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傷心之處說的話,讓自吞鼠藥正暗自運氣功逼住毒性漫延的劉琦感到既欣喜又驚疑,欣喜的是平亂初定荊州後的荊州刺史劉表原來是很喜歡長子劉琦的,憑劉表有立長的想法,劉琦倒是可以利用劉表愛子心切在荊州謀得一席之地,有可能擺脫任人宰割的命運。
劉琦驚疑之處就是,史書記載自劉琦生母陳氏病逝不久便被蔡瑁急著送過來了其姐蔡氏嫁與劉表,年輕貌美的蔡氏生下劉琮後便常向劉表吹枕頭風,毀琦譽琮,劉表耳朵骨子軟,便漸漸聽進了蔡氏之言,疏遠了劉琦而愛劉琮更甚。
劉琮都已七八歲了,劉表此刻並未產生立長廢幼的想法,想必蔡氏吹了七八年的枕頭風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不過,另有史書記載,蔡氏真正愛劉琮而惡劉琦,是蔡氏將其侄女嫁與劉琮後才時刻同其弟蔡瑁設計除掉劉琦的。
對於史書記載,劉琦所抱的態度是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
那麼,不管此時劉表是真心的發自肺腑喜歡劉琦,還是故意在眾人面前裝出一幅慈父面孔,吞了鼠藥躺在床上痛苦運功逼毒的劉琦都不能漠然視之,在三國這個人人自保自危卻又個個欲謀人事的近乎於瘋狂的世界,言行稍有不慎,便可能招之殺身之禍。
劉表的話說歸說,聽歸聽,情急之下自吞鼠藥弄險的劉琦,將一切的怨恨都記在了蔡瑁的身上,內心發出感歎:都是蔡瑁惹的禍啊……
屋裡除了劉表的自言自語,眾人皆緘默不語,正運功逼毒的劉琦享受這難得的清靜,意識有些模糊,想起了吞鼠藥的情景來。
就在四個丫環陳屍的院子天井裡,劉琦解開劉忠取來的黃絹包裹的毒鼠藥,抓一小撮時突現了一個靈光,便毫不猶疑地又多抓了些,情急之下的劉琦是賭了一把,而且賭的很大,是直接拿自己的性命在賭,賭三國的老鼠藥,吞下去毒不死人。
結果,劉琦還真賭贏了,為何?就在於劉琦抓老鼠藥時的靈光一現,那可是智慧之光哦。
劉琦吞毒用命相賭的智慧,緣於管家劉忠一句「鶴頂紅乃違禁劇毒藥物,府中不曾有過」的話。
劉琦從違禁二字分析,當時官府對劇毒藥物管理嚴格,像鶴頂紅、斷腸草、鳩酒之類能致人即刻死亡的烈性毒藥絕不會流入民間,官府不禁卻能大量發放於民間的毒鼠藥應該不會致人即刻死亡,在毒性強度上官府也應該會有個限制,只要能毒死老鼠不毒死人就行,就算誤食鼠藥後也能得到常規救治,
確實如此,史書上少有三國誤食毒鼠藥致死案例的記載。
來三國第一次賭命算是賭贏了,全倚仗了智慧之靈光的顯現,也算是救了劉琦一命。
但這個賭注太大了,萬一發生不測,鼠藥堪比砒霜,劉琦恐怕就再沒有穿越的命了。老天爺能眷顧你一次,難道還能眷顧你兩次三次嗎?
劉琦自吞鼠藥果真不測的話,那就死翹翹了,無疑會成為史上「自作孽,不可活」的生動事例。
幸好三國時的毒鼠藥就如劉琦猜測的一樣,毒性不夠強,只能毒死老鼠毒不死人。當然,要是一大包一大包的將老鼠藥當飯吃猛吞下去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人要求死是擋也擋不住的。
劉琦吞下鼠藥時,舌尖上還有甜甜的感覺,信步走到床前躺下時,便發作了,頓時翻腸倒肚,嘔吐不矣,但昏睡七日並未進食的劉琦卻肚中無物,腹中盡吐黃水,那是膽汁。
嘔吐完畢,劉琦速將頭髮扒拉的散亂,衣襟扯開,抓起隨後跟來的丫環手中陶杯朝地上猛摔製造痛苦的現場,然後趴於床前假死,暗中運用氣功逼住毒性漫延,要裝死就要裝得像嘛,當劉表與蔡瑁進來時便看到了劉琦中毒垂危的場景。
劉琦中毒掩飾的極好,就連事前有心理準備的管家劉忠都給蒙住驚暈了。
就在劉琦暗自運功逼毒,劉表恍惚間喃喃自語時,寢室外傳來腳步聲,有一劉表衛士高喧:「太醫到。」
見太醫到來,劉表趕緊起身,朝太醫深深一鞠躬:「太醫,我兒性命全靠你了。」
兩鬢斑白、須長垂胸的太醫哪見過主公如此下禮,趕緊屈膝,誠惶誠恐:「主公,你這大禮折殺老朽,我當盡力為之。」
太醫向劉表回過一禮後,走到劉琦面前把脈,驚得連聲稱奇:「主公,好奇怪的症狀啊,公子貌似病危,卻脈象平穩,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見如此病症,我若輕易用藥,恐誤公子性命,還請主公另請高明。」
