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冥冥中,似乎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夜澤雙眼更是一片雪白。從身體內部,浮出一團幽幽的白光,把夜澤全部罩了進去。
白光越發強烈,漸漸變的不在透明,形成一個三米見方光繭。哪怕是澤比斯特,也難以看清裡面的情形。
澤比斯特深深吁了一口氣。
分裂本元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獸魔分裂本元比人類容易的多,可這麼多年下來,也不過寥寥幾頭帝皇。那些失敗的獸魔,無一例外都栽在這最後一關上。
在本元分開的一剎那,疼痛差點讓夜澤暈過去。等恢復神智之後,夜澤發現自己處於在一個奇怪的空間。
四周空蕩蕩的,到處都是雪白。
隱約的發現前方有一個人影,看清之後,不由得微微一怔。
和自己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另外一個夜澤也是同樣的表情,靜靜的站在那裡。
兩個夜澤,都是一襲白衣,雲淡風輕,一副儒雅的風骨。
夜澤曾經置身於煉鬼的體內空間,與自己的複製幻象交戰。
最後一層的複製體幾乎是夜澤的完美再現,但終歸只是單純的戰鬥能力複製,客觀的說,也是另外一個生物。
但是現在兩個夜澤,不能說誰是分身,誰是本體。他們有一樣的能力,一樣的思維方式,一樣的記憶。
在兩個夜澤看來,另一個夜澤都是自己的分身,但實際上,也都是他們自己的本體。
這一點,兩個夜澤都非常明白,所以誰也沒有發動攻擊,都在靜靜的看著對方,自己也在思考。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夜澤突然同時一笑。
一個夜澤道:「真是奇妙的感覺。看著你,彷彿我才是分身。」
另一個夜澤道:「是啊,兩個夜澤,難分彼此。」
「但是,只有一個能成為帝皇。」
「所以……」
突然,兩個白衣夜澤,身上的衣物同時變化,變成了一身黑色的戰甲。
唰,電芒閃爍,錚的一聲,兩個夜澤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刀牙!
緊跟著,體表又同時燃起熊熊烈焰。
炎鬼!
轟的一聲,兩個夜澤又同時出手,可卻不是火焰。
一團刺骨的寒氣暴起。
炎鬼收,櫻雪現。
爪影和赤芒交現,火光和寒氣輝映……
當真是一場是勢均力敵的惡戰!
…………………………
望著白芒閃耀的光繭,澤比斯特緊緊攥著拳頭,一臉的緊張。
千百年來,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法,嘗試了多少計劃。可是,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傢伙越來越強大,自己這邊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夜澤的出現,讓他前一個本就艱難的計劃差點直接崩潰,但相對的,也給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契機。
只要夜澤能進階帝皇,整體計劃就完成了一半。
可是要戰勝另外一個自己,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澤比斯特依稀記得,當初自己是鏖戰了三天三夜,最後幾乎沒有了任何力氣,在非常巧合的情況下,才險勝一招。
如果打平,或者同歸於盡,也就沒有今天的澤比斯特了。
現在的澤比斯特,前所未有的緊張。如果可能的話,他恨不得幫夜澤進階。
而現在守在這裡,也是不想任何人來打擾,生怕影響夜澤的沖關。
突然,澤比斯特眉頭一皺,從懷裡拿出個小瓶子。
小瓶子一指多高,閃著躁動不安的藍光,輕輕顫抖著。
澤比斯特以手指在空氣虛畫了一個封魔陣,按到了瓶子上,道:
「水影,識趣的話就老實待著,我知道這個東西困不住你。但如果你老是這麼折騰,我怕我真煩了把你宰掉。你耐心多等幾天,很快我就會把你放出來。」
瓶子之中隱隱傳出一個聲音,憤怒道:「澤比斯特,你到底想做什麼?把我困在這,只是為了羞辱我嗎?」
「你知道我沒那麼無聊。」澤比斯特用向瓶子裡打入幾道元力,水影的聲音漸漸消失。澤比斯特看著光繭,幽幽道:「我只是想給你找一個新主人而已。」
人類進階帝皇,契約獸魔不會跟著進階。水影建立契約後會失去攻擊力,但在防禦獸魔中卻是翹楚。要想做獸魔界的主人,得有匹配帝皇的戰力才可以啊……
………………………………
與澤比斯特的擔心相比,此時光繭之內卻是一片和諧的景象。
兩個夜澤只是在最初進行了一番激烈的碰撞,但很快又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靜默一段時間後,兩人再次開始了對話。
「打敗自己真的很難啊。」
「沒有三五天是不可能的。」
「你應該不想拖那麼久吧。」
「你知道我怎麼想,我們是一個人。」
「呵呵,是呢……」
兩個夜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又沉默了,靜靜的看著對方。
夜澤明白,兩個自己都是自己,一樣的意識一樣的記憶,不管哪一個出去,想要做的事都不會發生改變。
自己和自己拚命,是夜澤不願意做的。如果做了,夜澤便不再是夜澤。
一開始的交手,只是夜澤想瞭解下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
煉鬼的鏡像分身,獲取的是夜澤的戰鬥能力和習慣,但沒沒有真正的思維。
只有夜澤自己才知道,如果擁有自己的思維,會用怎樣的方式去試探和戰鬥。一番交手之後,夜澤完全能確定對方就是自己。
確定之後,夜澤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夜澤有很多難以割捨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不管什麼,都會讓夜澤很難選擇。但唯有自己,是夜澤可以毫不猶豫付出的。
不死之身可以說是夜澤的縮影。
用自殘的方式去戰鬥,並不完全是因為不死之身,而是夜澤擁有捨棄自我的勇氣和覺悟。
犧牲自我,成全自己!!
