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子很原始,甚至沒有通電。家家戶戶在門口盤了一個灶,燒火做飯。怪不得看門人要砍柴。
我看著這裡,不由得想:「我要是在這裡住下來,絕對是個大款啊。」
看門人一邊走一邊說:「沒事,這都是自己家的親戚。這是王叔,這是李叔。這是毛叔……」
我拉住他:「你等等。這是你叔叔們?」
看門人很自然:「是啊。」
我說:「怎麼都不是一個姓?」
看門人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可能祖輩上是結義兄弟吧。」
看門人遇見人囑咐了幾句:「這幾位的車陷到咱們村玉米地裡了,多擔待下,他們是我的朋友。」
那些人都熱情的衝我們點點頭,順便拍拍看門人的肩膀:「這孩子,在外面呆了幾年,有禮貌是有禮貌了,倒是更見外了。」
我拍拍看門人的肩膀:「阿花怎麼辦?」
看門人問:「那條蛇?」
我點頭說:「是啊是啊。」
看門人撓撓頭:「你看這樣行不行,先讓它在村子外面。至於吃的……」
我說:「吃的你不用操心,阿花這一路上吃了不少東西了。」
阿花當然吃了不少東西,除了旅館老闆給的肥豬,連人也吃了四五個了。這件事,想起來就感覺很罪過。
看門人把我們讓到家中,家裡有個禿頂的老爺子,還有個大嬸。是看門人的父母。
他們二位見看門人領回來一大幫朋友,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排了一下住處,順便多做了些飯而已。態度既不討厭,也不熱情,好像理所當然的一樣。
我們幾個各懷鬼胎,在看門人家吃了早飯。
我問看門人:「你們這村子,按道理說也不算太偏僻,怎麼就落後成這樣?像是原始社會一樣。」
看門人說:「也不能算是落後,我們世世代代就是這樣的。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外面的世界大家也不是沒去過,不過,所有的人都一致認定,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
我們在看門人家打聽了一會,問清楚了路。據看門人所說,從村子後面繞過去,還有一條公路,那裡也有不少的車,我們可以帶著阿花順利的劫到一輛。
鐵蛋的意思是馬上就走,但是唐凱麗堅持休整一晚。
唐凱麗的意思我明白,給青龍下毒的那個人沒有查出來,貿然上路是個禍害。
唐凱麗找看門人要了些解毒的草藥,熬成藥湯給青龍喝了,不過,效果不大。唐凱麗說,這種毒很厲害,實際上還得靠青龍自己。
我看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青龍,歎了口氣。
唐凱麗對我說:「今天留點神。如果找不到下毒的人,明天青龍應該就沒事了。到時候咱們把情況告訴他,讓他自己戒備著點。再上路也不遲。」
我點了點頭。
這一天,除了唐凱麗時不時給桃花媽和青龍把把脈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事了。
水生依然一言不發。每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總覺得這個女孩有問題,沒準青龍的毒就是她下的。
我一時間覺得我像是一個偵探,四處打探,有意無意的扒牆根偷聽別人說話。
唐凱麗沒有挑明已經加入鐵蛋一夥。但是鐵蛋和飯店老闆是早就講明了的,兩個人一直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走過去,鐵蛋等人也不排斥我。我聽見他們在說王天驕的事。
鐵蛋說:「王天驕這小子不地道啊。裝的跟個白癡一樣,其實比誰都精。」
我想了想,把王天驕跟我說的話告訴鐵蛋了。
鐵蛋說:「怪不得他跟阿花混在一塊,原來還有這麼層關係。」
我點點頭說:「是啊,照這麼說的話,王天驕也算是情有可原。」
鐵蛋搖搖頭:「不對勁,還是不對勁,我老覺得王天驕還有什麼事。」
我對他說:「我也有這個感覺,不過到底有什麼事呢。」
飯店老闆勸我們兩個說:「你們別著急,從頭想想,從第一次遇見王天驕開始想。」
我說:「第一次遇見王天驕是在醫院裡邊。那時候王天驕瘋瘋癲癲,在醫院門口要飯。他們家住墓地,牆上掛著人皮圖,他們家老祖宗的骷髏頭裡長著五彩斑斕的蜈蚣。我說,這都沒問題啊,王天驕交代的挺清楚的,他們家家道中落,淪為乞丐。」
鐵蛋說:「後來你還見過他沒?」
我想了想:「再後來就是在禁地。哎?不對,是在北京的醫院裡。那時候我把人皮圖給青龍看了,青龍認為他是個重要人物,然後我們兩個把他從醫院綁架回來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出現在禁地了,我還以為是你把他綁來的。」
