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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南與北 文 / 立達

    我們忍著噁心,生火把肉塊烤熟。不遠處就是成堆的楊族人屍體,這裡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就餐環境。

    楊念魂吃得狼吞虎嚥。絲毫不在意這玩意是從大蜈蚣身上切下來的。

    我對青龍說:「你說要把陳永興帶來給楊謝仇。你是說真的還是騙人的?」

    青龍正在看著那塊蜈蚣肉苦苦掙扎,猶豫著是要遵從生理的召喚還是理性的克制。

    見我這樣說,閉著眼睛咬了一口蜈蚣肉:「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人?」

    我笑了兩聲:「你們這些混社會的。什麼人不騙?」

    青龍看了我一眼。估計自己也有些心虛,只是含糊地說:「自己兄弟從來不騙,就算騙人,也都是善意的謊言。讀者文摘看過沒?心靈雞湯知道嗎?善意的謊言。你嘗嘗這個肉,仔細一嘗,挺不錯。這種油水多的肉,適合燒烤,不適合水煮。因為吧,這麼一燒,油就都冒出來了,但是你要是水煮……」

    我說:「這次也是騙人的?別吃了,認真點。」

    青龍把肉放下,鄭重的說:「這次不是騙人的。」

    我有點高興:「這麼說,你知道陳永興在哪?你認識他?你告訴我,他是不是我爹?」

    青龍眨眨眼:「大力,我也不知道陳永興在哪,不過,我們老大有本事啊,找個人出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不過,你有不明白的事最好是自己去弄明白。不要隨便問別人,別人的話可靠嗎?尤其是這種認爹的事。我又不是你媽,我怎麼知道。」

    這話說得太不客氣了。我一腳踹過去。

    青龍連忙躲開。連滾帶爬,差點掉到火堆裡去。

    他笑嘻嘻得說:「要不你去問問楊謝仇,她沒準知道。」

    我搖搖頭:「沒用,死老婆子什麼也不說,見了我就罵。」

    青龍說:「我猜他肯定知道,不然的話,無緣無故罵你幹嘛?哎,新族長,咱們去幾天啊,別把楊謝仇給餓死了。」

    楊碗把蜈蚣肉吞下去,說:「她會餓死?哼哼,現在楊謝仇就像只冬眠的烏龜,動都不動彈一下,怎麼會餓死,你問問蘋果,這麼多年,有給她送過飯嗎?」

    蘋果搖了搖頭:「她大多時候都在睡覺。一動不動,叫也叫不醒。」

    青龍點點頭:「厲害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辟榖?乖乖,沒準這裡有什麼成仙的法子。」

    一時間,等我們幾個都吃完了。我們開始上路了。

    楊碗要領著大家從林子裡穿過去。我是一百個不願意,因為我曾經看到過,那些樹上,個個裡面都長著大蜈蚣。

    但是楊碗執意領著大伙進去。我看見那些原本平靜的樹又伸出黑毛來。而那顆斷樹中,仍然有一隻大蜈蚣正在爬來爬去。

    楊碗舉刀,一把將它砍死,對我們說:「這些樹沒有根。每一顆樹裡邊都封著一隻蜈蚣。這些樹就靠蜈蚣存活,什麼時候蜈蚣被耗得油盡燈枯,這些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幸好,現在蜈蚣凶性大減,而你們的火勢也不大,否則的話,真要遭殃了。」

    我問她:「誰把蜈蚣封到裡邊的?」

    楊碗搖了搖頭。

    我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姓楊?」

    楊碗回過頭來問我:「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姓程?」

    我答不出來,趁她心情好,問她:「這裡,為什麼叫雲南?有什麼說法嗎?」

    楊碗搖搖頭:「彩雲之南,故名雲南。自古以來就是這麼叫的。好像,是根據什麼地方的名字改過來的。具體是哪,就不知道了。」

    我們在林子裡左右穿梭,很快走出去了。

    林子後面,是一道瀑布。楊碗說:「禁地就在這裡,但是怎麼進去……誰也沒有去過,我也不知道。咱們最好在這找找。」

    蘋果說:「不用找了,咱們爬到山上,把水堵住,瀑布斷流,自然就有路露出來。」

    青龍看了看十幾米高的水流:「怎麼這能,這麼急的水,怎麼可能堵住?」

    蘋果說:「楊謝仇交代過。在山上有處河道很窄,只要楊家人爬進去,拔出銀針,身上的骨化物蔓延開來,就會把水堵住。」

    青龍點頭讚歎:「國家早點發現你們這批人,三峽大壩建設的也就不用這麼波折了。」

    楊碗卻問:「難道,堵住瀑布的人終生都不能逃脫了嗎?」

    蘋果說:「這些山外人知道怎麼做。」

    楊碗扭頭看我們:「你們知道怎麼做?」

    我說:「我怎麼知道?蘋果,你這話說的就沒有根據了啊。」

    蘋果靠在八嬸身上:「楊謝仇說,當年陳永興就輕車熟路得解決了這個問題。」

    黃炎突然插嘴說:「剛才龍兄弟說大壩。我大膽推測,當年楊謝仇和陳永興是不是也用的這個法子?楊謝仇用身子擋住水流,然後陳永興在極短的時間內用砂石築起一道大壩。然後把楊謝仇救出來,倆人再下來找入口……」

