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困意襲來,青龍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但是已經漸漸模糊了。|這麻醉劑還真快啊。
電視廣告上的無痛人流,不會就是用的這種東西吧。
想完這一句,我的腦袋就像一間拉了電閘的屋子,馬上黑下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整個天空一片血紅。周圍躺著很多人,橫七豎八,一動不動。
他們都死了嗎?我有點害怕。
最近見了這麼多怪物,碰上一兩個死人沒什麼,最怕周圍沒了活人。
我想站起來,可是身子根本動不了。我突然意識到,麻藥的勁頭還沒過。
這藥哪個廠子生產的……質量也太好了。
很奇怪,我的脖子不能轉動,卻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景物。有些人在地上躺了一會,然後翻了個身,繼續一動不動。原來他們並沒有死,只是睡著了。
這樣躺了大約一刻鐘,我得出一個結論:子時還沒有過去。
現在,我恐怕連眼皮都沒有睜,就能看到外界的一切。鼠毒帶給我的異於常人的能力還沒有消褪。我的精神很強大,但是被麻醉藥禁錮了**,胳膊腿暫時都已經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接近荒山以來。每天子時,我可以清醒的控制我自己,不再失去神智。看來,我體內的鼠毒對荒山真是有莫名的感情啊,離得越近越活躍,這算是回娘家了嗎?
但是,這件事現在有一個弊端。我這樣直挺挺躺在這無法入睡,我很無聊。於是我開始數羊。
突然自遠而近,傳來一陣威脅感,這種感覺初時很微弱,漸漸地越來越強大,對我產生一種壓迫。我向那裡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很多黑影,影影綽綽得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他們越來越近。我想喊人,想把大家叫起來。雖然這些人不一定對付得了遠處的黑影,但是,能抬著我一塊逃走也好啊。
麻痺的青龍,沒事給我打什麼麻醉針?
我現在像是一個考場上作弊的學生,小紙條已經攥在手裡了,而監考的老師正在緩緩向我走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所以緊張地要命。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因為我從來沒關心過考試,也沒做過弊。或許我應該換成我偷了一個西瓜,然後看瓜的老農緩緩走來……
萬幸,那些黑影停留在一個地方。呆了片刻,便紛紛散了。
我心裡長舒一口氣,剛才的那種緊張感蕩然無存。全身輕鬆了不少。
我看看青龍,這小子睡得直哼哼。我看看楊念魂,她睜著大眼,望天發呆。我看看桃花……我看不見桃花!她被一團黑影包裹著。
我一下慌神了。莫非她自燃了嗎?冒黑煙了嗎?難道是剛才的火堆把她引燃了?
但是觀察了一會,那發現那團黑氣不是煙。雖然它如同黑煙一樣起伏不定,但是並不消散,始終包圍在桃花身體周圍。
這比身上著火更讓我著急,身上冒黑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啊。
但是我只能看著乾著急。
時間一分一秒得過,我覺得我已經等了三四個子時。
後來,在我的視野中。色彩逐漸變淡。我知道,我終於等到了。
等一切恢復正常的時候,我睜開眼,看見一輪紅日正從東方升起來。
我心中詫異:「難道,這次我瘋了一晚上?」
我想爬起來,可身上還是動不了。
我頭頂出現一張臉。青龍滿臉歉意得衝我笑:「兄弟啊,昨晚上沒把握好,量有點大了,你再躺一小時,再躺一小時就成。」
「你麻痺。」我想罵他,但是張不開嘴。
別人在我頭頂上走來走去,一副很忙碌的樣子。我已經直挺挺躺了一晚上了。現在腰酸背痛,如果誰幫我翻個身,讓我貢獻了童子男的身體都可以。
桃花拿著個濕毛巾給我擦臉,我看著她,陽光明媚,怎麼都不是晚上那種全身冒黑氣的樣子。我寧可認為我看錯了。
