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世襲子爵讓-佛艾伍-路易-林從來就不是一個按牌理出牌的傢伙,由於墨西哥皇帝馬克西米連諾一世遠在大洋彼岸的墨西哥,對自己的皇后在遠東折騰出來的局勢一無所知,並且由於海上交通路途遙遠,即使數月後知曉的話,對能力比自己強悍的皇后這邊也是鞭長莫及。
林永生此刻可不在乎什麼墨西哥駐清國公使或者墨西哥駐清國總領事的頭銜,卡洛塔皇后現在等於是墨西哥在遠東的攝政皇后,而林子爵顯然就是皇后的跟前的首席大臣,事實上,皇后陛下還真在授予林永生子爵頭銜的同時,宣佈林子爵擔任墨西哥駐遠東首席大臣。
這個職位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其實等同於墨西哥帝國在遠東的全權代理人,皇后陛下不可能長期駐邑在福州,哪怕是公共租界也不可能久居,墨西哥自然還要在遠東開拓真正屬於自己的領土和子民,
不過在這個之前,福州倉前山的公共租界、粗蘆島待建的遠東艦隊母港和基地,就是林子爵撬動墨西哥遠東計劃的支點。
當然,瑪麗皇后銀行也好,租界工部局也好,包括儒米亞克子爵統帥的遠東艦隊,此刻都是林子爵手裡的棋子,而他自己,則成為卡洛塔皇后最信任也最依賴的那個男人,甚至,即使為了滿足皇后陛下在國際象棋一道上的追求,林子爵也是當仁不讓的最佳教練和陪練。
這位黃皮膚的子爵閣下為福州公共租界工部局選定的董事會主席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包括馬江對岸閩浙總督府裡的左宗棠,瑪麗亞-卡洛塔對自己的情人兼首席大臣現在基本是信任到了盲從的地步,
既然唯一能制衡林永生的皇后陛下不反對,星查理、馬勒烏德和坎菲爾德這些傢伙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林子爵提出的人選。
林永生選定的福州倉前山工部局董事會未來主席,不但是一名清國人,還是左宗棠相交30年的故人,當年湖南鬧長毛時,一起和左家躲到白水洞避難的那位郭嵩燾郭翰林。
若不是左宗棠在追剿閩浙太平軍的戰略中和他這位三十年至交翻臉的話,這個人選原本也該是左宗棠鼓掌歡迎的最佳人選。胡雪巖當然能幹,可左宗棠一則身邊離不開胡雪巖,二則墨西哥這個林子爵對胡雪巖的貪婪頗有看法,就是硬塞進租界工部局也撈不著實權純屬擺設。
在1866年這個時空,幾個月前的6月份在閩浙總督左宗棠連續四道折子參劾的情況下。捲入了兩任兩廣總督之間矛盾的郭嵩燾卸任廣東巡撫。回鄉閒居,原本將展開一段長達8年的閒置生活,
這位主當初曾是曾國藩和左宗棠的同鄉至交,湘軍只所以能成立。和郭嵩燾說服了曾國藩出山大有干係,而左宗棠和比他小六歲的郭嵩燾之間的交情就更深。
再深的交情擋不住利益瓜葛,身為閩浙總督的左宗棠領著子弟兵楚軍把東南太平軍往廣東攆,署理廣東巡撫的郭嵩燾守土有責,當然就不希望禍水全潑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頭。要說這原本也不至於就得罪至交左蠻子,奈何這位郭撫台上書請求調淮軍南下廣東協助圍剿堵截太平軍!
這就算踩了左宗棠的尾巴了,而且左宗棠這個人,對部下夠寬容,對同僚和競爭對手卻沒那麼大的度量,郭嵩燾當時邀請淮軍南下閩浙,這等於是在打楚軍統帥左某人的臉,淮軍是誰?
是李鴻章的部隊,當時江蘇淮軍和浙江楚軍都把自己的防區視為地盤和禁臠。你淮軍來我浙江福建,我楚軍上下還怎麼混?
左宗棠一氣之下,連上四道折子參劾廣東巡撫郭嵩燾,罪名是籌餉提供大軍物資保障不力,因為左宗棠當時頭上掛了欽差大臣的頭銜。督閩浙粵三省剿滅太平軍的軍事,名義上有指揮調度郭嵩燾這個廣東巡撫和他的兵的權力。
4個月前才卸任回家種紅薯,滿腹委屈心酸無人訴的郭嵩燾,無論如何沒想到和自己勢不兩立處於絕交狀態的左季高會發了600里加急。請他到福州來出山,
年紀不過48歲的前任撫台雖極感意外卻不敢有絲毫推脫。以為閩浙總督談不攏要在福州跟墨西哥艦隊干仗,海防用人之際,如何還計較私人恩怨?
十月初六,郭嵩燾水陸並進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福州,古來士大夫都是最要面子的主,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這次閩浙總督被林永生逼的捏著鼻子放下身段,主動邀請甚至可以說是把郭嵩燾給誑到了福州,
但等郭嵩燾真的風塵僕僕汗流浹背的出現在左宗棠跟前時,這兩位老友還真抱頭痛哭唏噓不止,也算是一笑泯恩仇,如今邁步重頭越。
郭嵩燾來了福州,才知道一切都塵埃落定,自己居然是人家墨西哥勳爵討要的人,而不是說在閩浙總督府哪怕當個幕僚甚至混個福州知府啥的,換以前郭嵩燾沒準拂袖就走,但是,那個突然在左宗棠書房出現的黃皮膚墨西哥子爵一番話,留住這位前翰林、前撫台的腳步。
「郭大人……福州倉前山公共租界,是不是能建成一個富庶、文明、發達的樣板地界,你們清國華人在租界中是不是能和洋人一樣平等自由的生活,福州府是不是能藉著這個機遇在經濟和技術上都迎來工業化和騰飛。
甚至左宗棠的船政大計是不是能借風楊帆出海,就看您是不是願意以身飼虎來替大清挑這副重擔!」林永生一身書生打扮,腦後掛著油光發亮的假辮子,這是他對左宗棠和郭嵩燾的尊重……
「筠仙老弟,半年前參劾你都是老哥哥我的錯,這一次你無論如何得來幫我這個忙,幫朝廷一個忙,對岸倉前山一片荒地3000畝,徐撫台和我把這塊地租出去給洋人當租界是擔了血海般的干係,
沒有你替我去這個工部局壓住場面,由著洋人像上海那邊的租界一樣耀武揚威為欺壓我們的百姓,你叫我這個閩浙總督豈不是背上賣國賊的罵名?!」
望著左宗棠懇切的目光和顫抖的嘴唇,又望著林永生那君子坦蕩蕩的眼神,郭嵩燾思前想後,一拍大腿跺腳道,
「好!就是龍潭虎穴,我也替大清和季高兄走上那麼一回,林爵爺,我可醜話說在前面,去了工部局,我可就當一把手,你們那個民主投票啥的幌子可別耍出來糊弄人!」
「這你放心,董事會主席就是你的,這個工部局董事會的章程是我和徐撫台再三商量後擬定的,除非你要更改章程,否則依法辦事按章行政,哪個董事敢拆你的台我就叫他滾蛋!
你在工部局代表的可不是大清,而是我墨西哥帝國!墨西哥領事才是你的正式職務!」林永生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無比的自信和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