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出城追剿流匪的消息傳到蔡瑁耳中,蔡瑁甚為驚疑,召集龐季和張虎、陳生三個心腹於府中議事。
蔡瑁看上去有些惱怒,粗著嗓門道:「龐公,去南陽的信使已回來多日,怎麼還不見文聘發兵的動靜?」
「信使怎說?」龐季也覺得不太對勁,按理說,劉琦已將文家莊人得罪了,阻死人棺材過道,殺死莊民二十幾許,並已由蔡瑁親自去信告之劉琦追殺文家莊要大肆屠殺莊人,任何人聽聞這樣絕滅家族的消息也會暴跳如雷,文聘沒理由按兵不動啊?
「來人,快去喚信使來。」蔡瑁免得說不清楚,叫侍衛去傳赴南陽的信使。
「拜見將軍。」傳來的信使身材略顯瘦弱,有點信使的氣度。
蔡瑁嗯了聲,道:「你將投信南陽親見文聘將軍一事告之龐公。」
「是。」信使應答一聲,轉向望著龐季。
龐季捊了捊鬍鬚,沉著地問道:「我且問你,文將軍收到信時,當場拆開看了嗎?」
「到達南陽軍中帳,我便將將軍親兵信遞於文將軍,並言明來意,文將軍怒拆來信,閱後氣得當場拔劍劈斷案桌,恐是真動怒了。」信使回龐季的話,不忘適時評論一句。
龐季點點頭,心想不動怒才不叫將軍呢,又問:「文將軍說了什麼沒有?」
信使道:「文將軍劍劈桌案,只說了一句話,弒族之辱奇恥大辱,便怒氣出帳欲點兵回襄陽,被其帳下部將勸住,說是輕易發兵南陽,必遭袁紹襲取,若丟了南陽非但誅九族,更兼落得叛逆不忠的萬世罵名。」
聽信使一言,龐季便預感到文聘發兵之事並不樂觀,歎了口氣道:「唉,沒想到文將軍帳下竟有如此有識之士,難怪未見即刻發兵。」
「是的,文將軍厚禮將吾送回,還說感謝蔡將軍及時相助,不日回南陽拜祭族中父老時定當面謝將軍。」信使覺著自己圓滿完成了蔡瑁交待的任務應當受獎賞,而對龐季追問不已感到厭煩,但卻不敢表露出來。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龐季朝信使一揮手,信使謙恭退出,龐季又朝蔡瑁一輯禮,「將軍,文聘素來忠義,又有帳下謀士諫止,棄南陽兵發襄陽之事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唉,害我等了這許多時日,早知這樣,應該派出一千軍假扮文家莊村民與劉琦在莊中會戰,正好藉機殺了劉琦那廝的。」蔡瑁歎息一聲,確信文聘不會發兵,頓時有種錯失良機的挫敗感。還別說,蔡瑁能想到假冒文家莊人剿殺劉琦的借刀殺人之計,可見蔡瑁並非有勇無謀之輩。
對蔡瑁借刀殺人的想法,龐季心裡卻嗤之以鼻,要知道劉琦可是以正義之師剿殺動亂山賊流匪,而在亂玟崗人家公子十幾衛士便衝散千軍,這般心虛的假冒莊民又怎與劉琦抗衡?何況劉琦已有二百親兵。
龐季雖心裡不屑於蔡瑁的計策,但面上卻不忘恭維幾句:「將軍英明,假冒莊民剿殺公子劉琦,此計甚妙,在下一時疏忽,未曾慮及,錯失良機。」
聽龐季恭維,蔡瑁臉色好看了些,大度的將手一揮:「算了吧,龐公不必自責,從長計議就是了。」
「是。」龐季感恩似地望了眼蔡瑁,眼珠一轉,似有計來,「將軍,悉聞公子劉琦率兩百親兵城外剿匪,而前幾日公子府前封路禁行,可斷定其府中必有變故,究竟是何變故,我們一直蒙在鼓裡。此時正值公子府中空虛,可派人以華佗救治的馬家莊丫環的母親的名義,對公子劉琦以表謝意,捎上些許土特產登門拜謝入府察看究竟。」
「嗯,好主意。」蔡瑁望了望張虎和陳生,「你們兩人誰去?」
「我去。」張虎、陳生想起在劉琦府中曾嚇得尿流褲檔的事一直感到憋曲,這回劉琦不在府中,正好可以在那幾個衛士面前得瑟一回。
「好吧,就你二人,備上些農家的土特產前去公子府吧。」蔡瑁和顏悅色,對張虎和陳生兩位很是器重,張陳二人雖說山賊出身,卻頗講義氣,什麼事都衝在前面,替蔡瑁分了不少的心。
「汝二位切忌只許探聽虛實,不可生事。正是公子劉琦別駕上任之初,主公看重之時,若有閃失惹主公動怒,將會誤了將軍大事,二位將軍速去速回,我與將軍在此等汝消息。」龐季再三叮囑。
「是,龐公放心。」張陳兩人異口同聲應答,快步走出蔡瑁的中郎將議事廳。
「來人,擺棋。」蔡瑁見張虎、陳生兩人走出議事廳,心情不錯,吩咐侍衛擺棋,又走下位來對龐季笑道:「龐公,來來來,殺上一盤。」
