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查理的消息顯然相當靈通，這些倒不是林永生告訴的他的，而是他的好朋友維爾－史密斯處得來的消息，至於美裡登這會兒已經通過海關建立的郵政系統廣撒英雄帖，把瑪麗皇后銀行招股書yoga最快的速度發往個大商埠和通商口岸…
不幸的是，依著來回路程遠近…天津那邊的外資洋行和銀行的老闆只怕趕不及這趟搶錢的渾水…
林永生只給聞到錢味的洋行和銀行老闆們留出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過時不候，沒有募足的股份將全部由瑪麗洋行認購…如果超募的部分，則依據先到先得的慣例，後來者只能等下一次機會…
星查理的這間臨時會客室裡陷入沉默，胡雪巖手裡端著個茶盞，目光卻是發散，顯然在神遊和體量墨西哥人搗鼓出來的這件事情到底怎麼辦，要說外資銀行不是傻蛋，沒理由把款子以7%的年息放給自己讓自己去吃那3%的淨息差…
看來匯豐銀行和麗如銀行這兩家遠東最大的英國銀行都不會錯過墨西哥皇后端上來的這座盛宴…
星查理說的對，墨西哥雖然是個傀儡帝國，可又是個白銀帝國，而且現在每年黃金開採的數量都有好幾噸…墨西哥皇后這家瑪麗皇后銀行就算是投入100萬鎊也不過700多公斤黃金而已…人家虧得起…
自己費心盡力還在為三十萬兩借款犯愁，人家一張嘴就砸出來700公斤黃金的大手筆…別說自己，大清國這會兒憑空要擠出100萬鎊來也是喘的不行汗流浹背的買賣…
英國領事也不著急，翹著腿抽著胡雪巖孝敬的古巴雪茄，心裡則在盤算怎麼才能在墨西哥這桌盛宴上好歹為自己謀點什麼出來，在星查理看來，卡洛塔皇后把金子花完之前都是眾人的財神菩薩，不但得罪不起，還得想著法子哄著她花錢和投資。
至於墨西哥艦隊是不是個燒錢的無底洞，什麼時候能有正收益都是後話…在墨西哥皇后端上來的這盤菜上，只有皇后自己承擔了最大的風險，但那怪誰？就是事情都辦砸了…自己又有什麼損失？該撈的金子早就被各家參股方撈足了…
風險自然要控制…但是參股方在瑪麗皇后銀行上的投資只有一半，要虧也得先把大股東那一半給虧掉不是？
「茲事題大…閩浙總督辦船政的銀子都著落在鄙人身上…要是被瑪麗皇后銀行把市面上的閒錢全給一網打盡摟走了…那不是我胡雪巖從阜康錢莊抽點銀子來給勳爵您參股銀行的問題，那是左總督的船政借款沒了著落啊…
船政的借款頂多給到7%的年息，總不能叫我自己補貼3%的年息替船政借款吧？這叫我可怎麼交代？」胡雪巖神遊了半天，終於緩過神來…長歎一聲，覺得自己居然有點走投無路…
「這有什麼難的…匯豐和麗如的資金投入了瑪麗皇后銀行，那你的左總督完全可以去跟瑪麗皇后銀行借款啊…我估計市面上的貸款年息被瑪麗皇后這麼一搞，沒準過幾個月都成了8－9%的年息…
而且瑪麗皇后銀行可是把總部設在了福州，就在這倉前山，那個林勳爵一早就出去選地址了，立馬就要租地皮造房子…這對你們福州和閩浙總督來說都是好事呢…」
星查理倒也沒料到胡雪巖一下子神情落寞的像老了好幾歲，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便提點著寬慰著眼前的阜康錢莊老闆。
「查斯勳爵…您確信墨西哥皇后和她那位新歡小白臉勳爵不是在空手套白狼？萬一這整個都是騙局怎麼辦？」胡雪巖愣愣的看著英國領事道。
「騙局？唔…胡老闆，這種話您在我這屋子裡說說也就罷了，叫別人聽見得罪了皇后陛下和那位勳爵…到時候別說我，就是你們太后替你說情都未必管用，再漂亮的女人心眼也都是很小的，小白臉和騙局這話，您藏自己肚裡就得了…
不怕告訴你，法貝斯的江蘇號和廈門號今天下午就換上墨西哥的旗幟，馬勒烏德從香港至少會帶5－6艘戰艦過來加入墨西哥艦隊…黎塞留家族的繼承人代表皇后去和法國遠東艦隊司令耀來斯談判…
最遲一周內，耀來斯參股的那家寧波法國船廠和船廠新造的三艘蒸汽炮艦也加入墨西哥遠東艦隊的序列…還有阿米林號巡洋艦，板上釘釘會成為墨西哥遠東艦隊的旗艦…
墨西哥遠東艦隊官兵的薪水比英國遠東艦隊待遇多1倍，而且每個人宣誓效忠後直接預支半年的薪水作為安家費…我的朋友法貝斯還當上了墨西哥海軍准將和遠東艦隊副司令…
年薪300英鎊！！今天下午就發餉，全部給墨西哥鷹洋！」
星查理的話像一塊塊巨石，把胡雪巖心中的僥倖砸的灰飛煙滅…這世界一定是瘋了…要麼就是墨西哥和它的皇后瘋了…有這麼砸錢建海軍的麼？
「哪…哪…該怎麼辦？…船政是左總督魂牽夢縈籌劃好幾年的事業，要是毀在這個當口，那可全完了…德克碑已經代表船政局跟法國簽訂了大筆的機械設備採購合同，幾十名法國技師也招募了，再有半個月就該到福州了…
要是船政局開辦的銀子籌不齊的話…這事情可真沒法交代了…」胡雪巖臉色慘白…墨西哥的皇后和那個什麼林勳爵他甚至都還沒見著啥模樣，卻眼瞧著船政局的大事要黃…這叫他如何不亂了方寸…
「和氣生財…胡老闆…墨西哥皇后雖然愛使小性子，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換了你萬里迢迢抱著和平友好的目的來到遠東，千辛萬苦旅途勞頓不算，還差點在大霧裡叫海盜們給劫了…你會怎麼做？
海上一戰，皇后陛下的衛隊傷亡高達80%，阿米林號的二副受傷三副陣亡，水兵們傷亡過半…海盜們甚至打死了皇后陛下的隨身牧師和醫生，連貼身侍女都被糟蹋和殺害了…換了你們太后和總督們遇到這樣的事，大清又會怎麼做？」
英國領事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