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叛軍豈止千人,竟足有兩千人之多,寺院中留下了五百人阻擋虎賁軍,其他的一千多人卻是順著後山的道路下來逃竄,只不過卻被守在山下的虎賁碰了個正著。舒殢殩獍
這支叛軍中還有不少的騎兵,這些叛軍當真有耐力,竟然順著崎嶇的山路把戰馬拉上了山,現在又弄下來了,一千多人的叛軍隊伍剛下來便遭到了虎賁軍的伏擊。
一虎賁弩箭齊發,箭無虛發,幾番弩箭下來對方便死傷慘重的沒有多少戰鬥力了,剩下的叛軍不敢反抗,全都繳械投降,這一次的燕凌善心大發,竟然赦免了這兩百個倖存者,不過也將他們當做俘虜押送在隊伍末尾。
當空善帶著昏迷的司馬錯下山來的時候,從後山逃走的叛軍已經被全部擊殺,虎賁軍縱馬拖著一千多人的叛軍屍體送到了公主面前,而空善帶回來的司馬錯竟然也在這個時候醒來了。
司馬錯看著陳列在面前的一千多人屍體,保持沉默一言不發,而且對近在咫尺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
「司馬錯先生可受驚了?」燕凌倒是挺喜歡眼前這個書生的,雖然他已經年近三十,但看他一臉平靜而雋秀的摸樣,依稀可見他年輕時候瀟灑的風采,想來必是一個瀟灑至極的人物,也當得起大儒、大家的稱呼。
司馬錯動都不動,就坐在空善為他製作的擔架上,任由隨從的軍醫給他包紮頭上的傷口。
即便如此,司馬錯的身上仍然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人格魅力,當他靜靜坐著的時候,彷彿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但是又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身上的氣質很奇妙,卻也讓人舒心。
「空善,他不會是撞傻了吧!」燕凌看他跟死人一樣,不由的皺眉看向了空善。
空善一臉的鬱悶,連忙道:
「不會的,傻子的眼神可不是這樣的,您看他的眼神多亮啊!」
空善連忙掰過司馬錯的頭,讓他面向公主,司馬錯的眼睛當然亮了,那是一種有學位、有修養的人所具有的內涵和精力。
空善的動作十分的粗魯,尤其是他對司馬錯這樣的名人也敢如此粗魯,當真過分。司馬錯卻仍是跟死人一樣動都不動,甚至當他面向公主的時候,兩眼也目無焦距的睜著,彷彿看不到眼前的女人一樣。
雖然被司馬錯無視,但燕凌並沒有生氣,因為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蒼涼的失落和心灰意冷。這是心死之人才會擁有的眼神,而能夠讓他心死,便說明大燕國的情況實在讓他喪失了希望。
泱泱大燕卻讓一個能人大家失望至此,不能不說是皇室的責任,燕凌沒有難為他,只是道:
「本宮的馬車閒著,讓他坐本宮的馬車吧!」
下完命令之後,燕凌留下五百虎賁處理殺掉的叛軍屍首,其他人則跟著燕凌繼續趕路,天色漸晚虎賁大軍隱藏在夜色中卻依然顯得殺氣蒸騰。濃郁的夜色中只聽到馬蹄陣陣、鐵甲鏗鏘,讓那些隱藏在黑夜中的蟊賊動都不敢動。
司馬錯淡定的坐在公主馬車中,淡定的扭頭打量著車內的裝飾,這馬車相當豪華,只是豪華中卻透著一股頹敗!
雖然馬車中漂浮著一股迷人的女人香,但司馬錯卻沒有任何淫心,在寺院一住便是五年,他已經練就一副紅塵不染的絕世高僧心腸,對男女之事不在乎,更不會為之所惑,甚至當他看到公主馬車中的衣物時候也是抱著研究的心態細細的觀看了一遍。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公主馬車几案的一張地圖上,這是一張燕國地形圖,上面用硃筆標注了很多的位置,其中最多的便是燕國北方的幽州。
司馬錯細細看著,發現從幽州的平城開始,竟然連接青城、八步鎮形成了一道長城般的防禦!看到這裡的司馬錯眼睛亮了起來,這種長城一般的防線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城池的防守範圍有限,但是在城牆的外面先樹碉堡、石城,然後連成一線,那麼北方的防線便堅固如同磐石了。
用城牆防線抵擋北疆人的進攻果然是好主意啊。北疆人金戈鐵馬縱橫馳騁天下無敵,但是在這種石城面前卻必須仰視,也是他們無法跨越的鴻溝。
而且地圖下面還有一行標識:平城至八步鎮防線五萬人,足可以抵擋北疆數十萬鐵騎。
這句話說得相當狂妄,但司馬錯卻沒有笑,他依然保持著一張淡定如水的臉,又細細的看了一遍防線的佈置,然後輕輕點頭。
雖然他最擅長水域,但對於陸戰防禦也是略懂一二的,可以說公主締造出來的這條防線真的很另類,卻也十分的管用。能夠想出這種防線的公主不是一般人!
