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盛裝駕到,眾賓客紛紛從座位上起身,羅梅納斯面有不悅:「不是說了嗎,今天的場合不適合你們來,怎麼不聽話。」
貝蒂小公主嬉笑著,蹦蹦跳跳的徑直跑到羅梅納斯身前,抓著皇帝的袖子,撒嬌道:「父皇……人家也想看看帝國的英雄嘛。我又不搗亂,您就讓我留下嘛……」
看著自己的女兒,羅梅納斯一臉的無奈。兩個寶貝女兒,一個讓人頭疼,一個令人難纏。自己貴為一國之君,竟然拿兩個丫頭沒辦法。
三皇子笑道:「父皇,現在已經封賞完畢,讓妹妹留下也無妨。」
「三哥你真好!」小貝蒂也不等羅梅納斯應聲,回頭吩咐道:「加兩個座位,我要挨著三哥坐。」
而後又衝伊蓮恩喊道:「姐姐你快過來呀。」
羅梅納斯歎了口氣,算是默許。
伊蓮恩玩味的看了夜澤幾眼,而後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走向前去。
夜澤心頭莫名的一激靈,連忙低下頭專心對付面前的事物,不管什麼一個勁往嘴裡塞,大腦裡亂七八糟的。
被嚇到的夜澤並沒注意到,除了伊蓮恩外,一個侍女也用略帶幾分驚奇的目光看著他。
在伊蓮恩經過桑切斯身前的時候,桑切斯有些激動的輕聲叫道:「公主,我回來了……」
伊蓮恩瞥了桑切斯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腳步並未停下。
桑切斯癡癡看著伊蓮恩的背影,直至落座,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伊蓮恩落座之後,悄悄向站在身後,一副侍女裝扮的清秀少女問道:「水兒,是他麼?」
少女猶豫了下,道:「長的是很像,但氣質不太一樣。只是兩年而已,變化會這麼大麼……」
旁邊的貝蒂一臉的失望:「只是長的像啊,那白來了……」
伊蓮恩狐疑道:「不會吧?我感覺他好像是認識我的……」
「陛下!!」正在這時,桑切斯突然站了起來。
見到桑切斯,貝蒂眼睛一亮:「原來他也在呀,哈哈,這下有趣了。」
見到桑切斯起身,皇帝的眉頭微微一動,伊蓮恩一臉寒霜,約瑟夫和費爾南多更是臉色大變。
離著最近的費爾南多壓低嗓音喝道:「桑切斯,你幹什麼?」
桑切斯充耳不聞,大聲道:「陛下,桑切斯有個請求,還請陛下應允。」
羅梅納斯不經意的瞥了一眼伊蓮恩,淡然道:「講。」
「想請陛下做個見證。」桑切斯熱切的看向伊蓮恩,道:「我與伊蓮恩公主有個約定,如今我已證明,還請公主履行自己的諾言……」
伊蓮恩臉色越發的陰寒,夜澤更是滿頭的霧水。這兩個人,有什麼約定?看樣子,好像要出什麼事似的。
夜澤充滿期待的等著下文,可等桑切斯的話出口,夜澤卻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只聽桑切斯一字一頓的說道:「請公主履行自己的諾言,完成我們沒有完成的婚禮,嫁給我!!」
操,這小子改不是伊蓮恩的苦主吧?!
夜澤突然想起來,伊蓮恩是逃婚的。聽這小白臉的意思,他就是被逃婚的對象了……
夜澤仔細打量著桑切斯,心話,看他的樣子也是一表人才。可你也太沒品了,怎麼就喜歡伊蓮恩這樣的呢?人家喜歡女人,你再帥又能怎樣?要是真愛,你乾脆自己切了,或許還有戲……
夜澤在這替桑切斯胡思亂想,伊蓮恩那邊可開始有要發飆的跡象了。
「桑切斯,你證明什麼了?」伊蓮恩冷冷的看著桑切斯。
「證明我是個男人。你說過,只要我證明自己,你就嫁給我。」桑切斯迎著伊蓮恩的目光,朗然道:「我隨軍轉戰草原,逢戰必先,斬敵無算。我領騎軍三千斷敵人大軍後路,鏖戰三天助主力軍團合圍。三千弟兄倖存不過百……」
「夠了!」伊蓮恩打斷桑切斯,冷聲道:「你覺得你自己證明了什麼?你最多只證明你是個軍人!用袍澤的鮮血換取的軍功,你有什麼可自傲的?用袍澤的鮮血來泡妞,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
「你……」桑切斯臉一紅,第二軍團的其餘軍官看的目光也有些不喜。
夜澤翻了個白眼。
戰死疆場是軍人的宿命,但正如伊蓮恩所言,用袍澤鮮血換來的軍功,怎麼能作為泡妞的資本?
「桑切斯,坐下!」約瑟夫陰著臉狠狠瞪了桑切斯一眼嗎,隨即對眾人拱拱手:「陛下,公主殿下,各位,很抱歉,小兒喝多了。」
桑切斯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還是有些不服,訕訕坐下,喃喃道:「那些軍功也是我用命拼回來的……」
夜澤歎了口氣,真想跟桑切斯說,除非你是女人,否則你拼什麼都是白扯。
可伊蓮恩突然又冒出一句話,讓夜澤一激靈。
「證明自己不一定需要軍功。在這方面,鄉下酒保都強過你。」
這話什麼意思,她該不是在說我吧?
