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很微弱,但難不住夜澤的耳朵。側耳聽了一會,夜澤立刻判定,聲音是來自食人樹叢林。
夜澤丟下手裡的肉,飛快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在食人樹叢林的外圍,一條條細長的柳條猶如活物一般舞動。一個滿身污泥的人,死死的握著一根插在泥地中的長棍狀物體,與纏在身上的枝條拚命的抗爭著……
這種抗爭很徒勞,枝條一點點的將那人拉向樹幹。一旦貼在樹幹上,枝條便會將其牢牢困住,竟等樹皮上分泌的液體將其消化掉。
夜澤不敢怠慢,飛身上去,抓住那些食人樹的枝條,猛的一發力……
「叭叭叭……」
樹條接連繃斷,那人失去著力點,緊跟著栽倒在污泥之中。
外圍的食人樹都比較小,枝條也相對脆弱一些。如果是裡面的那些大號食人樹,夜澤就算想救人,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夜澤隨手一抄,在枝條再度捲來之前,抓著那人離開了食人樹的攻擊範圍。
那人明顯是驚魂未定,被夜澤放下之後,跪在那一個勁的喘粗氣。而夜澤,則是倆眼放光的在一邊看著他。
兩年了,總算看到一個活人。夜澤口水都快下來了……
當然,夜澤不是饞的,是他終於看到離開落葉沼澤的希望。
地上那人雖然滿是的污泥,還低著頭,但也不難看出是一個身材瘦小的乾巴老頭。從污泥的間歇中,可以清楚看到些許花白的頭髮和鬍鬚。
「謝,謝謝……」老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緩緩的把頭抬了起來……
「啊……」
在看到夜澤之後,老人滿臉的感激瞬間化作驚恐。連滾帶爬的向後挪動了幾米,舉著那根破爛拐棍指著夜澤。
「別,別過來……」
夜澤先是一愕,隨後有些氣惱,怒道:「你他嗎的這是什麼態度,有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老人是一愣,脫口道:「你會說話?」
「草!」夜澤更是憤怒:「老子又不是啞巴,當然會說話!」
夜澤在落葉沼澤兩年,因為太過無聊,整天沒事就自言自語,大唱流行歌曲。雖然咬字沒有以前那麼清楚,但至少語言能力還沒失去。
老人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夜澤。發現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生物好像真的是個人類。只是太久沒有刮鬍子剪指甲,身上沾了太多的血漬。
不過,從腰間僅有的那塊破布,還有在破布下面若隱若現,來回擺動的某個雄性特徵器官來看,老人肯定這個傢伙不是文明社會的人類,十有**是個野人。
老人定了定心神,站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說道:「你好,你好,我是朋友,來自遠方的朋友。非常感謝您的出手相救……」
從這老頭的肢體語言來分析,夜澤猜到這老傢伙十有**把自己當成了野蠻人。生怕說人話自己理解不了,還玩上手語了……
雖然對自己被當成野蠻人很是有些意見,但夜澤也知道自己目前的造型跟人類確實有一定差距。更何況,這個眼瘸的老頭還關乎自己能不能順利離開落葉沼澤,所以夜澤耐著性子,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讓老人接受自己也是來自文明社會的事實。
「這麼說,你是一個到落葉沼澤進行歷練的封魔師?」老人不敢相信的問道。
「然也!」夜澤做神棍狀,慷慨激昂的說道:「封魔師之路,是強者之路,更是一條充滿危機的艱辛之路。唯有在戰鬥中歷練,唯有在生死間考驗,唯有在……」
「所以你就在這裡歷練了兩年?」老人沒理會夜澤的慷慨激昂,仍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的資質太差,懂的也不多。不嚴格要求自己的話,很難取得進步。」夜澤的語氣很謙虛,表情也很誠懇。
「您是一位真正的勇士!」老人肅然起敬。
「您謬讚了。」夜澤仍是一臉的謙虛。
見老人成功被自己忽悠住了,夜澤眼珠轉了轉,問道:「落葉沼澤如此危險,您到這裡來幹什麼?」
老人神色一正,整理了下破爛的衣服,朗然道:「歷練!」
「…………」夜澤身子一歪歪。
老人頓了頓,用與夜澤一般無二的語氣說道:「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有一顆強者的心。為了更進一步,為了不使封魔師的名號蒙羞……」
夜澤強嚥下一口吐沫,連聲道:「失敬失敬……您才是真正的勇士……」
…………
一老一少,兩位勇士沉默良久。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誰也不在說話。
又過了一會,夜澤先忍不住了。「日,誰也別蒙誰。老子是迷路了,出不去。」
夜澤本來想給自己找點面子,哪想到也碰上一個同樣裝逼的老神棍。要是繼續這麼客套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說到正題上。
夜澤打開天窗說亮話,老神棍明顯也是鬆了一口氣,嘿嘿一笑。
