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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求索 239章 宋的悲苦 文 / 滄浪水水

    看著那漸漸走近的身影,顧雲曦只覺得害怕,這害怕源於她此刻因疼痛而生的無助,更源於那幾乎要焚燒了她理智的**,她握著匕首的手青筋畢露,就在那身影停駐在床邊的那一刻,她猛的咬牙閉上了氤氳著水光的眸子。舒殢殩獍

    公孫墨定定的看著躺在那裡的人,直到這一刻,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相信了顧映雪的話。

    薄薄的錦被蓋著她的腰身,繁複精緻的暗紋已經她的手蹂躪的不成樣子,一抹刺目的鮮紅落在她的左手手腕上,被子,衣襟,床幔,到處都沾著那灩澤的顏色,他眸光微沉,直看向她滿是緋紅的臉,綰做逐月髻的髮絲早就亂了,釵子鬆鬆的的團在髮髻之中,稍稍一動如瀑的墨法就散了下來,她的額頭之上滿是汗意,那汗水一滴一滴的匯聚在一起,朝她微微散亂的衣領之下流去。

    看著她顫動不止的雙睫,公孫墨上前一步傾身。

    「走開——」

    低沉又暗啞的話出口,公孫墨的手便頓在了當地,卻也只是微微一頓,他的手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額上,不過是輕輕地一觸,躺著的纖弱身軀卻是猛的一顫,公孫墨的眸子變得深沉,恍然有一絲星火一閃而逝。

    他將她臉側上沾著的濕法一縷一縷的拂開,瞬即便露出一張艷若桃李的面容來,他的手指順著她的側臉滑下,濡濕的汗意沾了他滿手他卻根本混不在意,微微一轉,就在他的手即將掠過她唇瓣的時候她忽然轉過了頭去,只拿僵硬卻又帶著顫抖的背脊面對他。

    「雲曦。」

    輕輕地兩個字帶著歎然與疼惜,公孫墨看著她挺直的脊背坐在床邊上,顧雲曦感覺到床側的重量身形猛的一震。

    「皇上……請回吧……」

    公孫墨沉著眉頭靜默良久,就在顧雲曦以為他就要離去的時候,他的大手卻是當即探上了她的手臂,顧雲曦猛然一驚,腦海之中一道靈光一閃,握著匕首的右手幾乎不假思索的揮了出去——

    眼前一道刺目的寒光閃過,公孫墨眸光微變的起身閃退,顧雲曦翻身倚著牆坐起,浮著水光的眸子裡滿是戒備的看著眼前男子,公孫墨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被她匕首刺破的衣袖,他的眉頭轟然一沉,「你,對著我揮刀?」

    喉間爆出一陣難耐的嚶嚀,顧雲曦滿面緋色的抱住自己的膝頭,整個人深深的蜷縮在了一起,「皇上……請回吧……」

    公孫墨眸光閃動的看著那將自己團團護著的人,攏在袖子裡的拳頭握緊又張開,張開復又握緊,忽然,寂靜的內室之中猛的浮起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公孫墨的眸光猛然大變,想也未想的上前幾步扶著顧雲曦的肩膀將她的手腕扯了出來——

    入目便是一條鮮血橫流的大口子,顧雲曦雙眸微閉著,略微粗重的喘息從她喉間爆出,面色之上的緋紅也在片刻之中化作了駭人的慘白,公孫墨眸光帶怒的鉗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出一句話來,「你不要命了嗎!」

    顧雲曦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她眸子微閉著嘴角幾動,卻只將頭一歪倒在了他臂彎之中。

    ——

    寒光乍現,萬俟宸猛的從睡夢之中驚醒,他睜開眸子看著漆黑的床幃帳頂,眼底的光華寂滅,週遭的一切都安靜非常,一股子淡淡的蘭香在他鼻端迴繞,長樂宮昭陽殿,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在大燕的十年,只有最開始的兩年他會因為艱難的處境而心生焦慮做惡夢,八年了,他竟然再一次的從夢中驚醒。

    剛才都夢到了什麼?