看完地圖之後,司馬錯又開始看圖紙了,其實不怪司馬錯偷看別人東西,實在是公主沒有整理東西的習慣,馬車中所有東西都亂扔著,雖然雜亂,但是燕凌工作起來有感覺,因此也就不讓別人動自己的東西,尤其這些都是涉及到機密的事情,所以只要王子珍不在身邊,燕凌所用的東西就是這麼雜亂扔著的。
圖紙上的幾種兵器司馬錯都見過,甚至連蠍子弩和絞石機他都是知道一些的,只不過雖然司馬錯知道,但是他確定整個大燕、甚至整個中原都沒有人知道這兩種兵器的。
因為這兩種兵器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乃是司馬錯在研究兵器之餘突然奇想的想像出了這些弩機,卻從來沒有繪製過圖紙,因此他很不明白為什麼公主的馬車中會有這兩張圖紙。
難不成公主的身邊也有精通機關的高人,那高人的想法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嗎!
轟~
馬車門被粗暴的打開,外面的人卻沒有立刻進來,司馬錯收回目光,一臉淡定的坐在馬車上不動,如同雕塑。任由馬車門打開之後射進來的夕陽照在了自己臉上,下午還有些強烈的陽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讓他看起來面無血色、如大病之人。
燕凌從外面走了進來,瞥一眼司馬錯,將几案上的圖紙全部收了起來,然後又走下了馬車,自始至終公主都沒有說一句話。
眼看著公主淡定的走掉了,司馬錯多少有些意外的,也是有些好奇公主手裡的圖紙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只不過公主不說他也懶得問。
「司馬先生,這是您的膳食!」公主剛出去不久,王琦便送來了膳食,是很豐盛的宮廷膳食,幾樣食物都用精緻的器皿裝著,色香味俱全,看一眼便讓人覺得有吃的**。
司馬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送來的膳食,只覺得這些器皿相當好看,他雖然有大才,但是宮廷中的器皿是沒有見過的。燕國有規定,凡是供應宮廷的器皿民間一律不准私藏,否則便是死罪。這就是皇權的霸道,你不遵守不行。
「司馬先生需要酒水嗎?」王琦放下飯菜之後,有些猶豫的問道。
酒水公主已經讓他送來了,只不過他看司馬錯這臉色消瘦的摸樣,深深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飲酒。
「謝謝。」司馬錯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模糊,說完之後也不去管王琦了,自顧自的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嗯~真甜,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忍不住的拿了第二塊、第三塊……
正當他嘴裡的饞蟲被勾起來,他準備開胃大吃的時候,一支皓白如雪的藕臂卻伸了過來,將他正在品嚐的點心拿走了。
司馬錯頓時詫異的抬頭,赫然看到公主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還拿走了自己的食物,看來公主是不想讓自己吃點心了。司馬錯面無表情的低下頭,開始尋找剩下的食物哪個好吃。
只不過雖然司馬錯的眼神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他剛才詫異的表情卻被燕凌看在了眼中,燕凌由此確信,他並非心死之人,至少還有活人的心思。
望著眼前剩下的膳食,因為分辨不出來,司馬錯便按個嘗試了一遍,每當他吃到好吃的東西,準備吃第三次的時候燕凌便會將他面前的那道菜端走,司馬錯依然面無表情,也不去問公主為何搶自己的飯菜。
當幾道菜嘗完之後,司馬錯的面前已經沒有菜了,因為所有的菜都被公主給拿走了,而司馬錯只是吃了一個半飽而已,甚至連半飽都沒有到。
雖然司馬錯沒有吃東西之前就非常餓,但是他能夠忍住,可當他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這就像是人的**,一旦被勾起就再也停不下來,司馬錯的肚子在瘋狂的叫囂著:自己要吃東西。
可是公主並沒有給自己東西吃的意思,她把所有的飯菜都收起來放到了王琦手中的盤子上,誘人的美味就在眼前,司馬錯不得不朝著那些美食看了一眼。
「你現在一定很想吃東西吧。」燕凌盯著司馬錯的臉淺笑,她的笑容中本應該帶著嘲諷的,但是卻充滿了苦澀,讓司馬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現在的心情跟你一樣!搖搖欲墜的燕國若是本宮不管,本宮可以不用這麼辛苦,但是本宮既然已經開始著手打理燕國的事情便要做到底!你心中對事物的**便是我要強大燕國的信念。」燕凌略有苦澀的說完,然後便示意王琦把事物送給司馬錯。
司馬錯淡定的坐著沒動,只是當燕凌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卻閃爍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人的確有說服人的一套,她所說的道理近乎禪語,卻讓他聽得清清楚楚。她是一定要強大燕國的,她有強大的信念和執著,只是她這份執著能夠持續多久呢?值得自己為她付出畢生的才華和努力嗎?
