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帥…我估摸著那個林勳爵和墨西哥皇后不會那麼傻,停在清國的炮台底下白挨揍,就怕他們先發制人把您的炮台先給端掉了…我聽說…那艘法國巡洋艦阿米林號也很有可能被墨西哥買下來作為遠東艦隊的旗艦,有這麼三艘戰艦堵在閩江口開炮的話…
福建水師那幾艘木船根本扛不住…炮台能堅持多久也是未知數…」
德克碑更多的興趣在軍事方面,這位常捷軍的前統領和法國海軍參將,對英國中型炮艦江蘇號的戰鬥力還未必放在眼裡,但昨天看到的阿米林號顯然是一艘讓人眼前一亮的戰艦,雖然瞧著只有五門大炮,可那射程、準頭和威力絕對不是清國沿岸炮台那些舊式的火炮能抗衡的…
「爵帥…德克碑說的不錯,法貝斯的江蘇號的武備只有68磅炮2門、18磅炮4門,而法國那艘阿米林號上5門全部是新式大炮而且都在120磅以上,真打起來清國的損失小不了…關鍵是…
萬一在福州擅開戰端…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墨西哥帝國再偏遠…那也是法蘭西和拿破侖三世扶持起來的殖民帝國…面積可不算小…而且馬克西米連諾一世和卡洛塔皇后和比利時王國、奧地利、法蘭西甚至大不列顛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日意格的話顯然更加中肯…
「當然不能打!本帥全副精力和身家都撲到了船政建設上,一旦在福州和什麼墨西哥艦隊打起來…朝中必然非議如雪片一樣…沒準就把本帥的船政大計給攪合了…
唔…德克碑,你辛苦了一天,暫且回去歇息吧,日意格你再留一會兒…」左宗棠是個急性子,突如其來的墨西哥遠東艦隊的消息讓他坐立不安…
德克碑聳了聳肩,這樣的場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懶得和日意格去爭寵,能保住內定的船政學堂的副監督的差事足矣,如此,不但在建設船廠和船政學堂的過程中有大把的發財機會,光左宗棠許下的月俸可就比在法國海軍服役要多了近十倍了,傻子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至於墨西哥和清國的糾葛,德克碑並不認為雙方真能打起來…養一支艦隊和招募培訓軍官水手可不是一筆小開銷,沒準墨西哥皇后過兩天就放棄了也未可知。
德克碑前腳走出總督府坐上自己的轎子,這邊後腳就看見門口聯袂來了兩頂大轎,前後還有人提著燈籠開道,只是沒有鳴鑼罷了…德克碑一眼認出了來人,見天色已晚,關鍵是讓左宗棠藉故打發出來,讓德克碑這位未來的船政學堂副監督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於是不等對面轎子裡的人出來,一味著催著自己的轎夫趕緊走人…
聯袂而來的是左宗棠在閩浙總督任上的心腹體己人胡雪巖,以及70歲還老當益壯的福建巡撫徐宗干,這兩天和日意格、德克碑一起陪著左宗棠沿江考察船廠位置的幕僚中,便中以徐宗干和胡雪巖為主…一個是福建巡撫,一個是左宗棠的錢袋子,都是要辦船政建船廠不可或缺的實力派…
「撫台大人…這麼晚了爵帥還匆匆相招,莫不是朝廷裡有什麼消息露了出來…剛才門口晃了一下的似乎是那個法國人德克碑的轎子嘛…這傢伙也不打個招呼就揚長而去…」
在總督府中庭的迴廊裡胡雪巖輕聲問著身邊的徐宗干,前面是左府的兩個僕人打著燈籠,徐宗干的一個貼身的跟班則扶著老當益壯的福建巡撫…
江蘇南通人徐宗干是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考中庚辰科進士,歷任山東曲阜、武城、泰安知縣,遷高唐、濟寧知州,擢四川保寧知府,兼署川北道,改福建汀漳龍道。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擔任按察使銜分巡台灣兵備道,其治理台灣期間,廣建書院,興辦義學,整頓綠營班兵,變通船政,頗有治績。
咸豐三年(1853年)平鳳山林恭起事,同治元年(1862年)升任福建巡撫,同年彰化戴潮春民變起事,命前署台灣鎮曾玉明渡台,又奏簡丁曰健為台灣道,將民變平定。在林永生的那個時空,同治五年(1866年)底卒。謚「清惠」,入祀福建名宦祠。
自然,此刻這個時空的1866年9月,福建巡撫徐宗干還是深得閩浙總督左宗棠信賴和依靠的部下,另一個就是今年43歲的紅頂商人胡雪巖,胡雪巖從左宗棠上任浙江巡撫後成為他的幕僚而發跡,專替左宗棠和楚軍籌備糧餉,這傢伙是官商結合的典範樣本…
曾經創造三天湊齊十萬石軍糧的記錄,左宗棠的楚軍鎮壓太平軍的過程中捋掠的財物餉銀都無一例外的存入了胡雪巖的阜康銀號,這給了他不斷發展壯大的最好的資本。
在1866年這個時空,胡雪巖是左宗棠籌備船政的最大的財政支柱…
「雪巖…老夫癡長你幾歲,都為朝廷和爵帥辦事,何來如此生分,撫台二字你我之間就免了吧…我剛才看見日意格的轎子和轎夫還停在轎廳裡,估摸著爵帥是有什麼重要是的事情要跟你我商量通報…要不然也不至於把德克碑打發了出去而留下了日意格…」
徐宗干執掌台灣和福建凡二十年,70歲而能不老眼昏花…比起眼光和閱歷可不是普通人…
倆人沒說幾句,已經輕車熟路的在燈籠的引領下進了閩浙總督二進院子的書房,左宗棠一概之前在日意格和德克碑跟前時的焦躁,呵呵笑著親自把徐宗干摻進了屋子,胡雪巖和徐宗干都拱手見了禮,要說磕頭那是滿清開始才有的陋習,因為滿清進關之初只需要奴才…
等大家都落了座兩個俏麗的丫鬟上來奉了茶,閒雜人等退散之後,左宗棠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這邊日意格則清了清嗓子,把今晚去英國領事館赴宴所瞭解到的事情了一遍…
「樹翁,這件事你怎麼看?咱們該如何應對?」閩浙總督直接了當的問徐宗干,與公與私,徐宗幹這個福建巡撫都在墨西哥這檔子事首當其衝,而樹人則是徐宗干的號…左宗棠高興的時候稱呼徐宗干為伯楨兄,著急的時候則喚他的號…要是直接叫名字徐宗干的話,那得是在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