    萬俟宸記不真切,卻覺得胸前有一絲鈍痛忽而蔓延開來,他輕輕撫上自己的心口,眉頭猛然糾在了一起,鈍痛來的極為快,去的卻慢,他寂滅的眸子裡閃動著幾分幽光,嘴角一動幾乎就要喊出一個名字。

    夜色緩緩褪去,從深夜到天明,他就這般睜著眸子,仿若癡醉的生受著胸口的鈍痛,晨光破曉,他渾身上下都出了一層冷汗,不知何時起他的拳頭已經攥在了一起,彷彿有不可承受之重壓在他的心頭,竟讓他連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慕言進門的時候正看到萬俟宸一身玄色莽紋黑袍站在窗前,今日裡,楚國大皇子萬俟殊與四皇子萬俟玉將會接受封王的旨意,而他,將會第一次以准太子的身份站在楚國朝堂之上,回楚地多日,他縱然見了許多多年來和他保持聯絡的老臣,卻還不曾真正的站在太和殿上。

    「主子,都準備妥當了。」

    輕聲一語,慕言只覺得今日的主子和往日不太一樣,可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他卻又看不出來,萬俟宸過了片刻才低低的應一聲,轉身走出了廳門。

    從長樂宮到太和殿需要走過一大段宮道,途徑宮中多處建築物,清晨的楚宮之中,萬俟宸乘著太子御輦在眾多僕從的環繞之下向著太和殿而去,宮人們大都知道萬俟宸回來了,然而真正見過他的卻不多,太子御輦所經之處,宮人們俱是跪在道路兩旁,間或的一抬頭,那御輦的簾子被風揚起,一抹玄黑帶著威儀萬千的凌人之氣逼得眾人不敢直視。

    太和殿乃是楚國百年來皇帝問政上朝之地,殿閣巍峨雄闊,金碧輝煌,是這楚宮最為巍峨之地,萬俟宸的御輦到了太和殿之前之時朝臣具已經站在了殿前,御輦的車簾被宮侍打起,一抹玄黑一閃,眾臣俱是齊齊下拜。

    「拜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

    萬俟宸下車站定,日光在他身後初升,為那玄黑的蟒袍鍍上了一層金邊,低沉的聲音落地,他目不斜視的進了太和正殿,正殿之內萬俟殊和萬俟玉正等在那裡,看到他來了眸光俱是一亮。

    萬俟宸已經回來多日,萬俟殊卻因為整飭大宛軍政民生剛剛回來一天,萬俟殊現如今已經二十五歲,這道封王的聖旨於他而言實在太晚,就萬俟宸所知,今日裡還要為他和林老太傅的孫女林夕定下婚期。

    朝臣從殿門齊齊湧入,不多時,一身龍袍加身的大楚皇帝萬俟婓便在太監的唱和聲中走了出來,年過半百的萬俟婓氣度卓然,一頭銀髮被龍冠束起,此刻落座在皇位之上看著眾人參拜起身,眸光潤朗卻自有機鋒的掃向堂下重臣,而後將眸光落在了萬俟宸的身上。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似乎看到了萬俟宸眼底閃動著的幽光,萬俟婓滿意一笑,揮揮手,站在他身邊的太監便開始長聲宣讀起悠長的旨意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皇子萬俟殊年逾弱冠,恭謹德賢……特封大皇子萬俟殊為靖親王,賜婚與太傅府二女林夕,來年一年孝滿之後於三月完婚,封四皇子萬俟玉為洛親王,賞賜親王府邸一座……欽此!」

    萬俟殊與萬俟玉跪地謝恩,萬俟婓滿面笑意的著其二人起身,繼而看向堂中眾人,「朕盼著今日盼了十年,現如今太子歸國我大楚總算興盛有望,冊立旨意已發,冊立大典將在十四天之後,太子乃朕與皇后生養,其脾性品德絕無人可比,此十年來,我楚地強盛皆因太子千里之外運籌帷幄,現今朕年事已高,也許哪日就會讓太子繼承大統,諸位愛卿俱是國之棟樑,朕希望諸位都能像忠於朕一樣忠於太子,若有敢違逆者,朕定然不輕饒。」

    「臣等遵命!」

    轟然作響的應答之聲落地,萬俟宸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上位的萬俟婓,萬俟婓眸色安撫的看他一眼,轉而再次看向了堂中,「太子雖然常年未歸,對我大楚卻絕不陌生,從今日起,軍機處與六部呈上奏折之時除了未央宮之外長樂宮也需送上一份,朕予太子監國斷奏之權,若有懈怠者,立斬無赦!」

