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淡定地看著激動站立起來的陳文,微微一笑:「情勢緊急,不必拘禮。」
陳文欺身上前,面朝劉琦,神色凝重,獻計道:「公子,戍時將近,蔡瑁若知主城門守卒詭異失蹤,必增兵把守。若公子派幾騎假扮山匪,帶上松子火把、硫磺、號角,從城西輔城門摸夜快馬通行,出城穿行龍山。繞城十里恐遲,若見虎頭山焚屍火起,便於龍山山頭點火納喊呼應,迷惑城外守軍,留下幾人繼續點火,餘下人等悉數趁亂衝向虎頭山,接應管家突圍,危急之時天將突起暴雨,雙方無法再戰,管家便可率眾再從輔城門冒雨進城,此事成矣。」
「文兄妙計啊。」陳夏聽得入神,待反應過來對陳文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待劉琦回復便主動請戰:「公子,我等願出城接應管家。」
「此計甚妙,陳夏莫急。」劉琦點點頭,稍一沉吟,問陳文道:「如何出城?」
陳文似有準備,從容應答:「輔城門守將名鄂煥,乃蠻夷人士,山中獵戶,父母雙亡,於半年前深山追獵豹子不慎失足跌入山崖,幸遇北上採購的管家所救。管家見其力比虎豹,力薦於主公為將,無奈主公嫌其貌醜無意留在帳中,僅許了個守衛城西輔城門的門下督。」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鄂煥,長得面目猙獰,卻身高九尺,可是善使一桿方天戟,力大能舉牙門旗的鄂煥?」劉琦眼睛一亮,定定地望著陳文,希望能從陳文的嘴裡得到證實。
「正是,莫非公子見過此人?」陳文感到疑惑,北上救得鄂煥一事也就陳文知曉。管家先將鄂煥力薦於劉表不成,欲留公子府中,卻唯恐令劉表討嫌,常為沒能留住鄂煥很是懊悔。
管家救得鄂煥一事並未聲張,二十衛士中也就只有多謀善斷的陳文察覺,而鄂煥也從未進過公子府,關於鄂煥,劉琦卻知道的比陳文還要詳盡,不能不使陳文感到驚異。
「略知一二。」劉琦強壓住心中驚喜,只能以略知一二一言帶過,總不能告訴陳琦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嗎?就算是你說了穿越一詞,古人也未必能懂,沒法說清的,就算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解釋清楚了,可人家未必就能信啊。
劉琦欣喜於陳文用計,更欣喜於這麼快就有三國名將鄂煥出場為自己效力了,這真是天賜良機。待今夜陳文獻上的借刀殺人之計事成,估計用不了多久時間,有忠心管家劉忠及府中二十忠勇衛士再加上個鄂煥,運籌得當的話,不必再裝病裝傻裝b裝風流了,很快便可以暗中與蔡瑁叫板了。
生前劉琦,也就是穿越前的特種兵高強可是個三國迷,正史野史的讀了一大堆,印象中鄂煥於正史並沒有記載,倒是羅貫中所著《三國演義》說到諸葛亮平定南蠻時,首先出來的便是鄂煥,人高馬大,奇醜無比,力大無窮,手握一桿方天戟,有萬夫不當之勇。後中諸葛亮反間計被俘,投降於蜀漢。
據華夏國的磚家血者考證,鄂煥乃是老羅為突出諸葛亮神機妙算計無一失的光輝形象而虛構的人物,在三國演義裡充其量是個跑龍套的角色。
究竟正史記載的對不對,那不是劉琦要考慮的問題,反正特種兵高強穿越三國後的第一天,確切地說,應該是第二天,畢竟劉琦醒來後雖然一句話都沒說還是昏睡了一夜的,也可以說是一天的時間裡吧,劉琦真切地知道穿越後的三國確實有鄂煥之個人。
既知有鄂煥此人,劉琦巴不得馬上披掛上馬,領上府中悉數衛士從鄂煥駐守的城西輔城出出城接應管家劉忠去。
「陳文,陳夏,依計行事。」劉琦目閃精光,精神抖擻了起來,今夜事成,暴風雨一過,明天的太陽就是全新的太陽了。
「是。」陳文渾身震了下,起身離開,陳夏也跟隨陳文起坐。陳文已是熱血沸騰,生平第一計,看準時機,投名狀投得穩准健,以後公子若飛龍在天,定不會忘了陳文今日之勞苦功高。
「慢。」劉琦緊握雙拳,朝陳文、陳夏叫聲慢後,暗自運功調息了下氣息,覺得渾身神清氣爽,身體已恢復如常,只是不知道魂穿劉琦後,是不是能附帶上穿越過來一些特種兵的體質,還能不能披甲上馬指揮陳文等人出城與城外守軍一戰?
「公子另有吩咐?」陳文聞言停住,有一絲疑惑,該不會公子劉琦反悔了吧?該不會朝令夕改了吧?若是這樣,公子劉琦與主公劉表一樣以貌取人、好謀無斷如何能成大事?