鐵蛋搖搖頭:「我懷疑他是故意混進來的。不過,在禁地他什麼也沒幹成,只是把你的阿花給勾引跑了。」
我撓撓頭:「沒錯,後來我好像又看見他了。對,在精神病院。」
鐵蛋一拍大腿:「那張臉,那張人臉。牆上的人臉。」
旅館老闆問:「什麼人臉?」
我把在精神病院中見到牆上的人臉,以及最後那張臉被王天驕搶走的事說了一遍。
老闆疑惑的說:「你們確定是他拿了?」
我說:「這還能有假嗎?」
老闆說:「不對啊,我曾經暗地裡查看過王天驕的東西,甚至趁他睡覺的時候把他衣服口袋都看了,根本沒有你們說的那什麼鐵人臉。」
鐵蛋撓撓頭:「難道是他藏起來了?」
我說:「要不然咱們把他叫過來,逼他交出來。」
鐵蛋搖搖頭:「他不會交的,既然他不提這件事,咱們就假裝不知道,暗地裡套他的話,看看他到底把那東西藏在哪了。」
我們在看門人家休整了一天。青龍果然如唐凱麗所說的,經過一整天慢慢的緩過來,等他能說話的時候,抱著腦袋來了句:「這酒後勁真大。」
吃晚飯的時候,唐凱麗一個勁得使眼色,我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發現下毒的人。不過,我拿眼睛瞪了瞪坐在我對面的水生,告訴唐凱麗,我懷疑她。
沒想到,水生警覺的很,瞪著眼問我:「你為什麼看我?」
我瞠目結舌:「我……」
楊念魂接話:「看你好看唄。」
王天驕說:「怎麼?程大力,你也看上她了?」
我說:「你這個「也」字,用的很成問題啊。首先,我沒有看上她,我之所以剛才看她,是擔心她逃跑,把她看緊點。其次,莫非你看上她了?」
王天驕大言不慚:「她逃跑不逃跑的就不用你擔心了,我就是看上她了,沒錯,所以吧,你根本不用擔心她會逃跑。」
我點點頭。那就好。
我們吃過晚飯之後,早早的睡了。
這個村子裡不流行點燈。我躺在黑暗中,聽著周圍的鼾聲,眼皮直打架。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困得要命。於是我在黑暗中坐起來。我告訴自己:「不能睡著,千萬不能睡著,今天是關鍵時期。」
但是越害怕睡著,情況就越怪了。平時我可以一夜不睡,但是今天越來越困。不得已,我想去找點冷水洗洗臉。
大半夜的,我走到院子裡。天上只有幾個星星,微弱的星光根本不足以把院子照亮。
我仔細回憶著水缸在哪。好像是在牆角的位置,我摸索著走過去,卻怎麼也找不到。
罷了罷了,我想起來看門人白天的時候曾經去村口挑水。那裡有一口水井。
這裡說是村口,其實也就是一個胡同的距離,誰讓這個村子這麼小呢。
我摸索著走過去,周圍影影綽綽得,只能分辨出哪裡是房子,哪裡好像是樹,其餘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我摸索著走到井邊,用繩子繫著水桶,滿滿得吊上來一桶水,我把手伸到水桶裡,卻摸到一個涼涼的東西。在我手裡來回扭動。
我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忘了害怕。仔細把它抓在手裡,摸了摸,忽然我心裡一抽,把它扔到遠處,那是一條蛇。
這口井,難道和千眼井一樣,養了無數條蛇?
想到這裡,我越來越害怕。轉身就想逃,沒想到腳腕被纏住了。緊接著,手腕,脖子,全都被纏住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我心想,這下可完了。
我奮力得掙扎,但是怎麼也動彈不得。我感覺有一條蛇爬到我的臉上,開始用尾巴甩我的臉。
我心說:「這條蛇怎麼像是在打耳光呢?」莫名其妙的我開始懺悔:桃花,對不起。我還沒治好你媽。桃花,對不起,千眼井的鄉親們生死未卜。
那條蛇卻沒有理我這一套,尾巴在我臉上甩得啪啪響。我忽然覺得整張臉越來越疼。猛然間,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大喝:「麻痺的,你也中毒了嗎?」
我睜開眼,看見外面天光大亮。而我剛才只是在做夢。
我心有餘悸得站起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心說:「壞了,正事給忘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看見唐凱麗又在給青龍把脈。而青龍,雙目緊閉。嘴唇烏青,一看情況就不大妙。
第三百三十四章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