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你認為我薩摩島津在日本和遠東風雲變幻的此時此刻,該如何自處呢?」
島津久光把問題拋回到了墨西哥子爵的跟前,心裡則盤算著,今天和這個墨西哥林子爵之間的對話,絕不能傳出去,否則叫京都和其他各藩以為我島津家對天皇有不臣之心,到時候失去了倒幕的大義名分事小,薩摩藩自己內部沒準就人心浮動分崩離析了。
久光這麼把皮球踢回去的做法,讓島津家的一門眾們鬆了一口氣,大久保利通漲紅著臉卻像拳頭打在了空處,說起來他剛才的表態也是這傢伙這些年來一直灌輸給島津久光的發展策略,無論如何,若說取德川家而代之的野望不能算沒有過的話,改天換地當開國之君對島津家來說,太匪夷所思了。
「久光殿,上中下三策之前我跟珍彥殿都分析過了,薩摩藩和長州藩為了倒幕這個共同的目標,才摒棄前嫌結成了聯盟,但是這個聯盟很脆弱!
指望英國人能對日本的局勢介入多深是完全靠不住的想法,日本雖然重要,比起印度支那、交趾支那和荷屬東印度這些水陸要衝和資源豐沛之地來說,其實也就是個雞肋!」林永生心道不說的狠點,你們自我感覺那麼好的話,要引君入甕的難度就大了。
「雞肋?!子爵大人,言過其實了吧?!」島津久光瞇起了眼睛,眼神中閃出毒蛇一樣的銳利的目光,對面的墨西哥子爵則一臉的坦蕩,根本沒被薩摩藩主人突如其來的威壓所影響。
島津家一門眾和大久保、西鄉諸人聞言都是群情洶洶,不過久光和墨西哥子爵問對的時候,這些重臣還真不敢胡亂插話,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被攆出房間的傢伙。
「日本對日本人來說很重要,但對遠東及東南亞的局勢,此刻沒有任何影響力,江戶幕府閉關鎖國260多年。你們的水軍甚至都不如琉球海盜的裝備精良經驗豐富,現19世紀已經是海洋為王的時代,列強稱霸全球必然先稱霸海洋……日本在海軍建設上幾乎是一窮二白!」
墨西哥子爵侃侃而談,島津久光和一門眾則凝神靜氣的仔細聽著,倒要看看對方如何舌燦蓮花說出個門道來。
「倒幕聯盟以薩摩藩和長州藩為主。薩摩藩的海軍是強項。而長州藩的陸軍則看似無敵,不過此刻你們加起來的實力都還遠不如幕府一方的陸海軍,更何況薩摩和長州要真正摒棄前嫌團結一致又談何容易,英國人不會為了支持薩摩藩而和法國支持的幕府發生軍事衝突。頂多就是在經濟和軍火上給予你們援助,發戰爭財而已!」
林永生這話引來了久光身邊島津珍彥的反駁,「子爵說的固然不錯,可法蘭西難道會為了幕府而跟倒幕派開仗麼?我看也絕對不會,頂多是派點顧問提供點軍火。幫助訓練和武裝幕府陸海軍而已,法蘭西在遠東的實力不如英國,更不會為了維持幕府的存在而跟英國人開仗,這難道不正是現狀麼?!」
「說的好!珍彥殿下的判斷很準確,英法兩國雖然分別支持倒幕派和江戶幕府,但是都只是有限度的支持,都不會為了日本的局勢而在英法兩國間扯破臉開戰,有這個清醒的認識,就更應該明白。墨西哥在日本支持哪一方,就會改變目前的微妙平衡!
墨西哥遠東艦隊第一站選擇停靠鹿兒島,就是把薩摩藩和島津家作為第一個合作對象,如果不成,那麼。顯然我們將加入支持幕府的行列,別的不說,以墨西哥遠東艦隊目前的實力,要擊沉和封鎖長崎港和鹿兒島港。不費吹灰之力!」
墨西哥子爵這番話說到雖然平和,但透出來的威壓卻讓室內的島津一門眾都騷動了起來。島津珍彥緊握著腰間的武士刀,臉色鐵青,而加治木家的少年藩主更是控制不住情緒,幾乎是大聲的吼了起來,「八嘎!敢小看我們薩摩藩!簡直太過分了!」
島津久光臉色陰沉,心頭無數個念頭在不斷的翻滾,薩摩藩在倒幕派中起主導地位,憑借的就是和英國人的關係以及薩摩藩水軍的威名,若跟長州藩比陸軍,以大久保如此天縱之才,也不敢說薩摩陸軍是長州陸軍的對手。
第一次幕長戰爭中薩摩藩代表幕府打贏,可不是只靠薩摩藩自己的力量,會津藩和其他佐幕各藩的共同出力才獲得了優勢,即使這樣,長州藩的實力也沒有太過受損,長州藩木戶孝允和高杉晉作的能力和才華可絕不在薩摩的大久保和西鄉之下。
「子爵閣下,說什麼墨西哥遠東艦隊封鎖長崎和鹿兒島,那受影響的可不只是日本,各國在遠東和日本的貿易不也受到影響麼?就算法蘭西保持中立,可英國人和美國人能袖手旁觀聽任自己的利益受損麼?!這兩個國家在橫濱可都是有分艦隊駐紮的!」
西鄉隆盛的話讓島津家的一門眾一頭,顯然,這位水軍奉行的威望和說服力相當不錯,連久光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屆時墨西哥遠東艦隊作為幕府的盟友,封鎖倒幕派的港口正大光明,戰爭期間誰跟你講什麼人情和道理,何況,幕府控制的港口不是繼續對外開放著麼?列強的民間貿易船隊無非是換個幕府治下的港口靠岸而已,至於倒幕派各藩,當然就陷入水陸交通和糧食、物資、軍火貿易都被封鎖禁運的困境!」
墨西哥子爵這番話讓島津家一屋子的重臣心頭壓上了一塊大石頭,薩摩藩的水軍比幕府海軍的實力還頗有不如,若在加上墨西哥這個龐大的遠東艦隊,薩摩水軍可以直接從作戰序列裡除名了,若海上進出口通道被墨西哥艦隊封鎖的話,倒幕派無論如何打不贏可以源源不斷獲得海外軍火支持的幕府軍隊。
「子爵閣下,光拉大旗扯虎皮嚇唬人有什麼用,昨夜要是刺客沒長眼把您給傷著了,墨西哥不是群龍無首了麼?到時候還怎麼幫著幕府來和我們薩摩藩作對?!」
陸軍奉行大久保這番話,就差沒直接嚷嚷我們豁出去現在砍了你這個墨西哥子爵,到時候你們陣腳大亂,自顧不暇還談什麼幫著幕府來揍薩摩藩和倒幕派!
島津家眾人顯然被自家陸軍奉行的話鼓舞起了士氣,肝付兼兩和島津忠敬雖然覺得不妥,不過能讓陸軍奉行打壓一下墨西哥子爵囂張的氣焰,未嘗不是好事,至於垂水的貴敦和加治木的久寶這兩個當主,則一臉的興奮身子都有點坐立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