    黃炎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但是,總覺得有點多此一舉。

    楊碗說:「在這討論也沒用,乾脆,咱們上去看看吧。」

    蘋果身子虛弱,被留在下面,八嬸陪著她。

    楊念魂也想留下來,但是楊碗執意要帶著她,也不知道是打算麼鬼主意,難道,要指望著楊念魂這個招搖撞騙的半仙算一卦嗎?

    我們從瀑布的側面爬上去。山很陡,但是對我們這些整天奔波的人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我們爬上去之後,精神為之一振。上面鬱鬱蔥蔥,長著很多綠樹。我說:「這些樹裡邊,應該沒有蜈蚣了吧。」

    楊碗猛地一腳踹過去,碗口大的一棵樹應聲而斷。然後輕描淡寫得對我說:「自己看。」

    我吐了吐舌頭,看了看慘不忍睹的斷面,心說:「真牛逼。」

    憑高遠眺,我看見四周果然如八嬸所說,山外有山。在那些高山之間,我能隱隱約約看見高大的宮牆。

    楊碗指著遠處的宮牆說:「那裡面,養了不計其數的蜈蚣。我們楊家人和你們這些山外人相比,算是人上之人了。但是,其實我們是囚犯,世世代代都被囚禁在這裡。」

    我心想,你們是囚犯,現在看來不假。不過,你們怎麼就是人上人了?連手電筒都不會用還人上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我懶得反駁她,其實我是擔心我強大的爭辯能力讓楊碗惱羞成怒,然後對我拳腳相加。

    我沿著瀑布向上遊走,這是一條挺寬的小河。水流湍急,我拿腳伸到裡面試了試。差點把我衝下去。

    我們一行人沿著河往前走。不料,越走越陡,水流落差越來越大。那河水也越來越急。

    我指著一處稍微平坦些的河面問楊碗:「這裡,能堵住嗎?」

    楊碗看了看,搖搖頭:「河水太急了。一旦跳下去就會被沖走。」

    我們在上面走了一里有餘,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

    楊碗不由得自言自語:「當年,楊謝仇是怎麼做到的?她到底有多強大?」

    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倉促之間壘起來的大壩最多只能支撐半小時。而這一里有餘的存水,想要流完就得有四十多分鐘。

    於是我們垂頭喪氣得往回走。

    黃炎說:「會不會二十多年過去了,這裡的水文變化了?」

    楊碗說:「不太可能,這裡是族中禁地,向來沒有人上來。這些年既沒有地震也沒有山洪,這條河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化啊。」

    青龍大聲說:「不錯,這裡沒有人上來。所以,凡是有人為痕跡的,肯定是當年留下的。」

    眾人都點頭稱是,紛紛左右尋找。這時候,又出現另一個極端。原本看這裡,到處都是大自然巧奪天工,現在看起來,處處都像是人為的。

    我們又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楊念魂說:「麻痺,老娘不走了,你們自己找吧,找到了告訴我。」

    我們紛紛勸楊念魂,但是她打定了主意不動地方。

    於是我們只好提議歇一歇,由青龍下去送信,免得八嬸和蘋果等的著急了。

    楊念魂躺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早晨上學去,迎著太陽走,前面是東,後面是西,左面是南,右面是北。」

    我說:「楊大小姐小時候的事半點不記得。學過的課文倒是一清二楚。」

    楊念魂半瞇著眼睛說:「老娘到了這個鬼地方啊。天天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幸好這裡晴天多,要不然吶,趕上個陰天下雨就走丟了。」

    黃炎野外經歷豐富,這時候說到老本行,忍不住賣弄一下:「楊姑娘,陰天的時候看方向,最簡單的方法是找一棵樹,你看啊,比如說這棵樹。」

    黃炎指著樹說:「你看這棵樹啊。臨著河的這一面,枝繁葉茂,而另一面相對來說枝葉就比較稀少。為什麼呢因為這一面是南面,接受陽光多。所以就枝繁葉茂。」

    這時候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說:「黃老爺子,你這不是騙人嗎?臨河的那一面明明是北面,你怎麼說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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