「陳文切記,馬嘴安罩,鐵蹄縛布,無聲出府,勿驚醒華佗先生;更勿驚擾沿街百姓。」劉琦叮囑道。
「是,公子。」聞劉琦言,陳文沉聲應諾,感動得眼眶有淚,淚眼模糊中朝劉琦作別一輯。公子劉琦勇決更兼仁義,正是久夢欲佐之人,心念間今生若效忠公子劉琦,陳文定不負平生所學。
「陳夏,為我披甲。」吩咐完陳文,劉琦又命快步緊隨陳文的陳夏。
「公子萬萬不可,有文兄領軍,事情定妥,公子靜候佳音便是。」陳夏並未停步,邊走邊回復。
陳夏心中就一個信念,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公子劉琦冒險,況且管家劉忠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護公子安危的。萬一公子有個閃失,就是陳夏死一百回也無濟於事啊。
「陳文。」劉琦叫住陳文,知陳文必允,而對陳夏違命,劉琦奈何不得,這是忠心可鑒呢。
「公子,你真要親往?」陳文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見劉琦的眼神充滿渴求,實在於心不忍。
「廢話,難道這個時候我還有閒功夫和你們開玩笑嗎?將士浴血沙場,岌岌可危,本公子安能畏首府中安享入睡?」劉琦擲地有聲,聲調威嚴,不容抗拒。
「公子莫要怪罪,只是公子病體初癒,此番出城,恐傷元氣。」陳文越來越佩服公子劉琦的膽色,體恤將士,愛兵如子,此乃成就帝王的德操,如此至高境界的帝王德操,仁義勇決的公子業已具備。
只是一周前還整日耽於聲色貪戀美酒的劉琦性格變化如此懸殊,令陳文感到幾絲迷茫,怎麼也推測不出躺於床上昏睡七日後的公子劉琦的性格巨變,恐怕是秋季狩獵馬失前蹄於亂石崗前的公子劉琦神靈附體了吧。
陳文閃念間,劉琦摔馬處,那裡有亂石墳場,黃土埋骨者也不乏王公貴族,神靈附體極有可能,要不然就沒法解釋劉琦現在的勇武與果敢。所幸劉琦不是鬼魂附體,要不然公子府中將鬧得雞犬不寧了。
真是奇才啊,劉琦哪知善觀天文異象的陳文心中所念,陳文的推測都快接近劉琦穿越帝的真相了……
「身體已無大礙,汝等放心。速速備馬。」劉琦不容多說,起身離座,逕直朝室外走去。
陳夏怔在原地,一時無措,用祈求的眼神望向陳文,希望陳文能攔住公子前往,這可不是好玩的,衝入五百城外守軍中,可想而知,那亂箭可不長眼睛。
「夏弟,就依公子,速去備馬拿甲,挑選四個壯士護衛公子左右,留三個壯士於府中,其餘人等隨同公子快馬出城。」陳文知劉琦去意已決,定然攔不住,只得如此安排,不過也好,就讓公子親眼所見自己料事如神,以後也好坐穩公子身邊的親兵紅人。
「這……唉。」陳夏遲疑了,捶了下大腿,便快步跑向府中兵器庫,取出劉琦不常用的盔甲來。
陳文已悄然退向天井院外抽調衛士、準備物資去了,陳夏片刻即取來劉琦盔甲,幫劉琦穿上。劉琦的身材繼承了劉表的高大魁偉,濃濃的劍眉,大大的眼睛,倒三角的體形配上戰士盔甲,頓然英姿勃發,玉樹臨風,好一個氣度非凡的公子哥。
見今日之劉琦與眾不同,連陳夏都大吃一驚,更別說一直侍立門外親見劉琦配甲的環兒。劉琦不怒自威的英雄氣宇,看得環兒芳心一陣亂跳,小臉一陣通紅,幸好夜色所掩,劉琦並未覺察小小環兒異樣的眼神和心情。
劉琦穿戴已畢,手扶佩劍,朝癡呆一旁的環兒告辭:「環兒,早些就寢,待會兒我就回來。」
「公子,你這是去打仗嗎?」環兒小聲輕問。
「不是了,天下太平,哪有仗打。我這是昏睡七日醒來,精神兒挺足,晚上睡不著,便邀陳文等陪我巡城溜溜馬。」劉琦又想起了「戰爭讓女人走開」的名言,便向環兒撒了個謊,雖然這謊經不起推敲。
劉琦為了向環兒佐證謊言的真實性,轉而面向陳文道:「陳文,你說是也不是?」
「正是,我等陪公子溜會兒馬就回,環兒,勿念。」陳文輕笑一聲,幫劉琦圓謊,沒想到公子還真能沉得住氣,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來呵護一個小丫環。
果然,環兒還是不信,再次追問,語氣聽上去有點發嗲:「公子已經從沒有過巡城溜馬的習慣啊,何況又是這漆黑嚇人的夜裡?這是七月末,鬼魂亂穿,我才不信呢。」
「環兒,別亂說。」陳文馬上呵斥環兒,什麼鬼魂亂穿,霉氣了不是,然後面向劉琦道:「公子勿怪,小孩子不懂事。」
「算了,我說是就是,信不信由你了。」劉琦從來不信世間有鬼的事,那都是嚇唬沒有科學知識的人亂編的,只是聽著環兒發嗲的童聲,劉琦猜想三國的妹紙還真的是早熟,事情緊急也就不多想了,更沒必要向環兒解釋那麼多了,毅然朝陳夏一揮手,信步走出府外。
劉琦來到府外時,只見十幾衛士均已披甲上馬,馬已安罩縛布,十名將士手握長矛,肩背長弓箭禳,馬背上還紮著鼓鼓瓤瓤的蛇皮袋,袋裡裝的想必是點火物資。另有四匹輕裝衛士,卻手握長長大砍刀,想必是陳文專門安排護衛劉琦左右的衛士。
十幾衛士於馬上威風凜凜,見劉琦到來,均低聲齊呼「公子」,劉琦揮手致意,心想陳文辦事效率真高,而府中竟有如此隨時便可出戰的裝備,恐怕管家劉忠平日也是處心積慮,未雨綢繆。
陳文早已備好一匹棗紅大馬供劉琦乘坐。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史書鮮有記載,卻被後人誤為老羅虛構的三國名將鄂煥,劉琦心情激動,韁繩一勒,低聲一句出發,帶上十幾騎精銳衛士快馬疾馳鄂煥駐守的荊州城西輔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