夜澤在這犯嘀咕,桑切斯可怒了。
桑切斯不顧費爾南多的阻攔,站起來大吼道:「一個鄉下酒保算什麼東西,有本事讓他來跟我決鬥啊。你不是說他會來拜羅伊特嗎?人呢?怕了嗎?只知道躲在女人背後的懦夫。就算窯子裡的婊子,都比他強千百倍……」
「你找死!!」伊蓮恩臉色鐵青,體內元力湧動,伸手就往腰上摸去。
「伊蓮恩,冷靜……」三皇子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伊蓮恩的手,死死按住。他毫不懷疑,這個彪悍的妹妹會毫不猶豫的在這大廳中放出獸魔。
伊蓮恩被攔住了,可還有一個人沒人攔呢。
「呼——」
在場面一片混亂當中,一隻不大不小的烤乳豬,挾著呼呼的風聲,飛濺著膩膩的油腥,吧唧一聲就拍到了桑切斯的臉上。
嗖的一聲,桑切斯頓時就被砸的飛了出去,辟里啪啦的,把大廳邊上擺放的各種飾物撞的七零八落。一直滾到牆腳,桑切斯才算停了下來。
場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無數道目光從油光光的桑切斯,慢慢轉向乳豬飛來的方向……
只見夜澤攤著兩隻油乎乎的手,一臉歉意的站在那裡,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你看,這個……這豬實在是太油了,沒抓牢……抱歉,真是抱歉……」
………………
兩年前,伊蓮恩回到拜羅伊特,拒不履行婚約,反而遣人四下尋找一個名叫小澤的鄉下酒保。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伊蓮恩大公主在逃婚的途中動了春心,喜歡上了那個酒保。後來苦尋未果,也就不了了之。但夜澤,也就稀里糊塗的成了公主「中意的男人」。
這件事對桑切斯的刺激著實不小。好不容易過去很久了,現在這個場合被提起,一下就炸了。
他是氣炸了,但夜澤的氣更不順。
夜澤雖然不知道自己稀里糊塗的成了別人的情敵,但被人當面罵,哪裡能忍的了。
你泡妞歸泡妞,不能涉及人身攻擊啊。泡妞的手段低劣也就罷了,竟然還用言語攻擊他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夜澤手一滑,卯足力氣的一頭飛豬就出手了。
所有人都傻掉了,就連向來淡定的羅梅納斯都呆愣了。在北霜帝國的歷史上,不是沒在宴會上發生過衝突。但眼前這種被乳豬砸飛的情況,貌似從來沒聽說過。
桑切斯畢竟是白銀級的封魔師,雖然腦袋七葷八素的,但還是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桑切斯晃了晃腦袋,緩過勁,看看身上的油膩,瞅瞅掉在一旁的乳豬,望向一臉歉意的夜澤,手一個勁的哆嗦……
這種場合,本來是掙臉面的地方,可現在,有多少面子都丟光了。尤其,還是當著伊蓮恩……
「我殺了你!!!」桑切斯紅著眼睛,頂著比夜澤還油的腦袋,嚎叫著撲了過去。
「還不夠丟人嗎?!」約瑟夫飛起一腳,將桑切斯踢了個狗啃食,罵道:「把這個喝多的混蛋給我捆起來!」
連同費爾南多在內,幾個青年軍官一擁而上,將還在嘶吼的桑切斯牢牢按住。
約瑟夫深吸了一口氣,向羅梅納斯躬身道:「陛下,小兒喝多了,君前失儀。我先帶他回去醒酒,隨後再向您和公主請罪。」
羅梅納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微微點了點頭。
約瑟夫隨後轉過頭,看向夜澤,沉聲道:「你就是戰平比爾巴的耶穌?果然名不虛傳。」
「您太客氣了……」夜澤一臉謙虛,而後又不好意思的說道:「剛才手滑,傷到您兒子,真是對不起。不過他好像也確實喝的不少,腦子有點暈,嘴裡的味也不太好聞,回去一定要漱漱口……」
「老夫管教兒子不用你教!」約瑟夫就算再有涵養,也受不了夜澤這麼擠兌,轉身拂袖而去。
巴希爾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快走幾步跟著走了出去。
軍官們也七手八腳的,把桑切斯架走。費爾南多走出大門前,深深的看了夜澤一眼。
桑切斯就算是被怒火沖昏了頭,也不至於這麼容易被一頭乳豬砸到。更何況,剛才自己就在桑切斯旁邊,竟然也沒反應。這只是一頭豬,如果是別的什麼砸過來呢……
今天的宴會是為遠征草原的第二軍團慶功,可現在宴會的主角一下走了大半。這宴會顯然是開不下去了。皇帝隨便找了個借口退席,其餘人也都陸續告退。最後,就剩下沒人搭理的夜澤悶頭狂吃,和站在一旁滿臉衰樣的希魯赫。
「我的祖宗,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啊……」
希魯赫現在是真把夜澤當祖宗了。夜澤給他解決了很大的麻煩是沒錯,但同時,惹上的麻煩也不少。先前惹上弗朗西斯家族還不知道怎麼樣,現在又惹上了軍方的新貴賽普家族。這也就希魯赫還不知道夜澤閹了沃辛漢,又敲詐了玫瑰夫人茱莉的事,否則的話,他沒準真得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