底想要什麼?
我到底有什麼?
這兩個問題壓抑著我,再也沒有了進食的胃口。
我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剩餘的白酒,火辣辣的熱流從咽喉直灌心底,刺鼻的烈酒味差點讓我嘔吐出來。
我急忙端起茶水喝了兩口,壓壓酒氣。
「年輕人要悠著點,白酒這種東西,是需要有歲月的沉澱才能品味的。」嚴大鵬端起酒杯小抿一口,笑嘻嘻的說。
我確實很少喝白酒,甚至是很少喝酒。
也許是對於老爹嗜酒的反感吧,在我的印象中,那種刺鼻的味道代表著一種墮落、腐朽。
後來上學後,跟火炮,王緒嵐,楊嬌嬌他們出去玩,也時常喝點啤酒。不過我很少喝多,一般都是火炮爛醉如泥後我背他回來。
在學校裡,我被稱為酒神,有次金城啤酒廠在廣場做活動,拿大扎杯喝,誰在五分鐘內喝的最多,誰就可以獲得一千元的獎金。
要知道,當時我的生活費,一個月才300塊錢。
於是我上台了,一杯喝完又是一杯,不斷不停的喝,到最後,我自己都忘了一共喝多少杯,勝負的判斷標準是幾個一同參賽的人都不敢喝,不敢比了。
接觸江湖道後,我才明白並不是天賦異稟,而是從小吃了那六根鐵竹石蓉的緣故。
白酒的刺激讓我心思穩定了點,也光明了點。不再想什麼內情、陰謀,緩緩的將日本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當然,是選擇性的,我如果說不小心上了一個日本妞的話,嚴大鵬一定會喊樓下的警衛把我扔出去。
「不管是無意還是巧合,你都立下大功了,我會申請政府給你頒發獎章的,不過是私下頒發,不能在社會上宣揚,只能放在家裡自己欣賞。」嚴大鵬笑著說。
獎章?
我在的觀念裡,獎章就是電視上出現的那些將軍們,胸前掛著一片明晃晃的獎章,也許是軍功章,不論是什麼,都會亮瞎一般人的眼睛。
我也可以有獎章?哪怕是私底下,不能拿出去炫耀,但也是一種成就。
「多謝市長。」我點頭致謝。
「你是應該謝我,知道這個獎章有什麼用嗎?」嚴大鵬高深莫測的笑了下,問。
「什麼用?不會是純金的,可以拿來換錢吧?」幾杯白酒下肚,我活躍了起來,不再那麼拘束。
「庸俗,告訴你,政府私底下頒發的這種獎章,我們把它叫做免死金牌。以後,你如果犯的不是賣國、損害民族大義的重罪,都可以免除一死。」嚴大鵬壓低聲音,悄悄的說,似乎害怕正在洗碗的嚴小草母女聽見。
「什麼?」我驚呼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捂上了自己的嘴,繃圓了兩眼直愣愣的盯著嚴大鵬。
「不用大驚小怪,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事,以後會慢慢接觸到的。」嚴大鵬無所謂的點點頭。
尼瑪,在這一刻,我想起了楊家將,想起了佘老太君手持免死金牌,站在『一門忠烈』的牌匾下的情景。
「這個」
嚴大鵬似乎猜到了我要說什麼,他擺擺手,站了起來,邊走邊說:「有些事自己體會,不要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出來。」說著他走進客廳,打開電視機,七點鐘的新聞聯播剛好開始。
「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嗎?」嚴大鵬看著電視裡那兩個舉國皆知的主播,問我說。
「不看。」我搖了搖頭。
「地位的不斷變化,所關注的東西也要跟著變化。以後多看看吧,對你的決策會有很大幫助。」嚴大鵬說完,專心致志的看起電視來。
七點了,我正考慮是否坐下來跟市長看電視,還是告辭時,嚴媽媽從過道走了出來,笑著對我說:「你們不要總是聊政治,小方啊,你跟小草也好久沒見了吧,去陪她說說話。」
我臉上一紅,應了聲,往過道走去。
我沒有來過嚴大鵬家,在過道裡,有四五個房間,我不知道小草的房間是哪個。但奇怪的是,我直溜溜就走進了小草的房間,沒有進錯門,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間一樣。
「這麼晚了還不去找你那位大舅哥賠禮道歉?」我剛掩上門,就聽坐在床頭的小草冷冷的諷刺道。
她雖然在諷刺,但我卻驚喜不止。
我不怕小草直爽火爆的脾氣,就怕她變成那種無慾無求,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姑就麻煩了。實際上,李別情並不算是尼姑,她只是苦守孤山而已,跟道家扯不上一點關係。
而現在的小草,卻是名正言順的道姑。師從道家,有道觀,有背景,估計也有了法號吧。
貧尼法號絕情,江湖人稱絕情師太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急忙打散腦子中的幻想,換個賤兮兮的笑臉走了過去,坐在小草身邊。
「坐那邊去。」小草扳著臉,呵斥道。
我笑著不說話,又挪了挪屁股,貼上了她的身體。
「流氓!」小草似乎感應到了我身體的熱度,臉上一紅,站起身來就要躲開。
「小草,原諒我吧。」我抓住了小草的手臂,輕輕一拉,就將她抱在了懷裡。
我也許很無賴,也許很流氓,但是,我知道小草心裡有我。
剛跟小草認識時,我就有李珍,後來米拉,李別情的事也被她知曉。在這方面,我從來沒有隱瞞過她們任何一個人,我是腳踏幾隻船,但踏的光明磊落。因為,我不想讓她們成為傳說中的小三,小四,甚至更多。
當然,我會死皮賴臉的去追求她,討她歡心,但是,我不會去隱瞞,欺騙她們。
這是我對女人的底線,哪怕她們討厭我,離棄我,也無所謂。
不過還好,至少誰也沒有真正的離開我,小草沒有,沈倩倩沒有,米拉雖然離開了,但肯定在等著我。甚至李別情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只要我對她好,她就滿足。
「放開我!流氓!」小草在我懷裡掙扎著,罵道。
我笑著看著她,不說話,只是抱的更緊了。
「別這樣,我爸媽還在外面呢。」慢慢的,小草軟了下來,肯求似得說。
「小草,你打我吧。」我真誠的望著她,說。
在火車上扔下小草,確實傷了她的心,後來雖然在鳳凰台上接回了她,並且祛除了血蠱,但是她心中的傷痕並沒有復原。
以至於最後看破紅塵,跟隨鐵茗入了道門。我欠她的,別的不說,讓一個女孩子看破紅塵,遁入道門,這本身就是一件罪過。
我,會彌補自己的罪過,真心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