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甜水鎮,桑紅打算再用一天的時間把自己手頭的事情做好,然後她就想著怎麼和秦青說宋書煜要來這件事,然後表述才能不傷害秦青的自尊和兩人之間的友情。
秦青昨晚在宿舍接到了歐陽清柏的提醒,當然,他還意外地接到了小叔秦洛水的提點,勒令他一定不要介入到桑紅和宋書煜那團理不清的情感亂麻裡。
當然,秦洛水對人性把握得極其透徹,對於普通市儈一樣的男人,直言其害輕易就能達到目的,但是秦青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更不市儈,此刻估計他正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英雄救美博得美人心,任何的危言聳聽只會激起他的鬥志和抗爭的勇氣。
所以,在秦青提心吊膽地擔心著小叔會給他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的時候,秦洛水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了一下他現在的生活情況。
秦青連忙獻寶一樣,把自己現在的情況都撿好聽的說了。
秦洛水當然聽得出他帶點討好意味的慇勤惶恐,也不說破,只是告訴他他追桑紅可以,但是必須等桑紅和宋書煜兩人一刀兩斷才可以。
秦青知道瞞不過小叔,聽他不出言斥責,反而支持自己,當即就驚喜地說:「小叔,桑紅已經成為記憶被當做英雄埋葬了,我現在陪伴的是黃一鶴,和宋書煜沒有關係。」
「呵呵,你個愣頭青,別給我裝蒜了,宋書煜後天就到甜水鎮,桑紅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促進他們一家三口團聚,也是一件功德;
那兩個人對個眼睛挑下眉都知道彼此的心意,這次鬧到這樣地步,估計是遭受的算計太多了,彼此信任程度不夠,才愛侶兩分,你硬要藉著空檔期插進去,你自己都是個剛成年的男子,桑紅比你更小,這份得不到任何祝福反而可能招來追殺的愛情,你承擔不起,到時候受傷害的不還是你最親的人嗎?」
「你讓我逃?把桑紅孤零零地丟在甜水鎮,一個人面對宋書煜嗎?不可能,小叔,我以為你瞭解我的秉性的,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說。」
秦青當即就急了眼。
「呵呵,急躁什麼啊,我可沒有讓你逃,這逃跑的事情是咱們秦家的男人做的嗎?
現在我的建議是——給他們一個相聚的機會,如果他們之間的誤會能渙然冰釋的話,你就祝福他們,如果桑紅明確拒絕了跟宋書煜離開,以後你的機會不是就屬於你了嗎?
你要是直接就和桑紅在一起,你難道不擔心宋書煜會怎麼想?」
「隨便他怎麼想,我就要在桑紅身邊陪著,我看著她選擇;如果她跟宋書煜走的話,我會祝福他們的。」秦青硬硬脖子,這番話他說得很艱難。
「傻孩子,你本性純正,對女人還沒有開竅,你怎麼知道成年男人的心思有時候會有多麼齷齪嗎?
桑紅失蹤,你是憑著本事一點點地尋找到她的蹤跡才過去的,可是宋書煜知道嗎?他不可能知道,他如果看到你和桑紅在一起,自然會想起你當初離開的時候撂下的狠話,以為你一直惦記著勾搭桑紅,趁著他工作繁忙之際,就引誘著桑紅設計了這個金蟬脫殼的計劃,一起逃到了甜水鎮;
他要是這樣想,到那時候,蒙受羞辱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還有無辜的桑紅!」
「小叔,我不怕他,他要是敢這樣誣陷我,我就認了,氣死他龜孫子。」秦青覺得心裡一陣悶悶地堵,說不出的煩躁。
秦洛水呵呵一笑,不緊不慢地說:
「你個傻孩子,你一個大男人要是真能拐走宋書煜的女人,當然無所謂名聲的事,問題是桑紅願意承受這個罵名嗎?
她本身可能是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無法忍受某些傷害,她是帶著委屈和淚水做出反抗宋書煜的事,一旦現在加上你,一切就變味了,她成了什麼人啊?
你這不是在幫她,你這是在害她!
你怎麼能肯定桑紅不是以退為進地懲罰宋書煜,讓他從今往後不敢再小看她呢?