「我是被一群空羽追,獸魔重傷,不小心從天上掉了下來……」
原來,這老頭也是一名封魔師,並有一隻成長期的空羽。借住空羽的力量,飛到黑石山脈去挖黑石。結果一不留神,驚動了空羽群。被空羽們追殺,慌不擇路,誤闖落葉沼澤。
成長期的空羽顯然飛不過成熟期的,眼看要被追上。老頭一發狠,讓空羽誘敵,自己從天上跳了下來。因為食人樹叢林比較醒目,老頭就選擇這裡「降落」。尋思著能被樹枝掛一下,免得摔死。可哪想到,樹枝倒是出手幫助了,但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吃他。
在夜澤出現之前,老頭已經跟那些樹枝搏鬥了好幾個鐘頭。如果夜澤再晚出現一會,沒準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夜澤聽完,恍然大悟。與刀牙發生爭鬥的那些空羽,十有**就是追著這老頭來的。開始還奇怪空羽怎麼會跑到落葉沼澤來,鬧了半天是這麼回事。至於那些空羽是怎麼和刀牙槓上的,夜澤也懶得去關注。反正刀牙都已經是自己的獸魔了。
話一說開,老頭也沒了顧忌,直接了當的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夜澤雖然決定不再裝逼,但還是沒準備說實話。不管是風叔還是自己的不死之身,都不是能輕易示人的事。
夜澤只說自己是一個封魔師,跟著老師學習。後來仇家來尋,老師帶著自己乘坐飛行獸魔逃亡。路過落葉沼澤的時候被追上,老師力戰而亡,自己也從天上掉了下來。因為落葉沼澤很危險,所以那些仇家也沒下來斬草除根。因為自己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就這麼著,在這裡待了兩年。
夜澤的話沒什麼明顯的漏洞,老頭雖然不怎麼信,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這麼說,你真的是一個人在落葉沼澤住了兩年?」老頭現在只對這個存有疑慮。
夜澤拽了拽自己的頭髮和鬍子,又伸出十個指頭讓老頭看了看,沒好氣的說道:「我蒙你又沒好處,你看看……要是能出去,你當我願意在這啊……」
「你,你是暗金級封魔師?」夜澤雖然蓬頭垢面的,但也不難看出年紀不是很大。老人很難相信如此年輕的人,會是一名強大的封魔師。
「我還沒接受過封魔師的測試。」夜澤想了想,道:「但我現在只能封印成長期的獸魔,應該算是青銅級吧。」
老頭再度變了色,眼中的目光複雜莫名。
落葉沼澤,五級區域。就算是黃金級封魔師也不敢說自己能在這裡肢體健全的待上兩年,可這個青銅級的傢伙竟然做到了。戰力與封魔師等級並不完全對等。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傢伙雖然只是青銅級,而戰力卻已經不遜於一般的白銀級封魔師了。甚至,有可能更高……
夜澤還沒有完全接觸到澤比斯特的世界,並不瞭解自己給眼前這個老頭帶了多大的震撼。現在的夜澤,更關心自己能不能離開這裡。
「你也是從天下掉下來的,能找的出去的路麼?」夜澤有些擔心。這老頭也是誤入沼澤,要是也是個路癡,自己除了多了個伴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老頭收回思緒,沉思片刻,道:「落葉沼澤地形複雜,危機四伏。從陸地上連方向都很難辨明,是不可能離開的。」
夜澤心頭一動,問道:「你那只空羽還能用麼?」
老頭對夜澤反應如此之快有些驚訝,但還是答道:「傷的不輕,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讓它行動。而且,到時候它能載一個人已經是極限了。如果載兩個人的話,恐怕……」
夜澤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沒關係,只要你能在天上引路就行,我自己走。」
夜澤拾到的那些封魔卡之中也有空羽,但操控空羽需要良好的元力微控能力。以夜澤的水準,除了不停的摔跟頭外,連最基本的浮空都做不到。要是只為離開而將空羽封入身體,夜澤又很不甘心。現在碰上個現成的「導航」,可就省心多了。
「可是,落葉沼澤有很多完全體的獸魔。如果碰上……」老頭還是有些顧慮。
「小意思。」夜澤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道:「只要不碰上那隻大長蟲,統統擺平!」
「大長蟲?」老頭一愣,那是什麼?
夜澤比劃道:「就是長著八個腦袋,有些像蟒蛇,個頭很大的一個傢伙。比完全體的盾甲還大上好幾圈。如果碰上它,我就只能先跑。你在天上看著點,別讓我跑丟就行……」
老頭再度吸了一口冷氣。
聽他的描述,那不就是八岐嗎?落葉沼澤怎麼會有那玩意兒?比完全體的盾甲還要大,那至少也是超級體的存在。天啊,聽這意思他似乎跟八岐碰到過,而且還活了下來。就算是暗金級的封魔師碰上超級體的八岐,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這個傢伙,戰力究竟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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