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炎雀蘿的眼睛看向殿外,夜澤越發的呆滯。
風語?!
難怪看著眼熟,眉宇之間,可不就是和風叔有幾分相似麼。炎雀蘿還真是大膽,竟然一直把女兒帶在身邊。
媽的,這下可真是褶子了。
苦主都在這,還把我叫來,想幹嘛啊。
「殿下,我說句不該說的。」夜澤無奈道:「不管我是什麼人,你們倆的事,都沒必要拉我下水吧。就算有什麼話,你自己也可以去說啊。」
「再過一個多月我就登基即位。」炎雀蘿搖頭道:「很多事,我是不能做的。」
「就沒其他可信任的人了嗎?」夜澤抱怨道。
「能讓夜風信任的人,不多。」炎雀蘿道:「以你的才智,不難猜到當年的事另有隱情。我和夜風分別掌握一些東西,如果把那些結合起來,可能就是全部的真相。」
夜澤愣了下,若有所悟。沉默許久後,開口問道:「那你又如何會信任我?」
炎雀蘿指向四周,道:「這裡收集的資料,有相當一部分是你的。如果靠這些我還不能看懂一個人,也不會坐在現在的位置上。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你是夜風信任的人。」
夜澤沉默片刻,應道:「好吧,只要你能讓我見到他,我願意試試看。」
炎雀蘿卻搖頭道:「我可以給你見他的機會,但能否見到。關鍵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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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被關的地方不是皇室的囚室,也不是帝都的大牢,而是軍方的一處據點。負責這裡的,是帝**總參謀長,洪武。囚禁夜風的地方,也是洪武平日居住辦公的地方。
夜雨在軍方權柄滔天,洪武是唯一能與其抗衡的人。木家拉攏洪武,就是想獲取在軍方和夜家爭權奪利的資本。
炎雀蘿寫了封信,讓夜澤直接去見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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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呈上來的信件,洪武發出一聲冷笑:「一個個的。真是把我洪武當傻子不成。」
炎雀蘿的信寫的很簡單,只說夜澤是夜風的兒子。雖然夜風是帝國要犯,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在信中炎雀蘿沒提自己,但洪武卻知道炎雀蘿和夜風之間,沒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下首的一名軍官問道:「將軍,什麼事?」
「未來女皇陛下的信。」洪武將信件抖了抖:「想讓夜風,見一見他的兒子。」
軍官是洪武的心腹,也知曉一些事情。毫不猶豫道:「我出去把那小子趕走。」
「慢!」洪武想了想,道:「女皇陛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既然那小子想見,就給他這個機會。」
軍官面露疑惑:「將軍的意思是……」
「想見夜風,可以!」洪武道:「讓他從訓練用的那個通道過去。只要通過,就讓他見。」
軍官一咧嘴,道:「將軍,你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
「盯緊點,不行就麻利兒拖出來。」洪武哼道:「他死在裡面,女皇陛下的面子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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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澤看了看帶路的兩名士兵,以及前方昏暗的入口。無奈的歎了口氣。
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在洪若城時,沒給洪州父子好臉,洪武作為洪州的老部下,自然也不會給自己好臉。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也不知道那傢伙會怎麼整自己。
回報的人說可以去見夜風,但偏偏繞了一個大圈。還有讓這兩個奇怪的傢伙帶路。要是沒點貓膩真是有鬼了。
那兩名士兵穿著和普通士兵沒什麼區別,但一人帶一個面罩,口鼻處更是捂的嚴嚴實實。
到了前方入口處,一股刺鼻的味道從裡面噴湧而出。
「什麼鬼地方?」夜澤皺眉道:「你們該不會告訴我。人被關在這裡吧?」
一名士兵甕聲答道:「這裡是入口,得走上五六分鐘。過去之後,才是關人的地方。」
夜澤應了一聲,跟著兩名士兵走了進去,暗地裡加了提防。
可進去之後,夜澤發現除了味道難聞了一些,好像也沒別的什麼特殊。
兩名士兵一邊帶路,一邊偷眼觀瞧夜澤,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幾分戲謔。
洪武一直想組建一支鴉鳴那樣的隊伍,訓練內容非常廣泛。這條特殊的通道,是其中的一項。通道內的土石,用藥劑浸泡過,味道腥臭異常。
洪武是想訓練士兵在某些特殊環境下的適應能力,但沒想隨意調配的藥劑相當給力,這條通道,就算意志力堅定的士兵進來,走不了多遠也得被嗆暈。多次實踐之後,也沒多少人能扛得住,洪武都再考慮要不要撤掉了。就算是埋在糞坑裡,也臭不到這個份上。
正常訓練還會有一些機關,但洪武覺得沒必要動用那些東西。
兩名士兵打算看夜澤的笑話,可沒想到夜澤除了皺眉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反應,不禁愕然。
難道現在味道散了?怎麼他一點事都沒有?