司馬錯不去想了,因為他著急吃東西,當王琦把飯菜放到他的面前之後,他便忍不住的抓起飯菜放到了自己嘴裡,當嘴裡咀嚼著宮廷美食的香甜,他終於明白了公主的苦心,不自覺的頓了一下。
既然自己都如此飢餓、迫不及待的需要進食,那麼公主強大燕國的信念必然也是如此急切的!
「公主,從寺院中抓下來的人是司馬錯嗎?」皇甫玉生著病也不消停,聽說公主從寺院中帶回來一個極其有學問的人,他便忍不住的想要追問一下。
「難道你認識嗎?」燕凌鑽上了馬車,舒服的在皇甫玉的對面躺下。
「聽說過,十年前就是這個人在鳳城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他的才華震驚整個鳳城,多少花魁為之動心啊!小王早就想看看這個當年一舉奪得狀元卻辭官不做的大才了。」皇甫玉頓時就來了精神,說的興致勃勃。
「此人得過狀元?」燕凌驚訝了,狀元可不是那麼好得了,現實跟電視劇上演繹的可不同,狀元不是那麼好當的,全國有那麼多的人,要在這麼多人中脫穎而出,奪得第一,可想而知有多難了。
尤其是十年前,那時候昭烈帝還沒有奪位,因為昭烈帝奪位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而科舉是在秋天結束的,所以說那時候參加科舉的人必然很多的,而昭烈帝登基的第二年因為她殺戮太重,參加科舉的人少了很多很多,所以說十年前的狀元比現在的狀元要貨真價實的多!
「當然啊,當年先帝十分欣賞司馬錯,可惜司馬錯看不上先帝,依然辭掉官職跑了,為此先帝還派人專門找他呢!可惜沒有找到,司馬錯的消失不知道讓多少花魁黯然失色啊!」皇甫玉說的相當動情,大有恨不得現在就見對方一面的衝動。
皇甫玉這貨從來都不佩服任何人,他之所以這麼想看到司馬錯,不過是想帶著司馬錯去見見上官清,好好挫一下上官清的銳氣!
燕國自從司馬錯之後,文壇雜學再也沒有人能在上官清之上,皇甫玉早就想打擊上官清一下了,現在就有十年前的大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怎麼不讓皇甫玉亢奮。
皇甫玉想著當上官清看到司馬錯的時候那錯愕失神的摸樣,心裡便忍不住的高興!
「當年的司馬錯必然是意氣風發,才冠全國,可惜現在的他卻像是一個死人!所以我勸你還是別去看他了吧!」燕凌一臉的晦氣,深深怨念大燕國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大燕國不是沒有能臣悍將,只是缺少滋潤他們的土壤,缺少好的環境和君王,若是能夠讓大燕國的能人都得到用武之地,何愁大燕不雄立於世。
燕國開國數百年,一直都是以中原大國的姿態對待其他國家的,也就是從近來幾十年開始,燕國開始落敗了。
或許,這是一個朝代發展的必然時期,盛極必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燕國風光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因為燕國在風光的時候已經埋下了太多的隱患,現在正是所有隱患爆發的時候,燕凌能夠做的便是給燕國大換血,讓燕國重新振作起來。
現在的燕國已經不是單純的整頓吏治就能解決好的問題了,而如何給燕國徹底的大換血,其實燕凌也是有些茫然的,但是她從幽州戰場上看到了希望,那便是徹底的摧毀,然後重建,或許這很殘酷,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沒有破哪來的立!