「哦,那公子可有救乎?」劉表不懂醫術,盡信太醫之言。
「唉,公子中毒,毒入臟腑,若能驅毒淨身,還有三分希望。只是公子體虛多日,未曾有食,恐毒入血液盡行吸引,我等無能為力。」太醫拈鬚長歎。
「那該如何是好?」劉表急得無了主張。
「太醫,你必須要救活我家公子,若不然,我要殺了你。」適才傷心過度暈厥過去的劉忠,被幾個衛士扶在案桌旁邊的布墊上竭息了會兒。
劉忠因思劉琦生死未卜,潛意識中自己不能倒下,竟然片刻功夫醒了過來,聽到太醫無法救治劉琦的話語,劉忠是急得火冒三丈,也顧不得諸多禮節,直接拿太醫出氣。
「管家,醫有專攻,不說我醫病一萬也有上千,公子脈象前所未有,生死不可知也。就算你要殺我,我也沒有辦法。」太醫並不懼劉忠的威脅,保持了一個醫生凜然正義的操守,垂立一旁作無可奈何狀。
太醫不卑不亢,劉忠心裡卻慌了,望著床上生死不明的劉琦,朝太醫乾瞪眼,就算萬箭穿心也不能幫上劉琦分毫,只有傷心悲痛的份。
「太醫,如你所說,我兒脈象平穩,當是有救,可否服藥一二以延緩病情,待華佗先生來再行施救?」劉表怎麼也不相信劉琦這麼年輕輕的就能離了人世。
「只有如此了。」太醫回應,輕拿輕放的打開了常備藥箱,取出幾個小罐罐要給劉琦用藥。
劉琦正運功逼毒,聽見太醫要給自己服藥是一百個不樂意,運功正是關鍵時刻,若突有異物入腹,豈不是打破氣功平衡,功虧一簣?
這下劉琦沉不住氣,自己又沒死,怎麼劉表和蔡瑁等人守在房中遲遲不肯離去,若是鼠藥毒性在體內沉積過久而不逼出去的話,恐怕藥入血液就想逼也逼不出去了。
劉琦此刻需要的是安靜,最好是沒有人能瞧見劉琦逼出毒來。幸好,驚暈過去的劉忠已醒過來了,劉琦施毒計與劉忠耳語時已陳訴過了服毒後的症狀,在劉表與蔡瑁見過劉琦症狀後必須要離開,難道劉忠忘了嗎?
劉琦正思量著是不是要睜開眼來提醒劉忠,讓室內人員離開,要不然的話,再多一分鐘,劉琦就會多一份危險,毒性就難以逼出體外。
冒過一次險了,但這一次劉琦絕不會再冒了,傻子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第二次玩笑呢!
劉琦決定默數十下,如果劉表和蔡瑁等人再不離開的話,就算吞毒的苦肉計識破,劉琦也要將體內鼠毒排出來,而排出毒時,必然是迴光反照一般象正常人一樣將卡在半喉處的鼠藥吐出來就沒事了。
如果那樣做的話,劉琦裝死的策略便不攻自破,怎能瞞住奸佞狡猾的蔡瑁呢?
計破也好,不破也好,總比不將毒逼出來好,總不至於活人還讓尿憋死吧。
「十、九、八、七、六……」劉琦默數十,作好排毒準備,若倒數到一還沒有變故的話,劉琦可不管那麼多了,先逼出體內鼠毒,保住身家性命再說。
當然,劉琦吐出毒的時候,也要製造下混亂,不會便宜了蔡瑁,那就是得將卡在半喉中的鼠藥吐到蔡瑁身上去,量蔡瑁縱有天大的怒氣也不敢對病中之人發火。
「三、二……」劉琦快默念到一,暗中提起丹田氣,欲睜眼朝蔡瑁吐出鼠藥時,卻聽到劉忠怒聲:「太醫,且慢,你用藥能保證公子藥到病除嗎?」
「不能。」上了年紀的太醫狐疑地望著劉忠。
「那能保證公子用藥而不意外嗎?」劉忠逼問。
「不能。」太醫經不住劉忠問話,額頭上已泌出細小汗珠,天下醫生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一口咬死能治得了某病,也沒誰會保證用藥之後不出意外。
「既如此,太醫明知公子脈象平穩,為何不讓公子靜養以待神醫?若不能藥到病除確保公子無恙,太醫用藥將會加速血液流動,藥入膏盲,恐華佗蒞臨也無濟於事吧。」劉忠驚暈醒來,想起劉琦交待過的事,拼盡了一生所學擠兌出了三言兩語愣是將行醫數十年的太醫給唬住了。
「這,這……」太醫被劉忠辯駁的面紅耳赤,不明白怎麼一個公子府中的管家還精通醫術,真是奇怪了。
為了不惹麻煩上身,太醫顫微微的將手中的小罐罐放回藥箱,對劉表深深作輯道:「主公,管家說的甚是。公子病毒不明,不可妾動,更需安靜,唯華佗可救也。」
「好好好,你們且都退下,快馬去請華佗先生。」聽說華佗可救劉琦,劉表連連說好,心裡升起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