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梅曉楠回國
「好了,和你鬥嘴簡直是找虐,幫我想想,去哪裡度蜜月比較好?」宋書煜知道自己有點理虧,更明白鬥嘴皮子自己不是秦洛水的對手,就及時地收了話題。舒僾嚟朗
「去哪裡好呢?我想想,我想想,一定要特殊一些,去柬埔寨的吳哥窟,聽說那裡很快就要被叢林淹沒了;
面對曾經強大的高棉帝國的政治經濟中心,人很容易產生渺小虛無感,身邊能抓到的人就是你,她會更加的依賴和珍惜你們的感情。」
秦洛水摸摸下巴,說得振振有詞。
「額——聽上去不錯,可以考慮。」宋書煜似乎從諫如流的模樣。
「要不,去古羅馬湮滅的龐貝古城遺址看看,聽說龐貝城北的維蘇威火山爆發,僅僅用了十八個小時,就把一座被譽為『美麗樂園』的城市消滅了,好好奇那些成為歷史的瞬間。」秦洛水彷彿無限神往的樣子。
宋書煜瞇了眼睛看著他:「你怎麼老是建議我們去看這些毫無生機的歷史遺跡,這是蜜月啊老兄,平時的生活夠沉重了,還去那裡找沉重?
你都不怕她看了吳哥窟後被勾起宗教信仰,不怕到了龐貝古城邊,火山再爆發一次?你存的是什麼心啊!太險惡了。」
「啊?淺薄,無知。」
秦洛水鄙視道。
宋書煜抿唇聽著他胡謅:「我說的這些地方是容易讓人的心靈和情感引起共鳴的地方,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倒罷了,竟然這麼說,要是只追求淺薄的感官刺激,你們乾脆去濟州島或者夏威夷好了,正好去感受一下不一樣的季節和氣候,也會有點意思。」
宋書煜的嘴角抽了抽:「海邊啊,估計她會做惡夢的,你還敢說不是存心添堵?」
秦洛水這才想到桑紅海上歷險的事情,不由無力地說:「你們的蜜月,還是你們自己想好了,你問桑紅吧,我怕了你了。」
兩個人哈哈一笑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開始努力地填飽肚子。
晚上回家,宋書煜就專門問了桑紅想在哪裡買房子。
桑紅說最好離他現在的住地或者外公家近一些,其他的都無所謂。
宋書煜就乾脆地放了心,把那事情交給秦洛水做了。
秦洛水得此重任,當即就開始行動了,除了協調兩家的關係,幫著宋書煜和桑紅撈好處之外,他也把買房的事情做得很認真。
讓人實地考察之後,他又切實地去那兩個小區附近轉了幾遭,主意就定了下來。
宋書煜也派人查了萊爾集團亞太分公司的賬號和各種文件,最終確定了這是一個有著足夠資金鏈條的金融投資公司,並不是一個空殼子,當即就給秦洛水回了話,讓他動手開始買。
秦洛水很快就收到了宋書煜讓人給他送過去的實名制的銀行卡,告訴他直接付款,用最快的速度把手續辦妥當。
秦洛水客氣了兩句,聽宋書煜不樂意了,就也罷了,購房用宋書煜的名字從銀行轉賬,事情做著更安全陽光,他明白這傢伙是在避險。
算了,出點力挺好。
他們的婚房,用他們自己的錢,多好的一件事。
打定主意要買,他就主動地約了邁克出來吃飯,邁克也很高興地說,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秦洛水以為他說的是價格方面的優惠,當即表示十分期待。
於是秦洛水就專門在自己的酒店裡安排了酒宴和娛樂項目,來招待邁克。
當年一身休閒裝或者t恤衫牛仔褲穿著隨便的傢伙,一到正經場合搖身一變,穿得毫不含糊。
邁克發胖了,幾乎比秦洛水高了小半頭,寬了不少。
金褐色的稀疏的頭髮全部梳向腦後,穿一件巴寶莉的藍色呢子大衣,裡邊是藍色襯衫,領子卻是白的,領帶的花紋繁複精緻,顏色和藍襯衫,褐色西褲搭配得恰恰好。
連秦洛水這樣對穿著很挑剔的行家的目光,也挑不出不和諧的因素,這樣的邁克讓他有些陌生,時光真的很殘酷,能把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傢伙,變成了一個精英分子,想想都萬分地不可思議。
好在還有那雙蔚藍的、銳利的眼睛,一如往常一般閃著銳利的光澤。
秦洛水步履從容地迎上去,和他握手。
邁克上下打量著秦洛水笑得很驚訝:「秦,你越來越有魅力了,時光在你的身上是不是鍍了神奇的金子?」
「你更讓我耳目一新,現在儼然是華爾街裡的精英了,左右世界經濟的指揮棒,就是在你們這樣的人手裡捏著啊。」
秦洛水笑著謙恭地奉承他。
「唉,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看看我曾經讓你羨慕不已的茂密的金色頭髮,現在都掉成了地中海了,那地方壓力太大了,一念之間就可能成為一個身價百萬的富翁,一念之間就可能淪為貧民,哪裡有你這日子逍遙,以後在你的地盤上謀事,請多多關照。」