「司馬錯才冠中原,是中原不世出的奇才,奇才灰心隕落就像是現在的燕國吧!」皇甫玉騷心大起,竟然很文雅的胡謅了一句,聽得燕凌一個機靈。不禁覺得皇甫玉的這個比喻實在太好了,要想拯救司馬錯,就需要像是整頓燕國一樣!
得到靈感的燕凌立刻下令給王琦:讓司馬錯從本宮的馬車中出來,給他虎賁軍服,讓他從此做一個虎賁軍人!
王琦聽到公主的命令之後徹底的愣在原地傻掉了,雖然他只是一個武將,從小習武並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但是他也看出了司馬錯乃是一個大儒!是一個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有智慧的人物。
或許司馬錯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挫!但是他身上那種智慧的光芒和眼神卻是遮擋不了,當一個人滿腦子智慧和哲學,即便他裝傻你也會覺得他是傻子中最聰明的人物。
「公主,司馬錯先生現在還受傷呢!」王琦第一次沒有得到公主的命令之後便立刻執行,而是猶豫著為司馬錯求情!
司馬錯雖然年近三十,身體也因為這些年的頹廢而頹敗了許多,但他身上的氣質和才情是無法掩飾的,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魅力,男女通殺。讓王琦不由得就想為他求情。
「本宮的命令立刻執行!」燕凌從來不喜歡跟手下解釋什麼,立刻虎著臉下了命令。
王琦見公主動怒,再也不敢觸霉頭,立刻跑到公主的車駕中,極其禮貌的跟司馬錯講解了所有事情的原委,並且把讓司馬錯充兵的責任全部推到了皇甫玉的頭上,然後又幫著司馬錯穿戴上了裝甲,這才請他出來。
走出馬車的司馬錯依然一臉死相,身上幾十斤中的鐵甲讓他有些支撐不住,最後還是王琦把他扶上了戰馬,那把五十斤的大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司馬錯了,因為王琦怕司馬錯拿上大刀之後會支撐不住的從馬上掉下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公主卻策馬從前方衝來,手裡悍然提著她在幽州戰場上殺人用的八十七斤斬馬刀,威風凜凜的駐馬在司馬錯前,喝道:
「本宮尚用八十七斤重斬馬刀殺敵揚威,你一個男人難道還不如女子嗎!王琦,把橫刀給他!」
說完,公主還惡狠狠的瞪了王琦一眼,王琦不敢耽誤了,連忙把手裡的橫刀送給了司馬錯。
司馬錯面無表情的接下,沉重的橫刀差點壓得他掉了膀子。他雖一臉死相,但也是拼勁了吃奶的力氣才抱住了那把大刀。
隊伍繼續前行,司馬錯便跟在公主的車駕後面,而他的後面則跟著王琦,王琦生怕司馬錯支撐不住會掉下來,但是一路走來,他發現司馬錯的意志竟然出奇的堅韌!他是一個清瘦的人,而且幾年的頹廢讓他的身體十分虛弱,背負近百斤的裝備,他竟然能夠像是虎賁勇士一樣堅持,不得不讓王琦佩服。
當到了深夜宿營的時候,王琦趕上去把司馬錯從戰馬上攙扶下來,這才發現他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好似一不小心就要倒下去一樣。
而司馬錯仍然一臉平靜,任由冷汗從臉頰上流下來,他自目光如炬。
王琦看的不忍心,他搞不懂公主為什麼這麼虐待一個大儒,不甘心的他便想去找公主求情,卻被司馬錯一個眼神制止了:
「謝謝小將軍的好意,不過公主想在我身上破而後立!既然公主有這樣的興趣,那司馬錯承受便是了。」
說話的司馬錯一臉閒淡,卻也一臉死灰,彷彿他已經是一個行屍走肉,任由別人折騰。我是木偶,我怕誰!
前方已經到達豫州,過了豫州便是荊州境內了,公主的隊伍在豫州宿營休息,五千人的虎賁軍營不聞一絲嘈雜,當所有的將士都休息了之後,司馬錯卻是沒有休息,勞累了一天的他感覺自己要散架了。
但就是這種疲勞至極的感覺竟然讓他相當的滿足,這些年來他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酣暢淋漓過!