    萬俟宸眸光一緊,正要開口萬俟婓的眸光卻是極速的向他掃了過來,眾臣面色幾變,軍機處與六部管事當即面色恭謹的上前應聲。

    萬俟婓滿意的看著群臣的表現,正在此時卻有一道聲音開了口。

    「啟稟皇上,既然靖王已經定親,太子已經歸國,且年紀已到,臣覺得不妨為太子殿下定下親盟,以定我大楚萬千子民對太子殿下的愛戴擁立之心。」

    話音落下立刻堂中當即響起一片嗡嗡議論之聲,萬俟宸以大宛之戰十分成功的站在了大楚的至高之位上,然而畢竟十年未歸,在百姓的眼中,定下親盟之後只怕更有幾分浮萍歸根的親民之味,萬俟婓面上笑意漸大,眾臣看在眼裡,當即覺得此中想法甚好。

    「臣復議,太子殿下功高甚偉,多年來在燕地收盡苦楚,此時此刻若能結下親盟方顯皇上對太子殿下的愛重之心。」

    「臣復議。」

    「臣復議。」

    萬俟婓笑瞇瞇的看著一身冷氣卻面無表情站在堂下群臣之首的萬俟宸,嘴角一揚,「太子以為如何?」

    萬俟宸抬眸,「一切請父皇做主。」

    萬俟婓點點頭一笑,卻是轉而道,「今日裡我楚地西南多地連日暴雨,渭水水患又至,不知道諸位愛卿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未央宮。

    寬大的桌案之後,萬俟婓眸光帶笑的看著站在正中的萬俟宸,「阿宸,今天群臣提起的意見你如何做想?」

    萬俟殊和萬俟玉眉頭一挑,俱是看向了萬俟宸。

    萬俟宸抬起頭來,眼底一片漆黑,「自然請父皇做主。」

    萬俟婓點點頭,捋一捋下巴上的鬍鬚,「既然如此,聽說臨安候家的小女兒貌美如花,才名遠播,其人的品性也恭謹淑德,朕想著,不妨寫一道聖旨賜婚與你二人。」

    萬俟宸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垂在身側的手卻是微微的緊了緊,「臨安候一族乃是氏族大戶,其人為官為臣更是囂張跋扈,想來他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如何堪為將來的楚國國母。」

    萬俟婓輕抿一口清茶點點頭,「有道理,那威武侯家的姑娘也是極好的,威武侯是你母后的母族,你自小也是極熟悉的,那個柳姑娘你還在人家家裡的時候朕就派了人去,現如今人大抵在洛陽,也不過是一道聖旨的事。」

    「父皇,我已認柳姑娘為義妹,若是讓她來做太子妃只怕不妥。」

    萬俟婓挑挑眉頭,旁裡的萬俟玉輕咳一聲,「父皇,現如今三哥的冊立大典和大哥的婚事才是重點,您別聽了那些老古董的話就急著給三哥定親好不好。」

    萬俟殊嘴角微揚,「父皇,三弟才剛回來,定親的事情不宜操之過急。」

    萬俟婓打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兄弟三人,眼底閃著一抹歎然的感動,忽而,他長長一歎,「你們母后看到你們如今這樣子大抵也極開心了。」

    說道此話三人俱是面色微變,萬俟婓眼底光芒一動,直直看向萬俟宸,「阿宸,朕也就直接明白的問你了,你在柳家的時候帶著的姑娘是誰,憑朕知道,你身邊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侍女,還有,在大宛戰場上聽說軍中有個十分厲害的軍師,那軍師呢,你的請功表上怎麼沒有?」

    戰場的事情如何能瞞得住萬俟婓來,此刻兄弟三人俱是面色微變,萬俟宸嘴角輕輕一抿,萬俟殊和萬俟玉面上都有幾分擔憂之色,這麼久以來他們從不敢輕易提起那個名字,如今卻被自家父皇問出來,而且,此時此刻她的身份怎麼好說呢?

    「怎麼?難不成那姑娘不是楚國人?」

    萬俟婓眼底帶著幾分微光,萬俟宸聞言眉心微微一簇,卻還是淡淡的道,「父皇果然明察秋毫,可是身份國家都沒有關係,父皇想讓我定親,不妨就找與那位姑娘一模一樣的人物。」

    萬俟玉聞言嘴角猛的一抽,萬俟婓嘴角帶著笑,卻是瞇著眸子看向了萬俟宸,一陣短暫的沉默,萬俟殊見狀輕聲一歎,「父皇,那位姑娘您是見過的。」

    此話一落不單是萬俟婓,連帶著萬俟宸都詫異非常,萬俟殊不急不忙的道,「在大宛營中之時我曾見過那位姑娘隨身帶著一塊玉珮,那玉珮之上有父皇的名諱,我問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說是在珞珈山之時一位老者所贈,我心想著,父皇此前出楚去了珞珈山一趟,大抵就是在那個時候見過的。」