情人之間的私密事情,外人是無法瞭解的,別到時候,一腔好意都被當成了臭狗屎,裡外不是人。」
秦青一聽頓時就蔫了,會損害到桑紅,秦洛水的建議他不得不在意。
「小叔,那你說——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問我啊?我的看法是——不著痕跡地避開兩天,或者開誠佈公地把我剛剛和你說的可能性擺出來,讓桑紅自己選擇她是不是需要你陪著身邊——多好的試探她態度的機會啊,好好利用起來吧!」
秦洛水信口說道。
秦青竟然被秦洛水的點撥驚醒了頭腦,是啊,他想英雄救美,總得看美人願不願讓他救才是,可桑紅畢竟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他要是這樣說,她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從身邊趕得遠遠的,讓他避開;她讓他離開,絕對也會有保護他不被牽連的念頭。
「世上沒有兩全法。」秦青不由出聲感歎。
秦洛水聽到侄兒竟然能吐出這樣滄桑滿懷的話,不由笑了說:
「呵呵,還是有兩全法的,退一步海闊天空,等著時機,人家需要的時候,你就上,人家不需要的時候,你就一邊兒呆著,這樣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情人都還是有機會的,尊重桑紅,信任她,她看著年齡不大,凡事思謀得比你深遠。」
秦青被他連說帶笑地開解,覺得壓在頭上山一樣重的大問題,瞬間就被他給化解了,就也不由鬆了口氣:
「額——人慌失智,小叔,你說得有道理,宋書煜給我的壓力太讓我反感了,一聽他的名字我就想反彈,確實沒有像那麼多,對於桑紅,我是太緊張她了,不捨得她再受傷害,但是我這身份說實在的,挺尷尬的,手伸得過長確實出力也討不了好,我找機會和她談談,看她的態度好了。」
「嗯,你自己拿捏著辦吧,掛了。」秦洛水說完就乾淨利落地掛了電話,之後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孩子不錯,還能聽進勸,接下來怎麼辦,當然是去找宋書煜了,適當地聊聊,鬱悶狂想中的男人偶爾是需要有人幫著降降溫的。
秦青看了看手裡只剩下忙音的話筒,伸手放到話機上。
他想來想去,還是晚上去桑紅那裡吃飯的時候,再商量這件事好了,聽風就是雨還專程過去,顯得有些不夠沉穩。
秦洛水到了宋書煜那裡,發覺氣氛很緊張,外邊的保鏢都很面生,顯然是臨行前換了一批人手,一個個繃著臉噤若寒蟬的模樣,阻攔著堅決不讓他進去。
秦洛水不由發牢騷——說約了好幾次見不到宋部長,這人官做得越大,朋友越少,因為老朋友要見都得預約,誰沒事了整天等著他召見啊!
轉身要走,又心有不甘地回頭,問他見見王小帥不需要預約吧。
那些保鏢一聽才知道他和王小帥有交情,當即就有人再次確定了他的身份,然後告訴他,王小帥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在挨訓。
「挨訓?王小帥都挨訓,誰還敢在他面前說話啊!除了小帥,他身邊管事的還有誰?有沒有人進去勸呀?」
眾人一聽都不由惶恐,低了頭相互看看,誰敢在宋書煜勃然大怒的時候去捋老虎的鬍鬚啊!
「王小帥竟然會混到這樣的地步,連個救場的朋友都沒有?放我進去好了,我保證不連累你們,他要是氣惱順手給我一個槍子兒吃了,我也不怨各位。」
秦洛水無奈地歎息著,一副齒冷的模樣。
「秘書長在這裡,要不,我現在去問他有沒有空見你?」一個保鏢機靈點,他看秦洛水提起宋書煜的時候,口氣熟稔,對王小帥也聽夠意思。
「認識,好。」秦洛水一聽,總算能看到熟人了。
片刻後秘書長一臉汗漬地跑了過來,一看到秦洛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秦總,你來得正好,只是那邊正在氣頭上,你去見嗎?」
「怎麼了?」秦洛水連忙問。
「不知道,只聽到他拍桌子吆喝了一聲,然後門就從裡邊反鎖上了,我剛剛借口送茶,想幫小帥解個危,壓根兒不睬我,我只好站在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伸長耳朵什麼也聽不到。」
秦洛水覺得有些蹊蹺,王小帥剛剛給他打個電話,然後就挨訓,這會不會有關聯?
「你讓我進了這裡,我過去敲門,惹了是我承擔,這群警衛都夠忠於職守的,沒有負責人的命令,堅決不放行。」秦洛水苦笑道。
「你們都看清楚了,這位是咱們部長的好哥們秦洛水秦總,以後來這裡,隨到隨報,不准攔阻了!」秘書長看著那群警衛正色地介紹了秦總,然後轉過頭,慇勤地做了請的姿勢,道:「好好好,您請!救他出來,回頭讓小帥請你吃飯。」
「宋部長,秦總過來了,要見您。」秘書長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三下門,那畏懼的模樣讓秦洛水很無語。
門內沒有什麼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忐忑。
秦洛水示意秘書長再敲,秘書長頭上虛汗直冒,連忙擺擺手:「你敲,報上名字,聽他反應。」
秦洛水無奈就乾脆地笑著喊道:「書煜,是我洛水,不開門我就走了,今兒是來向你辭行的,本身說了過來就去找我玩的,現在我都倒找到你的門上了,你裝什麼聾子啞巴呀!」
門突然開了,宋書煜沉著臉站在門內:「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