已經脫下了鐵甲的司馬錯穿著粗布麻衫,立在皎潔的月光下,清晨灑脫卻靜謐的堪以入畫。
「唐山,你把這個酒菜給司馬錯送去!」皇甫玉縮在馬車中沒有休息,正猥瑣的盯著司馬錯研究,一邊還命令唐山把他特意準備的酒菜送過去。
「王爺,您坐了一天的馬車,應該走動一下了,我老頭子可是騎馬累散架了。」唐山挖苦的看了皇甫玉一眼,悍然不聽皇甫玉的話,說完之後唐山也不理會皇甫玉,獨自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找地方睡覺去了。
皇甫玉看著手裡的膳食一臉的怨念,公主下定了決心讓司馬錯吃苦頭,可是虎賁軍中的膳食是很粗糲的,所以皇甫玉便想給他送點好吃的東西。
倒不是皇甫玉怕司馬錯受苦,而是他想拉近關係而已。如此大儒可是比上官清還要出名的,皇甫玉總是想認識一下的。
本著不要臉的態度,皇甫玉提上飯盒,悄悄的從藏身地方走出來,慢慢的接近司馬錯,一直等皇甫玉走到了司馬錯身後,踩到一塊干樹枝上發出了聲響,司馬錯才聽到後面有人接近,他慢慢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狐裘的美人提著飯盒子走到了自己身邊。
司馬錯是很詫異的,搞不懂軍營中除去公主之外還有這麼好看的人物!看對方那張精緻到妖孽的臉,還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無論如何都是一個美人!可惜美人的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所以司馬錯斷定這是一個男人,而不是女人的!
男生女相天生有福。
司馬錯細看對方臉上的神情,笑容中帶著幾分諂媚,卻是假惺惺的。一看就是想設計自己的,司馬錯自認自己身上沒有值得對方設計的地方,即便是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沒有對方這麼出眾。
「司馬先生,你肯定餓了吧,來,我偷了不少的東西,咱們一起吃!」皇甫玉笑的諂媚,卻也的確假惺惺的。
「多謝,不過軍營飯菜也很合口!」司馬錯推辭了,帶著虎賁軍的裝備勞累了一天之後,司馬錯累得要死,也餓的要死,所以當王琦給他送來了軍中粗糲的飯菜之後他狼吞虎嚥的吃完了。
頹廢了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飯菜是這麼好吃!
他就像是重生了一聲,身體中也說不出的舒坦,他也不得不承認,公主用在他身上的破而後立真的很有作用,至少消除了他幾年來的頹廢和灰心。
站在皎潔的月光下,司馬錯只覺得夜色迷人,人生豐富多彩,或許自己也能夠活得精彩也不一定呢!只是他還在猶豫,因為他需要看看公主是否具有讓自己為他效力的資本。
「不吃也好,我還帶了酒水,這可是皇宮百年佳釀!聽說司馬錯先生當初中狀元的時候先帝便是用這佳釀款待的先生吧?」皇甫玉腆著臉將一罈酒拎出來,放在司馬錯面前晃了晃,一臉得意。
司馬錯目光淡淡的看了皇甫玉一眼,好傢伙!這貨連自己的底細都查的這麼清楚,還能沒有險惡用心?
本著對皇甫玉的戒備,司馬錯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皇甫玉了,而是仰頭看著天幕中的皎月。眉宇間略有沉思。
司馬錯不跟皇甫玉說話,便是表明人家不想理會他!而皇甫玉也不在意,臉皮厚的都感覺不到人家的冷漠,他自顧自的在司馬錯旁邊坐下,淡定的打開了酒罈子,得意的飲著美酒,眼睛卻是斜睨著一旁站著的司馬錯。
「或許先生對我有戒備心,可我只是不想看到先生如此失意而已,人生在世不稱意者十之**,我只是來開導先生的,先生啊!人生還有更加快意的事情,不知你聽說過沒有?」皇甫玉臉皮極厚,大言不慚。
司馬錯只當沒有聽到皇甫玉的話,皇甫玉渾不在意,繼續道:
「先生乃是大儒,我也知道先生乃是狀元,不過有人不服氣啊,有人曾放言:若一起參加科舉,先生定是榜眼!」
司馬錯依然是淡定無比的表情,只是心中有些波瀾,凡是有才之人必然是有點脾氣的,他當年獲得狀元可是貨真價實。現在聽到有人不服氣,他多少有些情緒,畢竟高處不勝寒啊,若是有人能夠挑戰自己,做到棋逢對手,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人生中沒有對手是很寂寞的。
「先生放言最擅長水域,不過燕國水域極少,只有荊州和揚州有水路而已,所以有人便說先生不過是誇大其詞,畢竟燕國沒有你用武的地方,你的實力也就無法考證了。」皇甫玉越說越來勁,不吝貶低放開了胡吹。
「先生已經年近三十了,我看先生孤獨一人,恐怕是沒有什麼紅顏知己了,遙想當年,先生多獲美人青睞,十年彈指一揮間,美人遲暮、先生匱才。果然才華是跟美人的美貌一樣留不住的!」
皇甫玉說著還無比惋惜,用以加強自己所說話的正確性。
這種混蛋邏輯任誰聽了都覺得無理,司馬錯自然更是不贊同了,不過他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仍然仰頭望月,保持著高手風範。不為皇甫玉的話所動。
「先生雖然不說話,但是我知道先生心中所想。你現在肯定很想揍我吧,呵呵~衝動是不成熟的標誌,先生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的不成熟!」皇甫玉嘴巴賤,說著還湊到了司馬錯的臉前,腆著臉相當的討厭。
司馬錯神色淡淡的低頭,看著湊在自己面前腆著臉的皇甫玉,嘴角輕啟,道:
「公主大才可獲天下,王爺絕貌可獲榮寵!」
一褒一貶,司馬錯只是一句話便把皇甫玉氣得不輕,他是說自己像是女人一樣靠著美貌誘惑才獲得了公主的青睞,靠著一個女人才獲得了榮華富貴嗎?!
