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教授在遠處不痛不癢得講他的推論。|而我疼的快要暈過去了。
九頭蛇真是是在往孕婦的角度改造我。我的身子被用力扳著向後仰,而腰又被往前推。整個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跪著,從正面看,頗有幾分剛才孕婦的神韻。
我疼得呲牙咧嘴。但是革命戰士,流血不流淚,罵娘不喊疼。於是我咬緊牙關忍著。
柴教授在下面煽風點火:「大力,你怎麼不叫啊,生孩子的時候都要叫的。你要努力模仿那尊石像。」
我心裡憋著火:「叫你麻痺。你經驗真豐富。」
罵出這一句話來,一直咬緊的牙關再也支持不住了。我仰頭,痛苦的喊了一嗓子。
沒想到,這一聲出來後,四面八方都是我痛苦的叫聲。
柴教授在下邊替我鼓勁:「就是這樣,使勁。」
我心裡痛罵:「你真當這是生孩子呢?」
楊念魂在我身邊停了一會,突然從青龍手裡搶過機槍。緩緩走到剛才人首獸身像前。然後就緩緩閉上眼睛。
我瞪著眼,痛苦的大叫。
而楊念魂閉著眼,舉槍。砰砰砰機槍,打在石壁上,洞頂上……
隨著槍聲想起。周圍的回聲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經只剩下我自己在乾嚎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點孤獨。這麼大個石洞,居然只有我自己在玩命喊叫……這種想法可真有意思。
九頭蛇慢慢放開我。我全身疼的要命,躺倒在地上。
這時候,一種輕微的聲響在石室中迴響。很像是自行車扎帶了。
柴教授又在當事後諸葛亮了:「我明白了。這裡是肺。這裡是蠱鼠的肺。剛才楊姑娘把它的肺打穿了,這是放氣的聲音。」
我疼的呲牙咧嘴說不出話來。心想:柴教授這是滿嘴跑火車啊。一路上做出了多少不負責任的推論。他大嘴一張把事情黑黑白白得說了,顯得很有學問。剩下我們幾個,萬一情報不准,小命都得搭上。這算什麼教授,算什麼知識分子,純粹的草菅人命啊。
楊念魂又在給柴教授幫腔了:「這裡確實是肺。但是,這間石室。只是一個肺泡。那些石壁很薄。」
柴教授點點頭:「有道理。」
楊念魂接著說:「這些氣孔都是中空的。外面不知道包裹著什麼材料,但是和石頭很像。剛才程大力的聲音傳到上面。這些氣孔像鼓一樣亂響,由於它們角度刁鑽,互相反射。所以,只有石台附近的人能夠聽見。劉大拽被這聲音折磨的失去神智,也是這個道理。」
我仍然在地上躺著,左手上石台的碎石已經所剩無幾。只剩下一道石環,像手鐲一樣套在我手腕上。
青龍走過來,踢了我一腳:「還能站起來嗎?」
我爬起來。垂頭喪氣:「站起來幹嘛?站起來了也出不去。」
楊念魂指著石壁說:「往上爬吧。我們可以從氣孔出去。」
這時候我真的不想動了。我躺在地上:「誰願意爬誰爬吧。爬上來又掉下去。這又不是滑梯。何苦呢你們。」
楊念魂說:「我保證這次不會掉下來。」
我一言不發,心想,我這輩子吃虧就吃在別人的保證上了。
村長保證說,一人一口飯,把你餵養大。結果,我吃飯之前先得給人家幹活。
鄉長保證說,一定要讓你上學。結果,老師千方百計想把我趕走,天天上課第一件事就是傷一下我的自尊心。幸好,我很早就沒有自尊了。否則這時候肯定大字不識一個。
老婆婆保證說,解了你身上的毒就讓你和桃花結婚。然後我就來這麼個地方了。
我想到桃花。一骨碌身爬起來。
桃花坐在不遠處。兩眼盯著我。一臉哀傷。
我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
八嬸本來坐在桃花背後,這時候捂著鼻子走開:「大力,你身上這味……我的天……」
八嬸走了。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桃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咱們還能出去嗎?」
我指了指楊念魂:「她不是說了嗎?咱們爬上去就能出去。」