邁克說得萬分誠懇,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秦洛水說:「不是說了要給你一個驚喜嗎?現在請你瞪大眼睛。」
秦洛水看著他那萬分神秘的模樣,不由好笑地配合地挑挑眉,示意自己在等。
邁克側身,雙手拍了兩下,然後就讓到了一側,抿唇看著門口的方向。
只見大廳門口處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這個女人的沒有穿華貴的毛皮大衣,更沒有穿長裙,她的短髮蓬鬆,一件大氣的褐色毛呢大衣也無法掩住她那動人的曲線,她的腳踩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身姿窈窕地一步步地向他走來。
那腳步帶著彈性,充滿了生機和撲面而來的自信。
秦洛水覺得眼睛有些發花,是的,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女人畫著幾乎辨識不出的淡妝,大衣內穿了一件緊腰的黑襯衫,領子大膽地敞開豎起,隱隱露著事業線,一排金燦燦的小金扣子,粒粒飽滿地緊挨著,襯得那襯衣黑色的質地也耀眼了很多。
典型的歐美潮女穿衣風,大氣幹練又充滿著誘惑。
她的目光閃爍著光彩和熱情,迎著秦洛水伸手,聲音微微帶著誘人的磁性,清朗而喜悅地招呼:
「洛水,看到我,可有驚喜?」
「啊?真的是你,梅曉楠?」
秦洛水覺得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這妖孽怎麼在這時候突然回來了?驚是驚住了,他卻找不到心中的喜悅來。
梅曉楠輕輕掙脫了他有些失控的手掌,退了半步,揉揉右手被他捏得有些疼痛的指尖,瞇著有些琥玻色的眼睛調侃道:
「你越來越有味道了,而且表達驚喜的方式還是這麼獨特。」
她這樣瞧著人的模樣,和桑紅是多麼像啊。
秦洛水努力地調整狀態,招呼他們倆往裡走,一邊笑道:「呵呵,曉楠,你這樣紅極一時的戰地記者,怎麼和邁克這樣的經濟大亨一起出現?」
「戰地記者?你說得是多少年之前的老黃歷了,
當初剛到y國,為了站穩腳跟,跑到戰場上拚命,賺到了資格還去槍林彈雨裡奔波,那不是找死嗎?
無論多麼堅強的人,親眼看到過戰爭的殘酷,都絕對不想第二次再踏進戰場,那地方屍橫遍野,斷壁殘垣,到處都是硝煙和血腥,去過戰場的人,終生都難以走出那場惡夢。」
梅曉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嘲弄,還有厭惡。
「我記到高中時,有個女孩子曾經把新聞獎的最高榮譽『普利策獎』當做自己的追求目標,那個女孩子是你,我有沒有記錯?」
秦洛水瞇眼打量著陌生了許多的梅曉楠。
他忽然很想她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存在在他多年前的英雄形象上,讓他仰望,讓他慚愧,可是,生活是多麼煞風景啊,它就想不停地毀滅著你在乎的東西。
面對著這樣一個梅曉楠,他悵然若失。
不由想到了宋書煜,想到曾經逝去的理想和美好的歲月,想到了在a市高中度過的那段無憂無慮又充滿激情的時光,不由感傷頓生。
「洛水,離土人賤,有時候為了活下去,人最先放棄的都是理想,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當年我駐守戰場三個月,才拍來了支撐起我事業的新聞,真相是我在戰場上受了傷,一塊彈片嵌入我的肩膀,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讓我膽怯,讓我對戰場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在醫院裡垂死掙扎一般躺了三個月,然後我就毫不猶豫地放棄那個理想了;
這個世界的格局多年前就已經固定了,為弱者呼喚,成為毫無價值的犧牲品,哪裡比得上站在強者的陣營裡生活?
於是我傷好後,就到了m國,攻讀了經濟學碩士的學位,到了沒有硝煙的更為冷酷的金融戰場上;
我的選擇是對的,新時代的戰爭,是經濟戰。」
梅曉楠的聲音裡充滿了棄暗投明一般的喜悅,秦洛水的心卻一點點地下沉。
秦洛水一邊認真地傾聽,一邊把他們帶領到準備好的雅座。
邁克紳士地幫梅曉楠拉開座椅,接過梅曉楠的大衣,和自己的一起掛在一側的衣櫃裡,對上秦洛水的目光笑道:
「梅現在是經濟時報的記者,目前受雇於我們公司,跟蹤採訪萊爾這個頂尖的金融公司在亞太地區的發展,相對於戰地記者來說,她絕對是一個英雄,不過她現在的陣地在金融前線而已。」