我的嘴唇哆哆嗦嗦:「翻……翻身。」
我說的含糊不清。桃花瞅了我兩眼:「要吃飯?」
隨後她走開了,幾分鐘後拿來一塊不知道什麼肉,烤的黑漆漆的。桃花為難得看著我:「你現在嘴唇都不利索,能吃這個嗎?」
我腰疼得像是要折了一樣。我努力讓聲音變清晰:「翻……翻身……」
桃花撓撓頭:「飯?生?你要吃生的?」
我快哭了。
桃花狡獪得一笑:「喲,急哭了?」然後雙手扳著我的肩膀,一用力,我被翻了過來,趴在地上。
真……舒服……我微閉著眼睛,心想:這輩子就讓我保持著這個感覺死了吧。
桃花忙去了。但是過十幾分鐘就來翻我一次。
等她第三次來翻身的時候,我已經能勉強站起來了。
我哆嗦著站在地上,吃著那塊焦肉。這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是我太餓了。
遠遠地青龍走過來,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得說話。並警惕的看著我的臉色,判斷我是不是準備發火。
我臉上很平靜。很自然得和他交談,同時手腳不停得甩動,活血化瘀,提高靈活度。
等我覺得我的手腳夠靈活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我一腳踹在青龍小肚子上。
當時他正衝我傻笑。被我一腳踹出去。疼的差點流眼淚。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去,與皺著眉頭的痛苦模樣混在一塊,很是滑稽。
青龍自知理虧,沒有和我動手。憤憤得走了。
過了一會,突然狂風大作。我有經驗了,馬上雙手抱頭,趴到地上。得罪了九頭蛇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事幹一次就好,次數多了要人命。
過了一會,我覺得有東西爬到我的背上。我大著膽子回頭,和一隻毒蛇來了個臉對臉。
這傢伙在我肩上趴著,小眼直勾勾盯著我。
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場面。我愣了一會,試探著說:「你這是要……和我狼狽為奸?」
毒蛇不答,只是盯著我看。這種沉默的威脅最可怕了。
身後有人輕輕踹了踹我。我回頭,看見是一臉悻悻的青龍。青龍說:「別愣著了,老婆婆說了,讓咱們去放羊。」
我瞪著眼:「放羊?這裡有羊?」
青龍一臉沮喪:「我們就是羊,這些蛇是牧羊人。老婆婆說了啊,都上點兒心,惹惱了這些蛇老爺,一切後果自負。」
我恨恨得罵了一聲。爬起來。四下一張望,看見大家都已經聚在一塊了。每個人肩上都趴著一條毒蛇。
老婆婆站在最前面,儼然一副保安隊隊長的派頭。我們則是鬼子治下的安順良民。
老婆婆抬眼望了望:「人都到齊了嗎?」
青龍就獻慇勤,前前後後得查看:「到齊了,除了昨天被叼走的那個倒霉蛋,也來了。」
老婆婆嗯了一聲:「話不多說,老規矩,都機靈點。」
眾人半死不活得答應了。然後老婆婆領著我們開始往前走。
我看見徐娘也在隊伍裡。只不過腳下磕磕絆絆得,雙目無神。
我心說壞了,難不成她肚子上也長了個肉瘤?
我快步走過去,伸手想掀開她衣角看看。手伸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對,於是又縮回來。不成想,這一幕被旁邊的楊念魂看得清清楚楚。
楊念魂說:「麻痺的程大力,有色心沒色膽。手伸出去又縮回來。」
青龍在一旁一唱一和:「大力不是膽小。他剛才的確是想非禮一下這位大嫂,但是半道上又嫌人家年紀有些大……於是猶猶豫豫,猶豫不決。楊念魂,你可得小心了,像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大力就不會猶豫了。」
楊念魂就猛點頭:「麻痺的,我說怎麼每次醒了一睜眼就看見他。」
他們兩個人說得熱鬧。但是千眼井人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過了一會,有個小伙子惡狠狠得說:「死到臨頭了,你們能不能消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