桃花說:「出去了,你能活嗎?」
這句話把我問愣了。我當然知道她指什麼。因為我時常也有這種感慨。我身中鼠毒、蟲蠱、敲骨吸髓、又被半截老鼠鑽入體內……
我身上快成雜貨鋪了。看來,老婆婆當初斷言:中了鼠毒就會百毒不侵,簡直是扯淡。
我揉了揉臉,對桃花笑了笑:「這不是現在還沒死嗎?等咱們找到蠱鼠,這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來,站起來,別垂頭喪氣的。」
桃花被我拉著站起來。我們倆開始沿著石壁向上爬。楊念魂已經爬到半空了。
其餘的人也紛紛長歎一聲,不管信不信,向那處石壁爬去。
柴教授老胳膊老腿,行動不方便。很快被我和桃花趕上。
柴教授滿臉的得意:「大力,這次我可破解了這石室的秘密了。」
我一言不發。
今天我教你們個乖。你要是討厭誰,他和你說話的時候,千萬別搭腔,他就會越說越尷尬。到最後連關子也不賣了。只求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告訴你,了卻一樁心願完事。
柴教授就是這樣。見我一臉平靜,看也不看他,於是乾咳了兩聲。我猜,他這會兒恨不得讓我損他幾句,也比晾著他要好得多。
還好,柴教授臉皮厚。這要是臉皮薄的,能急得中風掉下去。
柴教授說:「剛才咱們從高處,突然就回到地面上。其實全是因為這石室裡的氣壓。其實,這間石室很巧妙。裡面的氣壓是分層的。我們一旦上的太高,一時間適應不了。所以才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掉到房頂上去了。其實是轉頭掉到地面上了。想當年我在部隊上的時候,冬天燒爐子。結果中了煤氣。在院子裡走著走著就走到水裡去了。自己還以為是平地。等過一會才奇怪,怎麼在水中央站著呢?」
這時候我有點忍不住了。
今天學到一個乖。假如你說一件事,對方不答腔。不妨說的漏洞百出,引得對方技癢,忍不住反駁。
我現在就技癢了。我對柴教授說:「你又在亂說了。同一個洞裡,氣壓也能分層?」
柴教授很得意:「這個你就不懂了。咱們地球上的大氣層都是分層的。這個洞為什麼不可以?」
我張口結舌:「地球上的大氣層是因為……」因為什麼,我也實在說不上來。
柴教授很得意,又開始賣弄知識:「古人只不過利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而已。現在這個石洞被楊姑娘打得漏了氣,一切都平衡了。想要爬上去,實在是易如反掌。」
我反駁他:「既然你說,之前我們掉下來是因為適應不了氣壓造成的錯覺。那麼我問你。楊念魂為什麼也掉下來了?她即使被扭斷胳膊也不喊疼的。」
柴教授顯然早有準備:「楊小姐只不過沒有喜怒哀樂而已。誰說她沒有感覺?只不過疼痛感在她看來,就像是隔岸觀火,能夠感覺到存在,但是不至於影響其他功能。但是,氣壓產生的錯覺就不一樣了。這東西直覺作用於大腦,不受心智控制。只要是人,就一定會中招。」
我還是不相信:「之前你說的,楊念魂不會受到幻覺的迷惑。」
柴教授反問我:「什麼是幻覺?為什麼會出現幻覺?因為我們心中五味雜陳,有太多心事。所以才可能被邪物控制心神。而楊姑娘心無一物,自然不會中招。至於氣壓改變引起的錯覺,實在不在此類。那是生理範疇,而非心理範疇。」
我茫然得看了教授一眼。
這時候,上面的楊念魂喊了一聲:「在這裡了。」然後,率先鑽進一個石壁上的氣孔。
我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道:「既然這裡是個肺泡,那外面,豈不是有千千萬萬個和這個相似的肺泡?」
柴教授在一旁答道:「是啊。不過,這些氣孔相當於毛細血管。你放心,咱們在裡面很安全。」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靠譜,但是哪裡有問題又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