快走出通道的時候,一名士兵按捺不住,掀開面罩用力嗅了一下。
這下可好,直接倆眼一翻,嗆暈了過去。
另外一名士兵大驚,連忙過去將其扶起,扛到外面進行救治。
夜澤看了兩名士兵一眼,不屑的撇了下嘴。事先等在外面的那名軍官,也是一臉的古怪。
「你沒事吧。」軍官對夜澤問道。
夜澤揉了揉鼻子,道:「太臭了。沒到過這麼臭的地方。如果監牢也是這個味,我非投訴你們不可。」
軍官嘴角一抽抽,心話。還以為你聞不到味兒呢,可怎麼就沒事呢?
他們哪裡知道,在落葉沼澤熏陶兩年的夜澤,早就對臭味免疫。雖然這裡的味道的確夠給力,但也不能把夜澤怎麼樣。
夜澤平安走了過來,軍官縱使不願意,也只能帶著他去見夜風。
而夜澤趁人不備,將一個小布團塞進了皮袋之中。
那是夜澤在通道中偷偷用布包裹的一點泥土。這麼極品的藥劑。夜澤下意識的就想留一份。將來讓小蘇珊研究出配方,沒準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
…………………………
夜澤對風叔所在的監牢環境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等到了之後,還是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不是太糟糕,而是太奢華了。尤其想聯繫起先前那個臭氣熏天的甬道,這裡的反差是天地之別。
如果不是門窗上的鐵柵欄,簡直就是旅店的豪華套房。床鋪傢俱,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書架,擺滿了各種書籍。順著窗戶看過去。在裡間,一個衣著光鮮的男人。正藉著燭光在那悠哉悠哉的看書。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不是夜風還能是誰?
夜澤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
軍官道:「將軍說了,夜風就算是重犯,但也是值得尊敬的軍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要給他最大的尊重。」
夜澤無語的點了點頭,等士兵把門打開,邁步走了進去。
軍官也很失去,鎖上門後。揮了揮手,士兵盡數撤去。
經常會有士兵進來打掃房間,換洗用具,所以夜風聽見門響也沒抬頭。直到感覺有人到了他身邊站住,才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不確定的道:
「小澤?」
「是我。」夜澤回道。
夜風恍惚了一下,拉過一張椅子:「坐。」
夜澤嗯了一聲。坐在夜風對面。就這樣,二人靜默了良久。
過了好一會,夜風緩緩開口道:「幾年不見,你真的不一樣了。成熟了。」
夜澤點頭:「幾年不見,你也年輕了,帥了。」
「混小子,找打。」夜風笑罵。
「我可說真的。」夜澤歎了口氣,道:「一開始以為和你的重逢,多少也會悲切一點。比如你被吊起來打啊,蓬頭垢面啊,最不濟也得趴在草窩裡呻吟……
可看你現在過的這麼悠哉,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白癡。當年的你就是一個老酒鬼,整天邋裡邋遢。可現在看看,都被養胖了。鬍子剃乾淨,臉也白淨多……」
「滾!」夜風沒好氣的抄起一本書,敲了夜澤腦袋一下。
夜澤撓了撓頭,嘀咕道:「脾氣沒變。」
「你不該來的。」夜風歎了口氣。
「我殺了海風,見了夜雨。和烈火的決戰,也不會等太久,」夜澤道。
夜風苦笑道:「你成長的地步,比我想像的要快。」
「風叔,跟我走吧。」夜澤誠懇道:「在北霜帝國我也有一票兄弟。實在不行,就去找哈里那個老海盜,沒人能奈何我們。至於梅拉爾特,將來我會幫你幹掉。」
夜風搖了搖頭,道:「你知道,和你分開後,是誰把我擄走的麼?」
「誰?」夜澤問。
「就是梅拉爾特。」夜風道:「但他不是為了殺我,而是為了救我。他默許烈火來找我,只是為了佈局。我被帝國擒獲,也是我們商量好的。」
「為什麼?」夜澤滿頭霧水。
「因為他發現了真兇,那個陷害我,害死紅葉的真兇。」夜風狠狠的咬了咬牙。
「紅葉不是梅拉爾特殺的?」夜澤奇怪問道。
「紅葉的死,的確和他有關。但究其根源,卻是另有其人。」夜風道:「你應該記得,我和你說過百眼的事吧。」
聽到百眼,夜澤心中莫名一痛,點了點頭。
夜風看了一眼夜澤:道:「紅葉,是百眼的寄生者。」
「什麼?」夜澤一驚。
夜風沒有注意到夜澤的眼神,幽幽道:「當年,如果不是紅葉引動了百眼的力量,我也逃不出帝國的追殺。中了暗毛之毒的我,更是難以活命。紅葉是為我而死,而當年陷害我的幕後黑手,目的也是紅葉身上的百眼。」
「阿瑪利亞聖殿!!」夜澤牙齒咬的咯咯響。
「那些草原人?」夜風一愣,道:「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夜澤苦笑了一下,道:「風叔,你還記得水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