這就是夜澤要做的!!
可是,如果自我犧牲,成全另外一個自己,說的簡單,做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雖然都是一樣的自己,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識存在。就算對方能代替自己活下去,但自己的意識存在被抹殺是一定的。
犧牲自我並不難,但目的卻是為了另一個意識形態的自己繼續生存,去完成自己的目標,接受自己的愛人,是任何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兩個夜澤,似乎都想讓對方做決定。
但他們又都清楚,如果有一方率先做出犧牲,另外一方必然會想阻止。
這種糾結的想法困擾著夜澤。
現在的夜澤,距離帝皇只在一念之間,卻遲遲無法決定。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一定要死掉一個,才能成全另外一個嗎?
本元分裂,再吞噬融合,歸根結底,還是原本的我啊。
兩個夜澤,腦子裡不約而同的閃過一道閃電。
兩個夜澤彼此對視著,突然同時開口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形神自我,身心相物……」
成就帝皇的過程,就是捨棄本我,破後而立的過程。
這個過程看似是擊敗另外一個自己,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自我犧牲的過程。
既然注定要犧牲,又何必執著於意識形態。
另外一個不是克隆人,而是真正分離出去的自己。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還是自己的本元之內!
兩個夜澤,眼神清明,同時向前,緩步接近。
在身體碰觸的一剎那,一團淡淡的柔光乍起,兩個身體,竟然彼此相容。
光芒越發耀眼,兩個夜澤的身體也徹底溶於光華之中。
光團蠕動著,伸展著,似乎孕育著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外部的光繭也卡卡作響,放出萬道光芒。
澤比斯特一愣。
這麼快?!
作為過來人的澤比斯特自然明白眼前這一幕代表著什麼,只是未免太快了。
他用三天完成進階算是快的,獸魔要是進階帝皇,折騰一年半載都不奇怪。
伴隨著卡卡聲響,光繭漸漸褪去。
隱約間,一聲長長的歎息從光團中傳出,一個全新的夜澤,在光芒中緩緩閃現。
與之前的夜澤相比,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一雙眼睛,卻好似能洞徹人心。
夜澤抬起手,輕輕握了握拳頭。
房屋之間,瞬間暴起一團旋風。
這個力量,果然不同了。
夜澤抬起了頭。
帝皇!!!
澤比斯特張了張嘴嘴,難以置信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按照你說的。」夜澤笑了下。
「你的戰力我很清楚。」澤比斯特皺眉道:「三天之內,力竭之前,你絕不可能戰勝另外一個自己。」
「我們沒有戰鬥。」夜澤搖了搖頭,簡單的將裡面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澤比斯特愣了好一會,發出一聲苦笑:
「捨棄本我,破後而立……簡單的道理,但又幾人又能真正有犧牲本我的勇氣和覺悟……真的是被年輕人超過了呢……」
「我們所處的時代不同。」夜澤道:「你所處的時代,是適者生存的時代。唯有戰,唯有強,生存才是第一信念。犧牲本我的勇氣和覺悟,你有!否則的話,不會有現在的獸魔界。只是在進階帝皇的時候,這種信念並不合時宜。」
「總之,你真的比我強,也比我適合做這裡的鎮守者。」澤比斯特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夜澤,你想成為獸魔界的主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