    「父親去了珞珈山?」

    萬俟玉有幾分驚訝,萬俟宸沉著眉頭略微思索一番,這邊廂萬俟婓眼底已經有幾分動容的望著萬俟宸,「原來是那個小姑娘!」

    ——

    顧雲曦悠悠轉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幾縷日光斜斜的從窗欞落進來,顧雲曦看著那光暈之中飛轉著的微塵只覺得有幾分恍惚,定了定神,看了看自己被換過的完好的衣襟,她這才打量起眼下自己所在之處,手腕上的疼痛提醒著她昨天夜裡的事情,看著屋子裡重重的帷帳和精貴的傢俱規制,她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處之地。

    外室傳來一陣腳步聲,顧雲曦眸色微動。

    「怎麼樣了……」

    「還沒醒呢……」

    「本王去看看……」

    聽著熟悉的話語聲,顧雲曦無奈的一歎,不多時,公孫成霖便一身蟒袍走了進來,看樣子似乎是剛剛下朝不久,他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人睜著眸子看著他不由得一愣,隨即才嘴角揚起,「醒了就好。」

    「成王——」

    「別說話。」公孫成霖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拉起她的手腕輕輕的看了看,輕輕地鬆口氣,「雲曦,昨天夜裡我看到那傷口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你不要命了麼?」

    顧雲曦嘴角一抿,垂下眸子並不說話,公孫成霖看著顧雲曦,眸光深沉,「雲曦,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有什麼是你不能拒絕的,你就會安然接受,可是你對二哥如此決絕,還用這樣的法子來折磨你自己,最傷心的人卻還是二哥。雲曦,這蠱如此傷你,我已經再派人去南越了,二哥好像也派了人出去,你且放心吧,總會好的。」

    顧雲曦長長歎一口氣,「成霖——」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公孫成霖眉頭一動,「你說。」

    顧雲曦撐著床榻坐起身來,眸光深沉的看著公孫成霖,「成霖,往日我從來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是現在我卻知道了自己不想要什麼,皇上待我恩義萬重,我心生感激,可是卻不能這樣遵從了他的旨意,無論如何,我不願意。」

    公孫成霖垂下眸子,良久,抬起頭來看向顧雲曦,「雲曦,你老實告訴我,和你一同中了蠱毒的是誰,你出去大燕本來是為了追殺萬俟宸,卻為何最後跟去了楚地,楚地與大宛之戰大勝,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顧雲曦有幾分詫異的看著公孫成霖,公孫成霖嘴角微動,「萬俟宸送回來一個人給二哥,那個人是天地門的殺手,是貴妃派去行刺你的人,這個你可知道?」

    顧雲曦微微愣住,他,竟然真將那人送回來了,他想表明什麼——

    看到她怔愣的模樣,公孫成霖眼底光彩微動,「雲曦,你被行刺,最後卻是萬俟宸將刺客送回來,雲曦,你和他到底——」

    顧雲曦握著的拳頭緊了緊,眸子微微一閉,罷了罷了,她睜開眸子看著公孫成霖,出口的聲音帶著幾分連她自己也都不知道的溫柔,「成霖,我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戰場,我見過伏屍萬千,我見過白骨皚皚,我曾經孤獨絕望,那時候我的生命裡全是殘忍與冰冷,我看著那些士兵死去,我開始覺得無助,後來覺得憤恨,再往後卻只剩了木然,可是這一次,在跟著他去戰場的一個月裡,我從不害怕從不畏懼,我每日早晨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因為有他在我才充滿了勇氣充滿了希望,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可是我想,以後,將來,我餘生裡的每一天,我大抵都會如此。」

    公孫成霖愣愣的看著眼前面色慘白頭髮凌亂的女子,她分明連力氣都沒有幾分,她的嘴唇分明已經乾裂開來,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竟是笑著的,她眼眸之中好似盛滿了春江麗水,公孫成霖心中分明溢滿了怒氣,可他對著這樣的她,竟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外室的八開大屏風之前,公孫墨正長身玉立的站著。

    徐福拿著拂塵進得門來,走到公孫墨身邊低聲道,「皇上,大梁太子的車架已經到了燕京城十里外了。」

    公孫墨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面色如常的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下腳步,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繡著雲紋的錦袋,他轉頭看向徐福,「讓禮部尚書來見我。」

    徐福一愣,卻當即應聲傳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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