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勳爵閣下…說實話這個價格有點太低了…但是我能感受到您對我和我的部下的誠意…容我和我的朋友查斯商量一下好麼?這次要不是他的接濟我都湊不齊來福州的買煤的錢了…」
法貝斯對林永生把回扣直接作為自己的報效獻給了皇后陛下深為震驚,1100鎊可絕不是個小數,這年頭一個英國倫敦的女裁縫的年薪也就在20鎊左右,男職員能拿到50鎊年薪就已經相當難得,貴族莊園裡的家庭教師的收入也只有20-30鎊一年…
英國海軍雖然比十八世紀時的收入要多了很多,但是一名二等水兵每個月其實也就2鎊的固定收入,三等水兵的月薪只有1.5鎊,軍官們的年薪大致從50鎊到150鎊之間…
根據船的大小和艦上的職務不同而有區別…法貝斯自己的薪水應該是年薪150鎊,只是被英國海軍部拖欠了近一年,這會兒把前幾年攢的家底全砸了進去都還不過貼補江蘇號和廈門號這兩條船的…
林永生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自便,英國艦長漲紅著臉去找自己的好朋友英國領事星查理商量去了…
主要是他這次從印度北上的時候跟星查理借了一筆款子,原本指望著賣船的時候能把這筆虧空拉回來,現在林永生答應9900鎊的價格正好缺了100鎊,這廝不好意思再跟皇后陛下跟前的紅人討價還價,便想去跟星查理說說,準備用自己加入墨西哥艦隊後的年薪來還自己欠這位朋友的100鎊。
法貝斯剛離開,法國領事馬勒-烏德急不可耐的端著個酒杯找上了林勳爵,這個時候墨西哥皇后跟前排著隊要請陛下賞光跳舞的男人們至少七八個,從教堂唱詩班借來的四重奏樂隊拉著的歡快的圓舞曲.
而皇后陛下也容光煥發的被眾人和舞伴簇擁著一曲接著一曲…除了瘦竹竿的美國領事坎菲爾德之外,幾乎所有男人都獲得了和皇后共舞一曲的榮幸…
「勳爵閣下…我剛才看法貝斯樂不可支的去找他的好朋友星查理了,是不是您給他的蒸汽明輪船出了個好價錢?江蘇號當初的造價可是45000鎊,不過我聽說在印度的拍賣價格從25000鎊一路跌到15000鎊都無人問津…
勳爵您可別被法貝斯那憨厚的長相給騙了,這傢伙精明著呢!」
馬勒-烏德湊過來討好的跟林永生咬著耳朵,這廝當然著急,若墨西哥遠東艦隊預算有限的話,買了法貝斯的兩艘破船後,必然會影響到馬勒烏德那兩艘660噸級的運輸艦的報價和收購…
「勳爵閣下…我想過了…香港黃埔船塢的那兩首新船,我打個八折賣給你,每艘只要8000鎊,您看怎麼樣?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的價格了…黃埔船塢當初可是收了我10000鎊一條船…」
「那不可能…折算成銀子豈不是得40000兩一艘船?您這可是沒有武裝的運輸艦,而且噸位也只有660噸,黃埔船塢能收您那麼高的價格?」
林永生一臉狐疑的盯著眼前的英國商人,其實英鎊兌關平兩的官方匯率在兩次鴉片戰爭後大致是保持每兩白銀兌六先令八便士或是三兩一鎊的確定價值,這實際上是中國白銀(庫銀)與英鎊的一個固定匯率制。[點]
不過就林永生所知,滿清用的海關兩是一個虛擬的銀兩單位,一關平兩的虛設重量為583.3英厘、或37.7495克(後演變為37.913克)的足色紋銀(含93.5374%純銀)。
海關在徵收關稅時,依據當地實際採用的虛銀兩與紋銀的折算標準進行兌換,關平銀每100兩在上海相當於規元110兩4錢,在天津等於行化銀105兩5錢5分,在漢口約等於洋例銀108兩7錢5分。
換言之,正經著用白銀支付的話,還得繞上6-10%的折價上去…在林永生的那個時空,這個匯率在後來北洋購買鎮遠、定遠兩艦時,已經上升到4:1的程度,原因是19世紀下半葉白銀價格下降…而世界主要國家貨幣都選擇了金本位的緣故。
「誰說不是呢…原來說好是8000鎊
艘的,可黃埔船塢說8000鎊只能是蒸汽明輪的造價,螺旋槳推進要改蒸汽機結構,一來二去價格就漲到了10000鎊…不過我沒答應…這不就耽擱下來了…」
馬勒烏德一著急說漏了嘴,其實他連8000鎊每條船都沒有付足,前後一共只付了5000鎊每艘,還差一半貨款沒給,這香港黃埔船塢威脅9月底前不繳清船款的話,就要強制拍賣…
那樣一來馬勒烏德要白白損失10000鎊,這廝哪肯,便把主意打到了墨西哥遠東艦隊身上。
「這個,您可是法國領事又是英國大商人,香港黃埔船塢難不成敢訛你不成?查斯勳爵不替您想點辦法?」林永生嘿嘿笑著問,一邊心裡盤算著這兩艘新船是弄來當運輸船好呢,還是乾脆搞成貨輪跑閩江水運去…
「哎…林勳爵…您是不知道,我這個商人在福州算是規模大的,跑到香港去那給人提鞋都挨不上,那個香港黃埔船塢公司是由經營遠東航運和鴉片貿易發了橫財的幾家英國輪船公司和洋行(包括怡和洋行、德忌利士火輪公司、大英輪船公司等)的大資本家合資組建的,同治二年五月十六日(1863年7月1日)就在黃埔成立了。
這些大公司由經營海運到聯合兼營船舶修造,成立時就擁有資本24萬元,開始,先購買黃埔的柯拜公司全部塢廠設備,過了兩年,同治四年(1865年)購買了香港的欖文船塢和何伯船塢。
今年他們又收買了美商旗記船廠,這黃埔船塢公司現在是遠東最大也是最先進的船廠,店大欺主,根本不把我馬勒烏德的小商號放在眼裡…」
法國領事在林永生跟前一疊聲的訴苦,這會兒整個一腦滿腸肥混的不得志的商人模樣,根本沒有身為法國駐福州副領事的覺悟的做派。
「那麼,烏德先生,給個底價,到底多少鎊轉手您能接受,行我就替皇后陛下答應下來,不行的話也不耽誤您另尋買家,我聽人說,寧波那邊的木船價格狂跌,原本15000兩造價的木船這會兒800兩都有人願意賣。
實在不行,我打算給墨西哥艦隊配上一隊物美價廉的帆船運輸隊,蒸汽輪船這玩意不當炮艦太可惜了…耀來斯在寧波的那家法國船廠不是還有三艘新造的炮船等著拍賣麼…沒準3000鎊就能拿下來…」
林永生這會兒儼然就是個熟知輪船市場行情的交易老手,自信滿滿信口開河的忽悠著眼前的英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