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津家四男珍彥的牛皮糖戰術讓墨西哥子爵頗感無奈,撓了撓腦袋道,「島津大人,你這個樣子,我很難辦啊,墨西哥皇后陛下對我一往情深深信不疑,墨西哥遠東拓展計劃全壓在我一個人的肩膀上,為了區區什麼1200石的封地要我背叛墨西哥和皇后陛下,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子爵大人,我薩摩藩是絕對有誠意尋求和平和和睦共處的,墨西哥在遠東初來乍到,和日本也好,薩摩藩也好,有大把的合作機會,我相信兩國談和是大勢所趨,當然,藩中也不凡好戰派嚷嚷著腰連夜開炮把墨西哥艦隊轟沉,是久光殿壓制了這些主戰派的意見,可若談判打不開僵局,局勢一旦失控,再要收拾可就難了……」
肝付兼兩這番話算得上是進退有據,實際上也是隱隱威脅墨西哥子爵,真要翻了臉,可不是1200石領地大小的問題了,墨西哥艦隊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疑問。
「肝付大人,戰爭總是給雙方帶來創傷和苦痛,和平是現在最佳的選擇,不若我們聽聽,子爵大人自己對薩摩藩有什麼期待吧?」阪本龍馬被三個人兜圈子打太極給弄的氣悶無比,忍不住直截了當的提議道。
「如此甚好,阪本君之言甚合我心,子爵大人,我等洗耳恭聽您對薩摩藩的期待!」島津珍彥和肝付兼兩對視了一眼,齊聲道。
「要我開條件?也罷,天色不早,別讓薩摩藩的國父、藩主和重臣們等得太久,弦繃的太緊容易斷,我且不說對薩摩藩有什麼期待,我就設身處地,站在薩摩藩的立場上,先替你們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勢如何?」林永生伸出的橄欖枝讓阪本、島津和肝付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聽錯了。
墨西哥子爵拿過來幾個酒碟子,放在了中間。又拿過了幾個盤子和碗,指著中間一個白色茶杯道,「這個麼,姑且算是京都的日本皇室……你們薩摩藩以前喊的口號不是尊王攘夷麼,這是你們所謂的大義名分對吧?好。皇室在這裡!」
說著林永生又拿過兩個儲紅色的碟子放在下首。「這個是長州藩、這個是你們薩摩藩」,接著這廝在上首的位置,擺上了一個大大的綠盤子,「這個是江戶幕府……我就不放那麼多親幕府的各藩了……」
島津珍彥、肝付兼兩和阪本龍馬看著墨西哥子爵在面前擺弄碟子。不知道他到底能說出什麼大道理,還居然是站在薩摩藩的立場上。
「諸位大人,你們說,現在日本這些盤子裡頭,誰的力量最大?」林永生抬起眼問道。
「當然是江戶幕府方面。這個毋庸諱言,但是我薩摩藩和長州藩已然締結了聯盟,背後又有英國的支持,美國也保持中立,法國此刻雖然支持幕府,但也開始動搖,假以時日,我相信,只要天皇頒下詔書。倒幕指日可待!」島津珍彥搶著回答,一番話倒也中規中矩,把日本目前的局勢概括的相當精煉。
「倒幕?幕府陸海軍裝備和訓練兵力都比你們薩長聯盟強,陸軍奉行勝海舟和海軍奉行榎本武揚是日本最優秀的陸海軍統帥,而且桃李遍佈全日本。阪本君也曾是勝海舟在海軍操練所時的弟子吧?」林永生扮演起了未卜先知的妖孽,日本倒幕的歷史和戊辰戰爭的前後經過,這位前海軍航空兵少校念大學時就瞭若指掌。
島津珍彥、肝付兼兩聞言都頗為失色,顯然絕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黃皮膚子爵。所謂的法蘭西華僑子弟,居然對日本的事情瞭若指掌。阪本龍馬在一邊則是撓著腦袋手足無措,勝海舟可謂阪本的恩師,雖然倆人的政治目標不一樣,但是勝海舟的人格魅力,倒幕派上下也都是極力推崇的。
「子爵大人,幕府昏聵保守故步自封,注定成為歷史潮流的攔路礁石而被推翻,為了振興日本發展工業,為了給日本老百姓更好的未來,大政奉還天皇是大勢所趨,勝海舟和榎本固然是一流的統帥,但我薩摩藩也有大久保和西鄉二人可以匹敵,長州藩的陸軍戰鬥力絕不在幕府陸軍之下,最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島津珍彥握緊了拳頭,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直放光,顯然這位年輕的島津家繼承人並不只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對倒幕的前景深信不疑。
邊上肝付兼兩雖然覺得島津珍彥的這番話很提士氣,但了阪本龍馬的反應卻發現這廝不像以往那麼激情衝動,而是沉吟著沒有附和,肝付家當主心裡就是咯登一聲,心道阪本這廝,去了福州這麼一趟,難道被這個墨西哥子爵灌了什麼迷湯,倒幕的信心居然動搖了不成?
「島津殿,你這話,用來鼓舞士氣尚可,用來當倒幕派打贏的籌碼可遠遠不夠,幕府閉關鎖國是過去式,至於保守派,在薩長聯盟內部同樣有保守派,在幕府裡頭同樣有開明派,說到底,是權力之爭,尊王自然是大義名分,攘夷這條路顯然絕走不通,公武合體則是幕府自救的手段,而且團結了大部分藩領……」
林永生話音未落,這邊島津珍彥已經搶著道,「幕府絕不甘心交出權力,公武合體不過是幕府打著尊重朝廷的旗號繼續德川家的獨裁,我薩摩藩和長州藩絕不會上當,幕府大政奉還辭官納地才是我們的目標!」
肝付兼兩聞言眉頭緊蹙,覺得島津珍彥到底還是年輕,這墨西哥子爵話還沒說完呢,你急赤白臉的把薩長聯盟的底牌全給人掏心窩子說出去了,還是年輕啊。
沒想到墨西哥子爵聞言居然點了點頭,讚許得道,「殿下這話說的不錯,幕府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權力的,倒幕派和幕府妄想依靠談判解決是癡心妄想,這一仗早晚要打,雖然第二次幕長戰爭因為薩摩藩的幫主,長州藩算是贏了,將軍德川家茂病故對你們來說,是個好機會,但是你們力量還遠遠不足!」
「可我們都打贏了!我們還能繼續贏下去,直到推翻幕府!」島津家的四男這會兒情緒相當的高漲,阪本龍馬撓著腦袋沒有啃氣,肝付兼兩卻心事重重,顯然,這位主對島津殿的樂觀持不同的態度。
「島津殿,你把日本的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只要法蘭西繼續支持幕府,你們沒有贏的希望!」林永生的一番話像一盆冷水一樣澆了下來,讓島津珍彥、肝付兼兩這兩位薩摩藩的重臣心裡都是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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