要論下棋,蔡瑁根本不是龐季對手,但兩人對弈,卻多是走成平局,偶爾蔡瑁贏上幾盤,龐季極少勝出,所以蔡瑁心情好時,常邀龐季下棋。
一個時辰過去,蔡瑁與龐季棋興正濃,卻見張虎、陳生一臉沮喪、低著頭進到蔡瑁的議事廳中,蔡瑁愉快地落下一子後,抬起頭來,見張陳兩人神色不對,不悅道:「公子府中有何情況?」
「報將軍,我二人備了些農家特產,帶上三兩個老者去了公子府,沒想到他們不讓進啊。」張虎委曲狀。
「他們東西收下了,人卻不讓進,說是公子吩咐過,剿匪在即,府外閒雜人員一律免進。我等遵龐公言,未敢生事,便回來稟報將軍。」陳生如實陳述。
「豈有此理。」蔡瑁怒言一聲,好心情被張陳三言兩語給敗興了,正好藉故讓近侍撤了快被龐季將死要輸的棋盤。
龐季倒不急,心平氣和地問道:「二位將軍,不必生氣,此是公子劉琦的特別軍務時刻,進不得府中情有可原。只是未進公子府,可否聞聽些異樣氣息?」
龐季知事情沒那麼簡單,劉琦敢刺殺驚擾公子府的文家莊暴民,便知公子府非常時刻哪有那麼容易進得的道理。
「是有點異樣,據我觀察,凡經公子府前大聲喧嘩或吵鬧者皆遭到衛士的呵斥和驅趕,似有重要人士在府中或有受不得半點驚擾之事發生,究竟何事,不得而知。」陳生祥細講述了下劉琦府前的見聞,與蔡瑁安插在劉琦府周圍監控的探子稟報的消息一致。
「什麼重要人事?難道漢獻帝下江南微服私訪來了嗎?不可能啊,才八歲的小屁孩也沒有這等智慧啊。」蔡瑁心中自言自語,越是搞不清劉琦府中發生了什麼事,就越想要知道。蔡瑁的凶狠勁上來了,心想實在搞不清,就藉故逃犯藏進公子府中帶兵硬衝進去搞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不過蔡瑁雖有強蠻想法,但還是對劉表有所顧忌,強衝公子府的後果將會使得蔡瑁與劉表的矛盾激化,並會使得劉表帳下部將們對蔡瑁懷忌憚之心,對日後親外甥劉琮坐主荊州不利。
蔡瑁忍了忍,有點不屑地掃了眼張虎陳生,然後望著龐季,平靜地問道:「如此什麼都不清楚,真是窩蘘。公子府中處處透著怪異,龐公作何感想?」
龐季想了想,建言道:「誠如將軍所言,公子府中處處透著怪異,必有重大變故,既不能進得府中探查究竟,那也得使其府不得安寧。我倒有一計擾其府而又不落口實。若公子劉琦大動干戈,將軍正好藉機衝入府中;若公子劉琦能忍,恐怕也要亂了陣腳。」
「龐公快快講與吾聽,有何妙計?」蔡瑁聞聽龐季又有妙計抵制劉琦,很是興奮,似乎與外甥劉琦是天生的對手一樣,非要將劉琦置之死地而後快。
「是。」龐季走下位來,朝蔡瑁輕鞠一禮,捊了捊鬍鬚,慢條斯理道:「古人云,萬物相生相剋,世上並無不可破解之事。凡事因勢利導,尋其破綻擊之,便能無往而不勝。」
「哼,婆婆媽媽,什麼了不起……」張虎、陳生見龐季在蔡瑁面前搖頭晃腦的樣子,在心裡暗罵,很是鄙視。
蔡瑁倒有耐心聽龐季之乎者也,只要能打倒劉琦,對龐季,蔡瑁從來都是言聽計從。蔡瑁耐著性子用讚賞的眼神望著龐季,鼓勵龐季說下去。
龐季見蔡瑁欣賞的神色,心情愉悅,繼續說道:「既然公子府不讓喧嘩,我等偏要在其府前製造喧囂。將軍可派一百騎兵,往返於公子府前,並不入內,只說是奉命配合公子於城中清剿流匪,公子府前定無攔阻將軍兵士通過之理。」
「好,好,就這麼辦。」蔡瑁聽龐季說出計謀,連聲讚好,這個龐季真是鬼點子多多,有此人在帳中謀事,處理起軍務來便輕鬆多了。
「張虎,陳生。」蔡瑁振奮精神,直呼張陳二人。
「在。」張陳兩人大聲應答。
蔡瑁拋出兩支令箭,沉聲道:「汝二位各領五十騎兵先後於公子府前往返穿梭,只擾不進,若遇府中衛士阻攔,格殺勿論。」
「遵命。」張虎、陳生巔巔地領命出了議事廳,這下可好了,可以名正言順地給公子劉琦府的衛士以顏色看了。
「龐公聽令。」蔡瑁又抽出一支令箭。
龐季抖抖衣袖,正了正身形,大聲應答:「在。」
「汝速領二百步卒策應張虎、陳生,若公子府前守阻,以貽誤軍機之罪圍剿之,一律剿殺。」蔡瑁陡然起了殺心,蔡瑁對於殺人的理念就是,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殺光也是殺。
「遵命。」龐季接了令箭,仰首挺胸走出蔡府,急回兵營選調二百精銳步卒,離劉琦公子府周圍千米處四散警戒,策應張虎、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