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御城將軍府邸
「島津家對大阪城代這樣的破格任命都不能接受麼?!歷來只有譜代大名有資格擔當大阪城代,現在我把這個職位交給島津茂久的話,怎麼說也是一種恩寵和信任吧?!」27歲的末代將軍德川慶喜有些生氣的道。
「將軍大人,這一次無論如何請收回成命,薩摩和土佐一起上洛,乃是在尊王的基礎上重新推進公武合體運動,使得分裂的日本有機會重新統一改革發展,可不是為了什麼大阪城代的職務……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俯身趴在榻榻米上回答的,乃是薩摩藩的家老重臣和交涉奉行小松帶刀,31歲的小松當時的名字其實叫做清廉,帶刀不過是他的通稱,這位主在幕末的舞台上活躍程度相當了得。
在第二次討伐長州的戰爭之前,主要駐紮在京都,擔任薩摩藩與朝廷、幕府、諸藩連絡?9?9交涉的的官員,另一方面兼任本藩御軍役掛、御勝手掛、蒸汽船掛、御改革御內用掛、琉球產物方掛、唐物取締掛等藩政領導。
在墨西哥大兵壓境的時刻,小松帶刀主要奔走在江戶,公關的目標除了幕府和各藩之外,更多的是各國公使,尤其是英法美三國公使,希望能借助列強的力量說服墨西哥放棄對薩摩藩的威逼和恫嚇。
只是事情並不算如意,英國公使有心無力使不上勁,說墨西哥皇后乃是女王陛下的表妹。在琉球海面上遇險受襲,這事情英國政府還真不能亂表態。法國公使原本就支持幕府,這會兒哪能替當時還處於倒幕陣營的薩摩藩出頭,不乘火打劫讓法國駐江戶灣的分艦隊南下替墨西哥出頭就算謝天謝地了。
可以這麼說,小松清廉在之前薩摩和長州締結秘密盟約中發揮了關鍵的作用,但在薩摩藩和墨西哥化干戈為玉帛聯姻結盟這件事情上,未能有所建樹,甚至,小松比阪本和西鄉二人。更為反對島津家新女婿要跟長州破盟翻臉的戰略。
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小松還未來的及回藩說服島津久光,那邊島津家女婿已經領著區區500藩兵上洛,並且閃電般搞定了薩摩土佐聯姻和結盟,使得薩摩藩重新回到尊王不攘夷的戰略道路上來,接著的一切自然都超出所有的人預料。
京都見回組惹出來的「大阪野比屋」事件,直接被島津家女婿抓住並佔據了大阪港。接著便是牧野家的妥協和大阪城的失守落入薩摩人的掌控,接著就是最驚心動魄的明石-姬路一戰。
等長州藩高杉晉作的上洛1500精銳被擊潰,薩摩藩主導的新公武合體運動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滾滾向前,這種時候,小松帶刀在江戶的行情和影響力卻也隨著水漲船高起來,出入將軍府邸成為座上客也是理所當然。
「玄蕃頭。薩摩藩和島津家能迷途知返和長州藩決裂,為守護京畿立下大功自然不假,可是擅自上洛並驅除大阪城代,佔據大阪城的罪過也是不輕,這一次。本將軍願意把大阪城代如此重要的職務委任給薩摩守,你們居然還推辭不就?!」
末代將軍德川慶喜算是苦大的孩子。事實上也是個戒急用忍的牛人,歷史上他甚至接受了倒幕派提出的「大政奉還」的要求,但委曲求全並不能換來理想的結果,最後被逼的無路可退還是引發了戊辰戰爭,鳥羽伏見一仗失利後兵敗如山倒的輸掉了一切。
只是這會兒,由於島津忠塔這位薩摩藩、土佐藩共同招攬的洋女婿的出格表現,在第二次討伐長州戰爭後風雨飄搖的幕府居然平白得到了薩摩藩回歸朝廷和幕府這樣的大禮,說慶喜對那位遠在大阪無法無天的島津忠塔心存感念那是一點不假。
想歸這麼想,可當和宮和天璋院來遊說自己,希望幕府接受現實,把已經被薩摩土佐兩藩掌控的大阪城作為獎賞交給對方管理,讓不曾是譜代大名的島津家接任大阪城代的時候,慶喜和幾個江戶這邊的幕府重臣商量過後,卻有點警覺起來。
大阪城真要拿回來的話,只怕剛重回幕府和朝廷懷抱的薩摩藩就得離心離德甚至另謀出路了,所以幾個幕府老中,諸如井上正直、松平康英、水野忠成等都強調不可為了大阪城而失去薩摩藩的效忠,而稻葉正巳和松平乘謨則提醒要避免今上天皇把薩摩藩攏成皇室嫡系……
於是乎,根據島津家那位女婿的建議,幕府這邊對長州藩的處罰動議一直懸而未決,而將軍慶喜則乾脆通知小松帶刀,幕府準備任命薩摩藩主島津茂久接任大阪城代……都知道這位茂久不受久光待見,乃是個不折不扣的傀儡,那麼,其實茂久以藩主的身份接任大阪城代,也就是把城代一職交給了島津久光!
「將軍大人,確實來說,京都有傳言,今上天皇希望島津忠塔能接任大阪城代,要說忠塔殿現在是薩墨支藩和土佐中村支藩的藩主,加起來8萬石的大名身份,又是薩摩和土佐的女婿,當這個城代無可厚非吧,所以……鹿兒島方面拒絕大阪城代的任命,也可以理解吧?」
小松這麼回答簡直是把島津家內部的紛爭和矛盾直接攤在了將軍面前,德川慶喜聞言瞇起眼睛,喃喃的道,
「真是這樣?島津忠塔不是深得久光殿歡心麼?而且和土佐的聯姻也是立了一功,在大阪雖然闖了點禍,可擊潰長州上洛軍主力,這功勞在島津家無論如何都是了不起吧?」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現象,將軍大人,恕我直言,在島津家,薩摩守茂久並不能挑戰那位忠塔殿下的地位,倒是重富島津家主珍彥,更得久光殿歡心,說起來呢,久光殿來接任這個大阪城代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小松帶刀和將軍慶喜之間的私交不錯,慶喜還是個將軍後見人的時候,倆人在京都互相之間都惺惺相惜,這會兒慶喜雖然當了將軍,成為幕府第一人,但小松這樣的外交能人,在把握雙方之間溝通時的尊卑分寸上面,有的是心得,沒什麼必要玩的太虛。
「那麼,江戶這邊就下令,讓大隅守接任大阪城代如何?那個島津忠塔的話,接任久光留下的大隅守的官位如何?反正薩墨支藩的領地不就是大隅國三郡麼?」慶喜的話緊隨其後,顯然早有準備。
沒想到小松帶刀聞言兩手一攤,苦笑著道,「將軍大人,薩摩藩推進新公武合體的主張,核心在於尊王不攘夷,公武合體,大阪城代這個職位處於京都守護之下,歸對方節制和調度,這樣的話,薩摩藩難道肯屈居京都守護之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