皇甫玉雖然長得不魁梧,但卻是十足的男子漢心態,最討厭別人看低了自己,尤其是把自己說的連女人都比不上。
「爾不過孤魂野鬼,卻披著清傲外衣,內心齷齪陰毒,能獲狀元之名不過是靠祖上積福,一朝狀元提名,定耗盡祖宗仙魂,陵寢破敗,乃爾招搖之罪!」皇甫玉怒了,很沒品的大罵司馬錯的祖宗。
古時人們對祖宗的思想觀念極其濃重,一個人可以被打被殺,但絕對不允許別人罵自己的祖宗。
司馬錯聽到皇甫玉的痛罵,臉色頓時就青了,勃然怒道:
「皇甫家族怎會有你這種卑鄙下流之人!玷污家族名聲,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把你送給公主當男寵的吧!」
「司馬小兒,欺人太甚,看本王拳腳!」皇甫玉也徹底怒了,而且憤怒的莫名,他向來是一個不要臉的人物,任由別人百般謾罵,他才不會理會呢,但是不知為何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
罵自己無所謂,但是罵他是沒用的廢物,只有沒用的廢物才會送給公主,豈不是把燕凌也一起給罵了嗎!皇甫玉真的生氣了,餓狼一樣撲上去就跟司馬錯扭打在一起。
兩人都不會武功,但扭打起來也相當激烈,皇甫玉在軍中多日,鍛煉的不錯,可最近生病身上少了力氣,而司馬錯也是一個絕對的書生,也就拼的勢均力敵。
兩人的扭打立刻便引來了不少虎賁圍觀,虎賁們見玉王爺跟司馬錯先生扭打,全都一臉莫名和苦逼,這兩個人他們哪個都不敢得罪,一個是公主找來的大儒,另一個卻是公主的駙馬,誰敢觸霉頭。
馬車中休息的燕凌聽到後面的吵鬧聲,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正好看到扭打的兩人,不少虎賁站在一旁動都不敢動。
看到這樣的場景,燕凌並沒有生氣,反而是高興了起來,司馬錯這個死人能夠跟皇甫玉幹架便說明他這個人還是有情緒和怒氣的,只有還有情緒就好,燕凌還當真是害怕司馬錯徹底的成了一個死人呢!心死之人是徹底沒有辦法的,只要司馬錯沒有心死就好。
只要他還有自己的感情和情緒,那麼燕凌便有自信可以把他收服為自己所用。
「打吧!今晚誰打贏了,本宮賞賜同車而眠的機會!」正當虎賁們茫然不知所措,希望公主能夠下來和解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馬車中傳來了公主的吼叫聲。把所有的虎賁嚇的一愣,人人感歎公主真會煽風點火。
「英姿勃發拚命幹架」的皇甫玉聽到公主的喊叫聲頓時一愣,也立刻就蔫了,神色慌張的從司馬錯的身上下來掉頭就跑。小身板立刻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想找都找不到。
司馬錯從地上坐起身來,一臉的晦氣。該死而荒淫、粗暴的公主,誰敢跟你同車而眠,不是找死麼!
眼看到兩人不打了,所有的虎賁才恍然,原來公主這句話最具勸架的威力啊,看吧!兩人都敢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